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蔽日,本來金光灿灿的好天气,一瞬间白云遮挡住耀目的太阳,天色,緩緩的阴沉了下來。
山谷里,云輕一个飞身扑向身受重伤的婆婆,凤吟焦尾清脆的琴音划过天际,那追捕着婆婆的几个黑衣男子,瞬间頸項上光影一划,血色狂噴而出,睜大双眼还没有來得及做任何的抵抗,就巳經在也没有站起來的机会
云輕一个猛扑扑到婆婆身边,一边抱住婆婆搖搖欲墜的身体,眼中含着热泪,滿是激动和忏悔道:“婆婆,云輕來晚了,让婆婆受伤,云輕该死。”
看着婆婆身上的血迹,闻着那濃烈的血腥味道,云輕眼中的泪水几乎就要掉下來了,她怎么会让婆婆受了这么重的伤。
疤痕遍佈的脸頰上没有任何的情緒,但那双眼却紧紧的看着云輕,眼中露出溫柔的欣慰和絲絲的复杂情緒,只反手紧紧的抱住云輕的腰。
“没关系,我的孩子。”嘶哑的声音在云輕耳边响起。
一片自責的云輕刹时睜大了双眼,这声音,这话,这是誰人在说话,婆婆不会说话,这……
还來不及等她反应过來,那抱住腰间的手,骤然发力,紧紧的扣住她,一个斜身倒地,紧紧搂着她就朝边上翻滾过去。
云輕那狂喜和担忧瞬间凝固在脸上,僵硬的表情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感覺到毛骨悚然,一股冰冷的,刺入骨髓的寒冷,尖銳的刺穿了她的身体,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心,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侵袭着她的腦海,心,一瞬间几乎感覺不到它的跳动。
那紧紧的扣住自己腰际的手,原本那么溫暖的,帶給她溫情,帶給她如亲人一般仰慕的、愛慕的、崇敬的手,突然变的那么冷,那么如蛇般让她窒憩,那么惶恐的让她几乎不敢想象。
害怕,一瞬间涌上心头,不再是見面的狂,喜不在是寻找了这么久后的担心,而是害怕,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害怕。
不好,独孤絕,云輕刹那只來得及回头朝独孤絕看去。
同一时刻本來抵抗黑衣人攻击的,巳經凝聚在独孤絕身边的几个身受重伤,一身杂色衣服的男子,突然手中剑鋒一轉,掉头就朝一门心思扑在那从头到脚一身黑衣的那男子身上的独孤絕刺去,五剑齐出,直指独孤絕跃在半空的心脏、小腹、下阴、脸们、頸項,端的是狠辣无比,快若闪电,皆是要害。
草丛中,本來巳經倒在地上的尸体,齐齐詐死,没有任何动靜的跳起,揮舞着利剑,就朝独孤絕、墨銀、墨离,和那几十名鉄卫刺去。
瞬间的变故,却快的让人措不及防。
“不……”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回荡在小小的山谷中。
“王爷。”身后跟隨的墨銀和墨离瞬间心惊胆战的狂叫起來。
身在半空的独孤絕一見变故橫生,眉眼瞬间圓睜,手中的軟剑來不及攻击前方的黑衣人,反手回剑,快若闪电的一剑对上那刺向他咽喉上利剑,橫空倒飞而出,迎着那五柄利剑的剑尖,在刻不容緩急射而过。
一脚踏在身后迎上來的墨銀肩头,独孤絕在空中一个蜷身翻滾,从空中落下,站了巳經沖上前來,接住那五剑的墨銀和墨离身后。
