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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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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山洞之内,这一时之间充斥着的都是江阳流的凄厉惨叫。

  他形容可怖,举止癫狂。

  脸上,身上色彩不住蔓延,而且还不是同一种颜色。

  七彩斑斓,简直比地上那些毒蛇还要可怖一些。

  苏陌见此也是不免咋舌。

  这小小的蛤蟆到底是什么来头?

  仅仅只是舔了这人一口,怎么会造成此等效果?

  地上的毒蛇随着那蛤蟆的鸣叫之声,不断的沸腾,滚动,虬结,整个场面看上去有些群魔乱舞的意思。

  忽然,嘶嘶两声响,两条毒蛇直奔江阳流而去。

  江阳流怒喝一声,探手去抓。

  五擒门以‘擒’为名,自然于擒拿一道另有所长。

  江阳流剧痛之下,双手一探,两条蛇就已经被他攥在了掌中。

  “你们……也想咬我?我怕你们吗?”

  江阳流怒喝之余,做出来的事情更是超出想象,他猛然将两条蛇的蛇口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咬啊,我看看你们能不能咬死我。”

  那这两条蛇,岂能跟他谦让?

  当即蛇口一就,嗤嗤两声,便已经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阳流这一番举动,纵然是苏陌都意想不到。

  毕竟他这会状态属实是不正常。

  苏陌到底是个正常人,哪里能够想到会有此番变故?

  只能眼瞅着那两条蛇咬在江阳流的脖子上,救都来不及。

  如此可好,先是被那蛤蟆舔了一口,如今又被两条蛇咬了,这人估计等不到他成为武林神话的那天了。

  苏陌心中一叹,却见到江阳流的脸上好像是稍微舒缓一般。

  正一愣之间,那两个天景门的弟子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有贼人潜入此地,快走!!”

  前头那个天景门的弟子喊了一声,便要拉着同门转身离去。

  然而不等回头,一道黑影就已经自暗处杀来。

  两掌齐出:

  “休想!!”

  天景门的两个弟子眼见于此,哪里甘心束手待毙?

  当即运起两掌,一左一右跟这黑衣人对了一掌。

  就听得砰地一声响。

  两个天景门的弟子被这一掌打的不住后退,嘴角渗血。

  低头一瞅,就见到掌心嫣红,更有一股紫气沿着经脉侵入体内。

  不禁相顾骇然,脱口而出:

  “姹紫嫣红!你是花君应无锋!”

  “正是!”

  听到那黑衣人直认不讳,苏陌不禁微微一愣。

  花君应无锋。

  三奇五老之一!

  刀剑花中的花,说的便是此人。

  他虽然以花为号,却并非姓花,而是因为一个名号叫‘红花绿柳’。

  红花便是这花君应无锋。

  绿柳则是柳君应无形。

  两者为亲兄弟。

  昔年出道江湖,短短数年之内,就已经打下了这红花绿柳的名头。

  其后应无形忽然销声匿迹,据闻是因为这兄弟俩胆大妄为,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江湖上的一位高手。

  二人联手不能敌,应无形被人活活打死。

  应无锋侥幸逃得一命,也是隐藏行迹两三年。

  其后出世一身武功越发的厉害,被好事者编入了三奇五老之中。

  他的奇,奇在他这一身武功。

  内力之中蕴含剧毒,落到人的身上,便会映出嫣红颜色,另有紫气循经脉入心窍。

  一旦这紫气入了心窍之中,通体便如同是最鲜艳夺目的花朵盛开一般,红的彻底,死的灿烂。

  天景门终究是一堂八门九峰之一,门下弟子见多识广,这一掌便已经认出了这人的来路。

  只是脸色却更加难看。

  三奇五老之一的花君应无锋,他们绝非对手。

  如今纵然是想要出去示警,只怕也做不到了。

  更何况,中了这姹紫嫣红,性命都在顷刻之间。

  哪里还能心存他念?

  而且,应无锋也不给他们心存他念的机会。

  脚步倏然一动,就已经到了两个人的跟前。

  两手分光化影,只取二人胸前要害。

  这二人怒喝一声,拼命抵挡,当中一人大声喝道:

  “暗中的朋友,还请出手相助……花君应无锋下手狠辣,你坏了他的好事,他必然饶你不过。

  “如今不与我们联手,只怕有死无生!!”

