“我…我不想让我爸死啊……”我痛哭着低下了头。
“你不是还有妈吗!不是还有我啊!你怎么不给我说呢?啊!!”李兰香很是生气的喊到。
“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妈,我长大了。我可以挣钱为我父亲治病的……”
“你长大了?是!你长大了!你把我以前教你的都忘干净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妈傻吗?我都打听了!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你是不是把你自个儿卖了!?”李兰香含泪说。
“兰香,行了!别动气!”肖警官在一边安慰说。
“妈。我不想上学了。我想挣钱给我爸治病。”我跪着说。
“你!……呼……”李兰香一急之后,闭上眼睛的大喘气。
“因子,别惹你兰香妈生气了……”父亲在一边的病床上说。
“老莫,今天我就当着你面在这说了!你这病一年花多少钱,我都问过了!大不了我把房子卖了,给你治病!”
“兰香,你,你瞎……瞎说什么……”肖警官压低了声音的小声说。手攥在病床的金属栏上激动而隐忍的青筋都漏出来了。
“我出院,我不治了。就跟我前些日子对你说的一样,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活够了。呵,整天受这些折磨也受够了。因子,过来……”父亲唤我说。
我赶紧的走到他跟前,他说他活够了,可是他的眼神明明还藏着那么多的不甘和期望;他说他活够了,他哪里是活够了,他比谁都想活,比谁都想看着我成人,比谁都想……
“爸……”我做到床边,握着他的手说。
“你兰香妈疼你疼的了不得。爸知道你的性子,爸不逼问你都干了什么……爸只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最好最好的闺女。你说我老莫有这么好的闺女,我…我……”父亲说着忽然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的眼泪吧嗒一下低落在他手中,赶忙慌乱的去擦,越擦掉的越厉害,心都碎了……
“因子,爸不能再当个拖油瓶了。再拖下去,这个家就真的要垮了……兰香妈,我明天就出院,我老莫欠你们肖家太多太多了。你们要是再给我治病,我这张老脸可就真没了。”
“大伯!我姐都给你交了一年的费用了,您不用出院了!五万多块钱呢!我姐一把就交上了!”肖亮在旁边说。
“什么?”李兰香惊了的扶着吊架杆子站了起来。
“你……?”父亲攥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轻轻的掰开父亲的手,站起来看着李兰香说:“妈,肖爸,我因子不是你们的亲闺女。我想干什么,不要你们管;我上不上学,也不需要你们管;我要不要参加工作也不要你们管……”
“你!?”李兰香听了我那么恨的话,脸一下就悲伤的扭曲了起来。
“我十九了……不是个孩子了。您要再管我的话,咱们就…就断了母子关系……”
我心如刀割,真的是心如刀割的说。我是那么那么想过去抱住她的,可是我不可以……不可以。
而肖警官则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比起我那硬的能伤死李兰香的话,肖警官更在乎的是李兰香真会把房子卖了来救我爸吧?
而我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的让李兰香花钱,就跟我父亲说的,我欠李兰香的这一辈,这十辈子都还不完!但是,我是个人啊!我父亲告诉过我的!人,不能恬不知耻的跟个无底洞似的向人索求……
尤其是爱你的人。
“因子,是什么让你变的连妈都不认了!?”李兰香眼泪疼的断了线的珠帘似的。
“砰!”的一声,我头被棍子狠狠的砸了一下!
痛的我抱住头的蹲在了地上!
“你是白眼狼吗!你怎么跟你妈说话!!你怎么能说出口的啊!就是养条狗也不会那么咬主人啊!你!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父亲说着,坐在床边,拿着拐棍一下下的往我身上打!