衣襟大开,紧身的玄色勁裝上,从頸項到小腹整整齐齐被划开,披洒了开來,露出里面肌肉分明的胸膛,一道紅痕鮮明的,犹如一条直綫从頸項上划至小腹,淡淡的披露在独孤絕的身体上,隠隠的血迹滲透出來。
这五剑,如果独孤絕在慢了一点,那么現下巳經被开肠破肚了。
一剑在手,独孤絕不敢置信的,不顧眼前的不利局面,唰的回头一眼看向云輕的方向,眼中的震惊、不信、狂怒、痛心……总总情緒,几乎让他的双眸犹如一潭巳經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帶着席卷一切的狂暴,呼嘯而來。
他的云輕会騙他?他的云輕要杀他?不,絕不可能,絕不可能。
对上那不断翻滾的身体,对上那翻滾中,夾杂着震惊、茫然、惊惶、几入死灰的眼,那虽然是短暂的一瞬,但是独孤絕看清楚了,那里面一瞬间流露出的痛、流露出的惶然、流露出的惊駭,那么深,那么直接的映在了他的眼里,他的心里。
那是最清澈的一双眼,那是一瞬间最自然的反应,不是做作,不是假裝。
云輕不知道,他的云輕不知道,心下一眼间平靜了下來,他的云輕没有騙他,不是奸細,不是要杀他。
该死的,他怎么怀疑她,云輕要杀他,那会等到今天。
寒慄的双眸一睜,暴怒的情緒狂飙,是这个云輕的婆婆利用了她,利用她引來了他,是她设下的圈套住云輕,套住了他,该死的,居然中了別人的奸计。
砰,云輕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那山谷另一边的石壁上,兩人不停翻滾的身体終于停下。
四面一高的山头上,此时唰唰站起黑壓壓的人,手中挽着鉄弓,居高臨下的对准整个山谷腹地,那寒光闪闪的箭头,在阴阴的天空下,散发着阴冷的光茫,帶着一地的寒冷。
“翼王就是翼王,这样的絕杀,你也能够躲的过。”冷冷的声音响起,伴隨着啪啪的掌声,在森严的箭头下,听起來是那么的刺耳。
独孤絕轉过头看着那退出去的黑衣人,眉眼中一片杀气氤氳。
“鉄虎。”那冷冷的声音他若是没听錯的话,那是楚到天手下黃泉鉄卫第二首領,鉄虎,而不是那什么赵国鉄家。
“翼王能认出本將,是不是算本將的榮幸。”黑衣人一把揭开裏在身上的黑袍,露出本來面目,一張国字脸,极是英武,不是鉄虎是誰。
独孤絕見此眉眼深处深深的沉了下去,楚刑天,这个婆婆居然是楚刑天的人,当下不理会鉄虎,轉头看着牢牢抱住云輕的妇人。
“你是誰?”一剑指着那抱着云輕站起,紧紧拥抱着云輕的丑陋妇人,独孤絕的眉眼中杀气橫生,无比阴森。
“翼王可能不认识,本將給翼王介紹一下,你面前这位仍是我大楚国母,我楚王亲生母后,华阳太后。”鉄虎阴測測的站在远处接话道。
独孤絕一听微微皱了皱眉,什么身份都想过,就是没想过居然是个死了的人。
“楚国太后?”被婆婆紧紧抱住的云輕,愕然之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婆婆,她是楚国的太后?是楚刑天的生母?这是一个圈套。
“婆婆,你是故意引我帶絕來的?”云輕定定的看着婆婆,极輕极輕的问道,声音几乎平靜的一絲波澜也没有,清冷的,低的几乎风都能够吹得散,飘渺的几乎凝不成音。
她不笨,眼下如此的情況,让她无法猜測其他的可能。
面前的人是她的婆婆,是照顧了她几乎十年的婆婆,是从小陪伴着她,呵护着她,默默的愛护着她的婆婆,是她完全当做亲人的婆婆,是比亲生的家人还要尊敬,还要关心的婆婆,是教了她一身本事,让她能立足天下间的婆婆,怎么会欺騙她?怎么会对她设圈套?怎么会利用她?
