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齐还没下马的时候,田力就闻到了她的体香,属于霸道的体香,心头一惊。
雪兰国的实力这么强,一个霸道高手镇守边关?这样的实力,至少是千红骑士的级别啊,金菊王怎么舍得,还是金菊国霸道高手满地走,不在乎?又或者是金菊国情况特殊,与夏国接壤,不得不派高手镇守?
不知道是因为夜凉还是关新齐体质与常人有异的缘故,关新齐的体香偏冷,有点和姬冰燕相似,只是不像姬冰燕那么清纯,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和田力之前闻过的霸道体香都不同。
田力警惕心大起,关新齐是长期镇守边关的人,面对的又是真正的敌国,她和夏月菲甚至万山红不一样,比武终究是比武,和战场上的生死搏杀还是有区别的,细微的差别可能带来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田力收起一切杂念,后挫半步,成跨步式,双手握枪,为擒龙式。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田力摆出迎战的功架,虽然没有横眉怒目,也没有吐气开声,却平添一股岳峙渊停的气势,让人觉得无法撼动,只能仰视。不仅面对他的关新齐有这种感觉,持枪随时准备冲锋的重甲骑士更是如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她们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也对之前被击败的同伴多了几分理解和同情。
面对这样的对手,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哪怕她们是闻名天下的重甲骑士。
关新齐深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沉重的甲胄丝亮没有影响她的灵活,她究竟在田力面前做出了个横向飘移,一脚就跨进了田力画出的圈子,拧枪便刺。
重甲骑士齐声叫好,就连万山红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身法!”
枪是刺兵,攻击路线是一条直线,最头疼的就是这种横向移动的对手。一旦失手,根本没有补招的机会。关新齐下马步战,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骑战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就算是骑术高,也很难控制战马在合适的时机横移,只能直线向前。下马步战,她的霸道境界可以让她无视甲胄的重量,却让她充分挥步法的优势,克制枪法的短处。
田力再次暗自叫好,怪不得关新奇要下马步战,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灵活身法,的确足以自傲。如果换了一个人,恐怕要伤在关新齐枪下。不过很可惜,关新奇今天遇到的是他。
田力不慌不忙,左臂向外摆动,右手向前轻推,用枪身去格挡关新齐的枪头。他本可以直接用枪头去接关新齐的枪头,但他既然没有伤关新齐的打算,也就没必要针锋相对,只要展示出自己的圆劲即可。既然如此,枪头、枪身都没什么区别。
两枪相交的那一刹那,关新齐突然觉得手心一麻,枪杆在手心猛地颤了一下,然后枪头就像不受控制的偏向一边,失去了准头。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身体下蹲,坐稳马步,双手用力调整枪头方向,与田力对抗。不料心意一生,枪头外拨的力量突然消失,随即变成反向的力道,和她自己调整的力量重叠在一起,又脆又猛,没等她反应过来,长枪已经脱手飞出。
然后,关新齐就看到了堪称诡异的一幕。
她脱手的长枪上下翻飞,做出刺拨挡拦的各种动作,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握着一般,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与这杆枪接触的不是手,只有田力手中长枪的枪头。
用枪去拨打另一杆长枪虽然难,还是有很多人可以做到,比如关新齐本人。但是要让那杆枪做出如此繁复而准确的动作却绝非易事,某种程度上说,这比单手握着枪还难很多倍,因为此时此刻,能够力的只有一个点。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练到劲达枪尖,将整杆枪都变成手臂的延伸的境界。
简单的说,就是人枪合一。
关新齐自问做不到,那些重甲骑士更做不到。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杆翻飞的长枪,全都看傻了。
田力停住,双手握枪,枪头托着关新齐的长枪,稳稳地送到关新齐面前,微微一笑。“关骑士,再来。”
关新齐愣了片刻,接过长枪,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国士神技,新齐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承让。”田力收枪,还礼。
万山红轻踢战马,走到田力身边,笑如春风。“阿力,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和关骑士谈完了,还要赶回去和她妹妹关雅齐谈谈呢。”
田力点点头,翻身上马,对关新齐颌致意。“关骑士,就此别过!”
关新齐扫了田万二人一眼,心头震惊。她有一种感觉,万山红的实力也许不如田力那么神奇,但两人联手,足以在她的大营里杀个几进几出,这一百能让无数夏国骑士闻风丧胆的重甲骑士根本挡不住他们。如果真要与他们交手,也许需要五百骑甚至一千骑才行,而且是真正的精锐。
雪兰国没有这样的实力,她们姐妹也拦不住这两个人。就算挡住,这两百多重甲骑士也会伤亡惨重,雪兰国名存实亡,连现有的基业都保不住。
关新齐收起小心思,将手中长枪交给亲卫,举步上前,来到万山红的马前,拱手笑道:“少殿下,军务缠身,我就不陪你一起去了。看来我妹妹和你们有些误会,少殿下先行一步,我马上就派人通知她,让她向少殿下请罪。”
“不用这么麻烦。”万山红转头看了田力一眼。“我们可以转达关骑士的意思。”
关新齐略作思索,点头答应。她让人挑了四匹好马,送给田力、万山红代步。田力也不推辞,跳上马,扬长而去。
关新齐将田力、万山红送到营外,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摇了摇头。“李莫,天亮之后,你也赶回去。如果雅齐已经放人,当然最好。如果雅齐不肯放人,你就跟她说,这是我的命令,不得违抗。为了一点小事与火莲国生冲突,甚至可能葬送雪兰国的大半精锐,这是不可原谅的愚蠢。”
李莫躬身施礼,低头的刹那间,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关新齐正看着远处的夜空出神,没有注意到李莫的神情变化。她摇了摇头,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男人没有生在雪兰国,却生在桃花、火莲那样的文弱之地,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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