我忍着痛的让他一棍棍的打着,觉得打的心里好舒坦……
“别打我姐啊!”肖亮冲过来躲过了拐棍去。
“你们病房这是干什么呢?这医院不是你们家吧!?得注意下素质,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的!”一个护士听见屋子里的吵闹声,赶忙跑过了喊住我们说。
“肖亮,去把门关上……”李兰香看都没看护士的说。
“哎?你是哪个病房的病人?我没见过你啊?”护士看着站在那还输着液的李兰香问。
李兰香没回话的一步步冲我走了过来。
肖亮则跑到门口直接的将那个护士“微笑”着哄了出去后,关上了门。
插上门插后,赶紧的跑过来。
“妈你想干啥?”肖亮护在我面前说。
李兰香没有说话的轻轻将肖亮拨开。微微弯身,很呵护的扶着我胳膊,话声温柔的说:“起来……”
我抬头看着她,她眼里含泪,但那疲惫发黄的脸上却是那么的慈爱。
“疼吗?”她忽然变了个人儿似的给我顺着头发,摸着我被父亲打的地方问。
“不疼……”我心里疼。
“妈怎么就忘了呢?因子打小就懂事啊,妈…妈刚才怎么就忘了呢?妈真是老了,是妈错了。”她摸着我的头一句句的说。
“……”我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个孩子一般的被她一点点的呵护着,就像小时候在派出所那次,她穿着风衣冲破了记者们包围,一下将我包裹在她大大的风衣里,一声声的流着泪说她不该打我,一遍遍的说她错了。
“你想断了母子关系的话,妈刚才差一点就信了。就差一点……刚才你爸那么打你说你白眼狼的时候,妈才想到,我的因子怎么会是白眼狼呢……妈,真傻……”
“妈!!!”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抱住了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呜呜的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她就是妈,怎么都骗不过去的好妈妈……
……
那晚她没有再问我太多。她仿佛像个觉醒了的斗士一般,一滴泪都没有再流。坚强的目光,像极了曾经那个无比坚强的她。那种激励我的正能量的眼光,让我的心都跟着坚强。
她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也永远知道什么时候不哭。哪怕痛到扎肺、痛到天塌、痛到心烂成灰时也不会忘记睁着那双充满坚毅目光的眼睛。
她懂得,任何脆弱的泪水都会让坚毅模糊。
……
当晚在父亲的病房里陪着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去给父亲打了早饭之后,我就接到了王总打来的电话。将手机消音之后,走出了父亲的病房。
“喂,王总。”
“家里没什么事儿吧?还需要钱的话,就给我个信儿,我安排人给你打过去。”
“够了,你再给,我都要感动哭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发自内心的说。
“好我的宝贝了,这才回去一天,怎么感觉跟变成个小大人儿似的。记住,咱俩之间永远没有谢谢两个字。知道吗?”
“呵,嗯,先不跟你说了。我父亲生病了,我得去照看一下。”
“行,好好陪陪。我就喜欢孝顺的姑娘,有灵气。”
“你这哪跟哪儿啊?还灵气……好了,我安排好这边就回去给您干活,怎么也得把钱挣好了还您。”
“刚不说谢谢了,就又用上您了。呵呵,徽因啊!我可不想咱们之间拉开距离啊!”
“知道了。你快去忙吧。”我笑着说。
……
回到病房,父亲正在“卖力”的吃饭。
“吃的这么香啊?”我笑着说。
“你在边儿上,吃什么都香。快去看看你兰香妈吧。”他一边吃一边催促着说。
我便赶紧的拔了两口饭后,准备去看李兰香。
从电梯往上走的时候,看见肖亮在电梯门口等着往下走。
“你去哪儿啊?”
“去给咱爸买烟,你跟我一块!”他说着,拉着刚踏出来的我又进了电梯。
“咱爸以前不是戒了烟的吗?”李兰香医生,最讨厌肖警官抽烟。强制的戒了好多年。
“戒什么啊?咱妈一生病后烟瘾就大了。昨天咱妈说要卖房子给你爸治病,结果把他愁的一晚上抽了两盒烟……”
肖亮断断续续的说了昨天晚上的情况。
肖警官回去之后不敢惹李兰香生气,李兰香却说老莫就是我的命,如果老莫要是不治疗,我指不定能干出多么出格的事儿。
肖爸也不敢使劲的劝,只是让李兰香“开动脑筋”再想点别的什么靠谱的办法。不能老莫家塌了自个儿的家也跟着塌了。
李兰香就思考,他就抽烟。一夜两盒,听的我心里甭提多压抑了……
“你爸叫你买烟就买点好的,这种烟抽着坏身子。”我说出来就觉得自己错了。这会哪还有钱抽好一点的。五六块钱的烟,就不错了吧?
“行了。他要买什么样的就什么样的吧!”肖亮说着,自己先打开了一盒,掏出火机有点笨拙的点烟。
我一把给他拽下来,“你别不学好啊?”
他一把抢过去点上说:“我都十八了,我也成人了,我也愁啊!呼……”说着还有模有样的呼了口。
“你愁什么?不是考上帝都的中央公安大学了吗?”
“我愁的不是上学,愁的是你啊……”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那目光,不由的心中就一紧。
“姐……我的心里可真的是只有你啊……我要去帝都追你!”
“傻样!”我说着心虚的赶紧快步走开。
“你爸大早上的去哪儿啊?”肖亮追上我问。
我抬起头,看见父亲撑着拐棍,一瘸一拐的往医院大门口走。但是,身上并没有带着行李,不是出院。
“我也不知道。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去找咱妈。”我说着,就跟上了父亲的脚步。但是,是偷偷的跟着。
他出了医院门口之后,一路向东艰难的走。
心里不免越来越没底……
到了一个小市场之后,他就左瞅瞅东望望的。看到一个卖农药的门店时,一瘸一拐的就走了进去。
看他拎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微微发慌。
赶紧的跑到那个农药店里问老板,“刚才那人买的什么啊?”
“百草枯啊。”
百草枯是剧毒药啊!父亲不种地,买百草枯只有一种可能——自杀!
心里顿时就无比的压抑和难受,他这个“傻子”!
“老板,给我也来一瓶。”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