面对云輕清灵的完全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的双眸,那激动起伏的胸部,那不停顫抖的身体,华阳太后不由更加紧的抱住了云輕。
“孩子,別这样,婆婆不是要伤害你,婆婆怎么会為难你。”
沙哑,但是听起來絕对年紀不太老的声音,让云輕打了一个寒战,这是不会说话的婆婆,这是跟她一起相伴了十年的婆婆。
“婆婆,你騙我,你──利用我。”
不是指責,胜似指責,低低的九个字,几乎用尽了云輕一切的力气。
华阳太后看着神色凄楚,渾身止不住顫抖,双眼却越來越低垂,冰冷的气息越來越严重的包圍起面前的云輕,双眼一阵波动,却说不出话來,是的,这一次不管怎样,她利用了她,这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云輕看着说不出反驳话來的婆婆,凄厉的一笑,抬起了头。
她最信任的人欺騙了她,她最信任的人要杀她最心愛的人,多可笑啊,而她却做了这个帮凶。
“孩子,別这样笑,別这样笑。”华阳太后看着云輕的笑,一阵心慌,那笑帶着万分的空洞、万分的痛楚,明明在笑,但是却感覺到她在哭。
“不准哭。”一声暴吼几乎如一道大雷从天空橫空劈下,炸响整个山谷中。
云輕渾身一震,回头看着渾身暴怒的瞪着她的独孤絕。
“給我记着,哭只能对着愛自己的人。对欺騙自己,利用自己的人,只需要还击,狠狠的給我还击,要他们哭,而不是你自己哭,給我听見没有?”暴怒的话响彻在天空下,惊起一群鳥。
云輕質问的话,他听見了,纵然这里杀声阵阵,但是他真的听見了,他的云輕没有欺騙他,欺騙他的是这个利用云輕信任的华阳太后。
云輕远远的望着站在山谷要地,面对着四周万千的弓箭,却脸不变色,犹如战神一般站在原地,渺視着天地万物的独孤絕,那狂怒的暴虐中,深深的痛惜,那本忍在心底没有涌出的泪,泪水漠糊了眼前的視綫。
“嗯。”輕輕的对着独孤絕点了点头,云輕紧紧的咬着牙。
“华阳太后,好你个老东西,你以為玩这招,本王就奈何不了你,我的王妃信任你,本王可不信任你。”独孤絕一脸杀气瞪着抓住云輕的华阳太后,眉眼中戾气狂飙。
“你的王妃,翼王,可別说得那么肯定,云姑娘是我们太后的弟子,我们太后可是有意把云姑娘许配給我们楚王,你,哈哈,今日就是你葬身在这里的日子。”远处的鉄虎一声冷笑,高高舉起的手一揮,万千寒芒,遮天蔽日的朝屹立在山谷中,没有任何依仗的独孤絕射去。
没有管山谷中央正在与独孤絕的鉄骑对決的黑衣人,要成大事,必要的牺牲是有必要的,是不?
“不。”看着这样一幕的云輕,瞬间一把抓住华阳太后的手臂,急声道:“婆婆,不要,快让他们停手。”
“不孩子,他们秦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婆婆当年几乎死在他们手里,这仇,今日一定要报。”华阳太后双眼中流露出彻骨的仇恨。
想着当年寺庙外的絕杀,想着她一路被那个賤人凌妃追杀到燕国,躲回师门飞灵家族,想着却因為如此,她的师门飞灵家族,一夜之间被全灭,一个不剩,却对外流傳是什么瘟疫致死,想着在狼狽的被追杀到齐国,最終庇护在丁家,掩人耳目,才躲避过那个賤人的追杀,这样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这么多年的辛苦,这么多年不敢回楚,这么多年连话都不敢说,因為衰老的絲与声音太不相称,这么多年不敢跟自己的儿子联系,到如今才联系上,才知道自己心愛的孩子,居然跟秦国的翼王牵扯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多好的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更何況杀了独孤絕,比杀了秦王独孤行对大秦的損失还大,如此有利于楚国的好事,怎么可能放弃。
心疼云輕,但是更加想报仇雪恨,那仇恨巳經深种在心里十年了。
“对不起,孩子,这一次婆婆欠你的,以后一定加倍还給你。”华阳太后紧紧的抱着云輕。
从婆婆的脸上看見了憎恨,从那佈滿了复仇快感的双眼里,看見了太多的不可能,云輕沉默了。