  此言一出,应无锋只是冷笑一声,两掌翻飞,好似落英缤纷,瑞彩千条。

  掌势越发难以捉摸。

  此招落下,属实是避无可避。

  却忽然听的暗处传来一声叹息,紧跟着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一条鞭子宛如灵蛇探洞,直取应无锋脖颈。

  然而应无锋早有预料,便见到他掌势一探,原本尚且欠缺三分的一式,顷刻之间就已经到了一人的跟前。

  一把攥住了这天景门弟子的前心,甩手就给扔向了那鞭子。

  出手之人速度极快,施展鞭子的手法也大异寻常。

  此时用的乃是一个‘刺’字诀。

  鞭子直刺,就需要内力贯穿整条长鞭,有此加持,整条鞭子便就好似一把长剑一般,无坚不摧!

  如今这天景门人倏然迎着鞭子尖端而来。

  便听得噗嗤一声响,鞭子直接贯穿那人胸膛,似乎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直取那应无锋。

  应无锋似乎也未曾料到这暗中之人竟然如此决绝。

  当即身形一侧,任凭那鞭子从自己面前擦过,紧跟着探手要抓。

  可不等这一掌抓实了,就发现,在这鞭子周围,有一圈看上去极为尖锐的小刺。

  刺虽不长,不足以贯穿手掌,却可以扎破皮肤。

  倘若当中再淬有剧毒……那便是危险至极。

  念及此处,哪里还敢去抓。

  却是冷哼一声,脚步一点,舍了剩下的那个天景门弟子,直奔施展长鞭之人而去。

  那人本是在石头后面藏身,如今出手,已经现出身形。

  苏陌看的真切,正是那花十一娘。

  这花大姐白日里出门闲逛,晚上都不回来。

  还以为是被天景门的人当成刺客给抓了。

  却没想到,她随意乱晃,竟然是跑到了这蛇洞里来跟人捉迷藏了。

  眼见于此,苏陌正要出手。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动作微微一顿。

  就见到那应无锋欺身近前的刹那,花十一娘的长鞭忽然调转,直接取他后脖颈。

  应无锋武功高明,自然不会被这小小手段所伤。

  脚下一顿,也不回头,只是飞起一脚,自下而上。

  就听得啪的一声响,那鞭子顿时冲天而起。

  再抬头,一道寒光已经迎上。

  正是花十一娘的链子镖。

  她一手持鞭,一手持链,两手并用,就听得虚空之中劲风抽打,锋芒毕露。

  “好俊俏的功夫!”

  花君应无锋眼见于此,却是哈哈一笑,身形一转,身法古怪至极,自这鞭锋链舞之中,见缝插针,好似穿花蝴蝶一般,几步之间,就已经欺身近前。

  花十一娘到了这会,再想要收回鞭子和链子镖,又哪里能够?

  正要撒手,继而反手拔出短刀。

  就听得嗤的一声破风之声响起。

  自她身侧,悍然又有一道寒光并起。

  这一下变起肘腋,乃是花十一娘和身边那人早就已经定好的策略。

  花君应无锋武功高明,花十一娘勉强以长鞭和链子镖牵制此人,却无法阻止此人近身。

  一旦让这人到了跟前,花十一娘性命危矣。

  故此,早就已经做好盘算。

  待等应无锋靠近,以为胜券在握之时,便立刻出手偷袭。

  料想纵然无法取其性命,也可以重伤于他,为他们自己寻求脱身之机。

  如今一切也全都是按照两人所思所想而行。

  却不想那银光乍现的一刹那,应无锋却是冷哼了一声。

  探手如摘星,那银光便已经被他拿在掌中,竟然好似早有预料!

  紧跟着反手一甩,直取花十一娘。

  花十一娘脸色大变,手中单刀一抖,就听得叮叮一声响。

  那飞刀固然是被她磕飞,然而一条手臂也是不住颤抖。

  “可还有其他后手?”

  应无锋冷笑一声。

  却没想到,这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侧呼呼风声响起,一抬头,竟然是江阳流杀了过来。

  不禁眉头一蹙:

  “没用的东西。”

  话音至此,飞起一脚,江阳流虽然身中剧毒,以至于勇气可嘉。

  但是一身武功,又怎么会是应无锋的对手?

  当即被这一脚踢的倒飞而去。

  原地滚了几滚,顿时缠绕了一身的毒蛇。

  这些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先前对江阳流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却是趋之若鹜,纷纷缠绕,不过片刻的功夫,竟然围绕了一个蛇球一般。

  江阳流口中惨叫不断,慌不择路,朝着这山洞深处跑去,转眼不见踪迹。

  而这当口,那天景门幸存下来的那个弟子,却是看着花十一娘身边的丫鬟发呆。

  花十一娘眉头紧锁,想要取回长鞭和链子镖。

  再想办法斗这应无锋。

  却忽然脸色一变,看向了应无锋的身后。

  应无锋瞥了她一眼:

  “这般作态,可是想要告诉我,我身后有人?