是她錯了,既然会设下埋伏,怎么会再放过,是她錯了,錯了……
狠命的使勁,云輕一把掙脫华阳太后的怀抱,手指划上那凤吟焦尾的琴弦,錚錚琴声飞射而出,对上那万千的飞箭,身形也如电一般不但不避开那万千的箭影,反而疾沖而去。
那个人,岂能相負。
“回來,孩子,回來。”华阳太后一下子就急了起來,连忙抢前去要拉云輕回來。
不想云輕动作太快,虽然一身輕功是她傳授給云輕,可还是晚了一步,一手伸出只捉住了云輕的衣角。
只听得呼呼的尖銳箭头划破空气的骤响中,一道棉布輕微的撕裂声音响起,华阳太后的手上只抓住了云輕的一片衣角。
而她的身旁本來矗立的几个男子,見此飞身而上欲帶回云輕,那想云輕身法极快,手中的音攻青出于藍而胜于藍,从刁鉆的角度,直敢他们心肺要害。
几人连忙避开,不想就这么一瞬的停頓,云輕巳經身在箭雨笼罩之下,义无反顧的朝独孤而去。
“云輕。”华阳太后瞬间老泪纵橫,被身后的几个人牢牢的拖住,不让前行。
但是,弓箭太多了,每一支都帶着絕对的力量,她的功力还不到全部都能够抵御,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箭头都消灭在半空,她没有办法。
音色,纏繞上每一支利箭,如无形的手,在独孤絕的身边凝成一个无形的保护罩,抵挡那密密麻麻的利箭。
而在箭雨中朝着独孤絕疾奔而來的云輕,却忘记了自己也在箭雨之下,她的音刃只圍繞在独孤絕的人,她的神思只停留在独絕身上,她的一切都只在独孤身上,忘了自己。
箭雨飞速而來,夾杂着凌厉的气息,夾杂着雷霆之威,夾杂着毁灭一切的狰狞。
密密麻麻的箭雨下,黑髮在空中飞扬,衣裙隨着疾风飘舞在身周,那絕世的人儿,迅速而來,踏着毅然的步伐,舞动在天地之间。
是誰说过,永远在一起。
是誰说过,生死不相离。
是誰说过,死,也要同行。
看着离远处的独孤絕越來越近,云輕的身形仿如流星划空而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你这个…该死的。”狂怒的声音作响在耳边,云輕眼前人影一晃,还來不及反应,头頂一片剑光赫赫,朝着她激射而來的利箭,被磅礡的剑气揮断在天地间,四射而落。
“不要命了是不是。”狂怒的吼声响彻在身边,一只鉄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了自己的腰间,一个轉身回旋,利箭从耳边呼嘯而过,擦过身体边緣射入地上。
“絕。”
“活着在跟我说你要说的。”狂怒,但是却夾杂着比的冷酷的声音,从身边的独孤絕嘴里扔出來,擲地有声,铿鏘有力。
云輕没有再多想,現下也容不得她多想,活着,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她做了害独孤絕的帮凶,而現在她一定要把独孤絕帶出去,活着帶出去,她能做到的,一定能。
充滿杀气的琴声,飘荡在天地间。
第一次,云輕空灵的琴声中蘊含着杀气,濃濃的、翻滾着、咆哮着、在大地上揮洒出而出一地血色崢嶸。
无數的厉芒飞射而來,狰狞的琴音迎头而上,你來我往,互不相让。
“退。”独孤絕搂着云輕的腰,迅速的朝山谷的來路跑去。
身边,墨銀、墨离,有云輕的音攻抵挡在前,省下不少的事,一边急急的后退,一边迅速的抓过不在云輕琴声的保护圈外的鉄骑,如此凶险时候不能全部照顧,只能能帶多少就帶多少。
“独孤絕,想跑,没那么容易。”鉄虎站在山谷边角,看着独孤絕等众人飞速的朝一綫天退去,面上不仅没有急迫,反而勾勒起冷酷之极的笑容。
“云輕,回來,別退那里,別退……”
华阳太后看見云輕与独孤絕往一綫天的方向退去,不由焦急的大叫起來,一綫天.那可是真正的絕地,一進去,再无任何的活命。
云輕听着华阳太后焦急的叫声,紧紧咬了咬牙,一声不吭,独孤絕曽經給她说的,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她只能死在他身边。
那么,今日就算要死在这里,也陪伴着他。
独孤絕听着华阳太后的话,眉眼深处寒光一闪,把剑在地上一挑,一拳头大小的石头瞬间被高高的挑起,独孤絕橫剑当空,唰的一声击过去,但見那拳头大小的石头,直接被震成兩块,朝着华阳太后和鉄虎的方向激射过去,破空之声犹如鬼哭狼嚎。
“絕……”云輕当下手腕一顫,音刃叠加的保护圈,瞬间破开一隙縫,一支利箭穿越而过,直朝云輕胸腔射來。
橫剑疾击,一剑断去那穿过來的利箭,独孤絕大喝道:“不许想她,今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絕无兩人共全。”
若只是云輕的婆婆,他纵然不喜,也絕对会待若上宾,但是現下她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秦、楚,并不兩立,永无交好可能,从今往后就是仇人。
云輕听着独孤絕的话一顫,嘴唇上隠隠咬下血迹。
碰碰兩声,华阳太后和鉄虎身边的人,眼貀独孤絕在这样的絕境下,居然还能攻击他们,不由大骇的扑了上去,只見兩顆半块的石头,深深的击在挡在这兩人身前的黑衣人头面上,鮮血迸射,头骨碎裂。
血色、利箭,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山谷中,山风吹起,絲絲猙狞之气涌現,天越发的有点阴暗了,漸漸的低沉下來。
而此时,独孤行帶着三千鉄骑,风驰电制的抄近路朝永城的方血而去,沿路全挑荒涼地方走,能縮短一点距离就縮短一点距离。
滿面的焦急,一身彪悍,一脸的憤怒和坚決。
“穿过前面一座山林就是永城。”墨潜指着远离大路的一条小道飞快的道。
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飞快的驾驭着马匹,朝那处小道而去。
墨之見此眉眼微微一皱,看了墨潜一眼,見墨潜脸急色狂奔而去,不由怪自己多疑,这条道与大道也没多少距离差別,当下帶領着人马,跟着疾奔而去。
天色昏暗,山林中也越发的昏暗了,独孤行一马当先,踏着落叶,迅速而前。
“嗖。”正奔跑间,前方突然一排暗箭破空而來,直向奔行在前面的独孤行。
独孤行面色一变,狠狠一拉馬繮,战马瞬间長嘶跃起,前方兩蹄騰空,勒定在原地。
跟隨在后的墨之一見立刻脸色一变,大吼一声道:“有埋伏,保护陛下。”一边手中马鞭朝前一揮,一鞭子击打在那射向独孤行的利箭上,纵马前跑兩步,橫身挡在了独孤行的前面。
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在山林中穿梭着,利前从四方八面朝着独孤行一行人射來,看样子人數不多,但是行踪诡异,絕对难纏。
“墨之,你帶一千鉄骑留下,我和陛下先去救王爷。”与墨之并驾齐驱的墨潜,一瞬间高声朝墨之喊道。
“好快去。”墨之一听飞快的接口,高高舉起手來,快速揮动了几个手势,立刻身后跟隨的三千鉄骑,列??兩队,一队开始跟着墨之,斬杀此处的埋伏。
另一队跟着独孤行和墨潜,快速突圍,飞快的穿林而过,朝永城的方向而去。
鉄蹄阵阵,迅如疾风。
独孤行壓低了身子在马背上,马鞭一刻不停的抽打在马身上,恨不得背部生双翼,立刻飞到独孤絕身边。
永城,染血的船只,看的独孤行双眼欲裂。
“陛下,这边,这是王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墨潜指着北面方向的道路,高声朝独孤行叫道。
“走。”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纵马就跟着墨潜朝着僻靜的荒涼之地而去。
风声急勁,天空更加的昏暗了,厚厚的云层堆积过來,取代了那白白的云朵,夾杂着淡淡黑色,漂浮在天空中,壓得天空低低的,让人感覺万分的壓抑。
马声長嘶,暗潮流动,荒涼的山林里,一排排骏马驮着黑色衣裝的人,靜靜的拦阻在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亂动,只有冰冷而兴奋的眼,注視着勒马停下的独孤行等人,的刀出鞘,弓上了弦,靜寂无声,杀气氤氳。
独孤行滿面鉄青的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等着他來的人,若刚才引墨之留下的,是前鋒的话,那么現在这些就是真正的杀招。
是什么人算得这么精?是什么人安排的这一切?该死的,絕对是那个云輕,絕对是她们设下的埋伏,一环扣一环,这不光是要杀了独孤絕,还要將他也一起杀了。
“杀。”没有迟疑,没有战慄,独孤行二话不说,一把拔出腰间的長剑,領着后面的兩千鉄骑,滿身杀气的沖了上去。
对面的严阵以待的黑色兵马──动了。
天空的云越发的黑了起來,风呼呼的刮过,帶着点濃濃的腥土气息。
山谷中,独孤絕紧扣着云輕的腰,飞快的朝一綫天退去,利箭射在云輕的音刃上,被抵消了大半,剩下的漏网之魚,在墨銀、墨离等人的防护下,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消一柱香时间,独孤巳經搂着云輕,帶着墨銀等人退到了一綫天边上。
小小的山谷中,此时巳經插滿了寒光闪闪的利箭,几乎把这整片土地射成了一个刺猬。
而在这片土地上,鮮血巳經染紅了怪石嶙峋的荒涼土地,那中间跟着独孤絕前來的鉄骑,没那份力量阻挡射來的箭头,云輕又能力不及不能保护的鉄骑们,被万箭穿心釘在地上。
那身躯高高的扬着头,昂藏的身躯挺直的立着,不屈不撓的圓睜睜的瞪着,鉄骨錚錚,纵然一身的利箭,几乎巳经插不下,却依然扬不屈,如高山一般屹立而不倒。
“王爷,快走……”
“快走……”
微弱的声音本是几不可闻,但是却又如雷霆般响彻在天际,寥寥余音。
云輕的眼里一片模糊,血色从嘴角流下,那双唇几乎巳经被咬的鮮血淋漓,然云輕好似没感覺到一般,貝齿深深的嵌在双唇上,十指如飞般在凤吟焦尾上弹奏着,指尖用力的划破了皮,絲絲鮮血沾上了琴弦,却不抵心在滴血。
“独孤絕,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楚王定然会亲自給你上香。”張狂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山谷中,濺起无數的回音。
只听那忌日,忌日,不断的重复着,几乎撕裂了云輕的心。
“我一定会帶你出去,一定。”双眼巳经血紅,云輕几乎拼尽了全力。
“吼鳴………”早早察覺到危险,返回在一綫天边角上的白虎王,此时看着离牠越來越近的云輕等人,不由高声長嘯,滿含焦急。
“想要我的命,他楚刑天还没那个本事。”同样狂妄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比鉄虎更狂。
“今日之仇,我独孤絕絕不会就此罢休,回去告诉楚刑天,洗干淨脖子等着本王。”冷酷无情的话声响在天际,独孤絕一个轉身回旋,抱着云輕飞快的倒跃入一綫天,双双坐在了白虎王的背上。
“吼……”白虎王一声長吼,身形一轉,调头就朝一綫天里面跑去,身后跟着退过來的墨銀等人,血紅着眼,迅速的跟着跑去。
“孩子,你这是為什么?為什么?华阳太后看着云輕隠没于一綫天,不由老泪纵橫,痛哭出声。
那一綫天兩側的石壁上堆滿了巨大的石头,如此狹窄的地方,众多的巨石堆到下去,下面的人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了,今日这佈局本就是个死局啊。
鉄虎面上闪过一絲冷笑,手一揮,高声喝道:“放。”
一声轰隆的輕响划过山壁的碰撞声傳來,鉄虎脸上兴奋的神色才一展,突然紧接着一沉。
没有声音,再没有声音傳來,怎么可能?那上面是他亲自去佈置的,絕对万无一失,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正惊讶间,那远处的一綫天頂峰上,突然齐齐冒出几个人來,鉄色衣裝,在昏暗的天空下,却銀光闪闪,刺目得很。
利箭狂飙,没有密密麻麻的箭雨,没有絕对的以众敵寡,只有絕对的力量,和惊人的速度。
嗖嗖!十几道利箭破空而來,來的势如猛虎,快如闪电。
鉄虎眼眉一挑,來不及細想,一个闪身飞快的躲开。
闷哼声,箭无虛发,一箭兩人,穿透而过,身边的几十个黑衣人,被迅猛的攻击措不及防的釘在了山壁上,血色从他们胸前的利箭处冒出,圓睜的双眼,好似不信就这么突然的死去。
鉄虎摸了摸面頰上箭头擦过的血痕,看着远处毫无动靜的一綫天,面色冷如寒冰。
“大人,失们追。”立在远处没有被射杀的黑衣人立刻高声道。
“不用了。”鉄虎低头没有再看一綫天,看了眼手指上的血迹,沉声道。
“大人,為何?”
“翼王独孤絕,岂会給对手留下路來。”鉄虎淡淡的道,眉眼中说不上是佩服,还是其他情緒。
一綫天內,驾馭着白虎王,独孤絕紧紧的搂抱着云輕,势如闪电的穿过一綫天。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石下落声飞快的傳递开來,犹如闷雷炸响在天际,远远的傳递了开去,无數的尘土弥漫开來,整个一綫天方,向一片灰尘密佈,什么也看不見。
那刚才说要去追的黑衣人,整个脸色变了变,若他们去追,这个时候……
大秦翼王独孤絕,目空一切,傲視天下,自然有他絕对的資本。
他信的是云輕,而不会连帶的信任云輕信任的人,这有着根本的区別,却是可以救命的区別。
余音飘散在空气中,只余下一地的血色弥漫。
山风吹起,濃重的血腥味道飘散开來,远山的鳥鴉嘎嘎的叫了兩声,一地靜寂。
滿山荒涼,这时候看來更加荒涼了。
琴声飘渺,依旧回荡在这一方天际中。
“別弹了。”一声低沉的喝声炸响在云輕的耳边,独孤絕一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云輕飞快弹湊着的手,死死的抓住,穏穏的,紧紧的握紧,拉了起來。
琴声停歇了。
血絲从云輕的指尖流淌着,小小的凤吟焦尾上,銀色的琴弦熏染着紅色,透着邪气的瑰麗。
云輕看着独孤絕紧紧握住自己的大手,那手掌心里傳來的溫度,燙的惊人。
“想哭就哭,你可以对我哭。”腰身被貼近身后寬阔的胸膛,是那么溫暖,是那么刚强。
“你不怀疑我吗?”輕輕的轉头,云輕对上那深沉的双眼,声音嘶哑的几乎无声。
独孤絕此时才看見云輕被自己咬破的皮开肉綻的双唇,不由紧了紧眉头,伸手拂上那苍白的双唇,沉声道:“我说过我相信你,就一定会相信你。”
頓了頓,抚摸上云輕的眼睛:“何況,这里会说话,我看得很清楚。”
云輕太純凈,太輕灵,那冷漠的外表下,是最干淨的灵魂,她不屑于说谎,她一旦肯定对方,就会真的相信,不会欺騙。
有些人,只一眼便可信任一生,有些人,一輩子,也得不到一絲信任。
他独孤絕自问,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做戏,而不敗露,云輕若有这份功底,让他独孤絕都看不出來,感覺不出來,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因為失敗就是死亡,既然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信任云輕,但是他更信任自己,自己的眼光絕对没有錯。
今日是他没查明底細,冒進了,不过从此断了云輕对那婆婆的信任,也好。
云輕听着独孤絕的话,不由反手紧紧的握住了独孤絕的手,指尖的疼,抵不住心中的疼,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滴一滴滑落,心几乎痛的糾結在一起。
“还有我。”独孤絕搂紧了云輕,斬釘截鉄的承诺,擲地有声。
云輕闻言,泪越发的汹涌了,流过晶瑩的面頰,无声的滑落尘埃。
“走。”等着从一綫天峭壁上下來的鉄骑,独孤絕一声厉喝,骑着白虎王飞快而去,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才是。
白虎王此时好像知道独孤絕和云輕的心情不好似的,居然甘愿当独孤絕的坐骑,飞快朝秦国都的方向而去。
身后,墨銀和墨离等与那一綫天下來的几个人,合坐一匹战马,跟隨着独孤絕狂奔而去。
來时百多輕骑,回时,不到二十人。
天色越发的暗淡了,独孤絕这边逃出生天,独孤行那边却生死攸关。
荒涼的山林处,一片厮杀震天,多几倍于独孤行的黑衣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机关密佈,瓮中捉鱉。
須臾片刻,独孤行变成被包圍之势,黑衣人紧紧的把独孤行給包圍在里面。
一片厮杀震天,一片血肉飞舞,荆棘丛生中,战马嘶吼,刀剑交击。
若说独孤絕那边巳然是大阵势,然而独孤这边便是巨大的阵勢,兩千鉄骑一个一个倒下,圍繞在独孤行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变少,黑衣人有次序的逼近。
独孤行巳然杀紅了眼,可是他没有独孤絕之能,没有独孤絕之强,他不是墨之军队的絕对主帅,他无法发挥他们最大的攻击能力,独孤絕不在,墨之不在,没有最有效的指揮,单兵作战,一盘散沙。
山风吹起,一片杀伐。
旁边高高的山峰上,兩个人骑着骏马奔驰而來,居高臨下,一覌就近。
“秦王,果然不如独孤絕。”微笑看着下面情景的齐之谦,淡淡的嘲讽道。
“他若没独孤絕絕对支持,这秦王之位也轮不到他。”齐之谦身旁的鉄豹,冷冷的道。
“可惜,可惜,本來也算强者,只不过既生行,何生絕,今日落到如此境地。”齐之谦叹息。
鉄豹看了眼一脸惋惜的齐之谦,嘴角勾勒出一絲阴笑,没有作答,齐之谦这个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他的话岂能隨意接。
正说话间,远处一道濃烟滾滾升起,从远处的山头隨风飘荡了起來,直沖天际。
齐之谦一眉眼一挑,惋惜的搖搖头道:“没杀了独孤絕,这个人……实在是罕見的对手。”
“难怪他的下屬,对他之能如此自信,可惜如此好的机会。”鉄豹皱了皱眉。
“动作要加快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齐之谦淡淡的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纵马高居山峰上,一掌快速的揮下。
山林的杀声瞬间震天,攻击疯狂起來。
而此时独孤絕帶着云輕,墨离等人飞快的朝秦国都而回,不知道為何,独孤絕一瞬间只覺得心紧的无法言语,慌的砰砰直跳起,絲毫毕現,快速的催动白虎王疯狂奔驰。
鉄蹄阵阵,前方阵阵战马狂奔之声傳來,独孤絕眉头紧紧一皱,一拍白虎王停了下來。
上千輕骑急速奔行而來,远远看去,領头的人不是墨之是誰。
“王爷,你没事太好了,她是奸細。”墨之老远一見,一直紧綳的脸瞬间放松开來。
独孤絕感覺到云輕身体一僵,不由紧了紧搂着云輕的腰,看着狂奔而來的墨之,大声吼道:“你為什么在这里?”
“陛下收到密报,她的那个婆婆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立刻領了三千鉄骑前來營救,我在路上遇見埋伏,陛下等先走,我……陛下怎么还没到?”墨之语言简洁的交代发生的事,话到一半,突看見独孤行等没在,他对付埋伏才晚來一点,独孤行寺先走,現在定然早就该到了,為何?
“什么?”独孤絕一听瞬间脸色一变,吼道:“王兄來了?誰让他來的?誰准他出宫的?你们為什么不阻止?我留你们保护王兄有何用?
一国君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輕骑出宫,而且明明知道齐之谦等人不会安份,為何还如此輕率,他的能力独孤行应该絕对信任才是,他自己既然敢出來,自然就有本事能够回去,可独孤行他……
墨之低头,不敢接话。
心下瞬间紧綳,独孤絕又急又怒,无數的念头飞快的在腦海掠过,收到消息,為入么这个骨节眼上才收到消息?遇見埋伏,分散兵力,后面的人巳经來了,先來的还没有到……
‘不对,不对。“独孤絕无意识地紧紧握着云輕的手,双眼轉动着。
云輕感覺到独孤絕的情緒激动,任由他紧紧的几乎要把她手握断一般的握着,轉头看着独孤絕。
“不对,连环计,王兄危险。”腦海之中灵光一闪,独孤絕突然之间脸色大变,慘无人色。
以云輕的婆婆调开他和云輕,在以他调出独孤行,齐之谦和鉄豹為什么没有动靜,该死的,这就是动靜在这等着,这才是齐楚結盟最犀利的一剑。
“走。”一声嘶吼,独孤絕一踢白虎王,面容猙獰眼紅如血,人如夜戏,如飞一般朝來路上沖去。
那凄厉疯狂的吼声,炸响在墨之、墨銀、墨离等人的耳里,三人齐齐色变,來不及細想,扭轉马匹,疯狂的朝來路狂奔而去。
被狂独孤絕抓在胸前的云輕,听着独孤絕的嘶吼,听着独孤行的名字突然覺整顆心都沉到了深淵,几乎感覺不到它的跳动,面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絲血色,若独孤行有个三長兩短,若独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