  “三岁孩童耍弄的把戏,你就莫要拿出来献丑了。”

  花十一娘略作沉吟,轻声说道:

  “敢问这位前辈,你说咱们坏了你的大事,可是跟那蛤蟆有关系?

  “我和这位姑娘早就在这里藏身。

  “见到那蛤蟆以毒蛇为食,非同寻常之物,不知道,可有名目?”

  说到这个,应无锋的眸子里又全都是怒气和杀机:

  “你一个将死之人,打探这些作甚?

  “哼,不过告诉你却也无妨。

  “这小小蟾蜍乃是异种。

  “据闻出自中州腹地,乃是万毒之王。

  “我一身武功想要大成,正是要取此物剧毒,引入玄功之内。

  “只是此物甚毒,纵然是我也不敢轻易拿捏。

  “需得准备一个容器。”

  “……容器?”

  花十一娘看向了江阳流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

  “你说的容器,便是那个人?”

  “正是。”

  应无锋冷笑一声:“此物最喜生人,身上如果没有规避之物,它便会钻入生人腹中睡觉。

  “这后山无人,正是司空化极担心门人弟子为此物所害,这才空留一座后山,专门为了养它。

  “又知道它贪恋毒蛇,不会离去,尽可放心饲育。

  “同时,每隔一段时间,这蟾蜍的背上,都会生出一个毒囊,为一身毒素精华所在。

  “所以,他会着人以绝毒诱惑,让其吸食。

  “它吸食绝毒,如人饮酒,熏熏然便会睡倒。

  “届时被人取走囊中之毒。

  “只可惜,司空化极哪里知道此物的好处,此番施展,可谓是暴殄天物。”

  他说到这里轻轻摇头,再看花十一娘和那丫鬟,脸色阴沉至极:

  “我这一番手段,本是极为顺利,纵然是这两个天景门的废物前来,也无法阻止那蟾蜍入我囊中。

  “却没想到,竟然被你们两个破坏……

  “当真可恨之极!

  “现如今,我那容器跑了,便只能借二位一用,权且为我做囊如何?”

  花十一娘和那丫鬟脸色都是一变。

  一旦被这蛤蟆钻进了肚子里,那还能有个好?

  只是花十一娘却轻声说道:

  “那……这位前辈,咱们在这里打了这么久,你可见到那蟾蜍何在?”

  “恩?”

  此言一出,应无锋也感觉不对。

  虽然他身上做了手脚,让那蟾蜍视他如死人。

  可是折腾这半天,全然没有半点动静,似乎也说不过去。

  当即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却发现,哪里都不见那蟾蜍影踪。

  心头一跳之下,又回头去看花十一娘和那丫鬟。

  见她们还在原地,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如同见鬼。

  一时之间眉头紧锁:

  “你们……在干什么?”

  “……你,当真看不到吗?”

  花十一娘轻声问道。

  “……”

  应无锋脑门上青筋一起,忽然念头一动:

  “难道那蟾蜍,就在我的身上?

  “不可能……此物周身上下都有剧毒,纵然是鹿皮手套也无法隔绝。

  “倘若在我身上,我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鹿皮手套也无法隔绝?”

  一个声音忽然自应无锋耳边响起,声音之中满是诧异。

  “什么人?”

  应无锋的头发都差点全都站起来,猛然一个大跳,便跳出了三丈之外,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黑衣人手上带着一副鹿皮手套,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蟾蜍,正看着自己,眸子里略带异色:

  “虽然我觉得,一只鹿皮手套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偏生折腾一个人出来。

  “确实是有点古怪……

  “但是,你说鹿皮手套无法隔绝这剧毒,会不会有些言过其实了?

  “你看,我不就好好的吗?”

  他说话之间,往应无锋的跟前送了送手上那蟾蜍。

  应无锋脸都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人……”

  苏陌随口说道。

  “有你这黑衣蒙面的路人?”

  应无锋感觉眼前这人纯粹将自己当成傻子糊弄。

  “那你等我想想,再找个什么借口……对了,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鹿皮手套有用的……

  “不信的话,你试试?”

  苏陌看了看手里的蟾蜍。

  倒不是说,他听到了这人的话,还故意以身试法。

  主要是因为,在这人说,容器之前,苏陌就已经将这蟾蜍拿在了手里。

  听到这里的时候,苏陌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果然,最后这人竟然口出惊人,说鹿皮手套都无法阻拦这蟾蜍毒性。

  可惜……到了这会,苏陌已经将它拿住。

  纵然是想要放手,也是晚了。

  “你……”

  应无锋听苏陌这般说法,也是眉头紧锁:

  “当真?”

  “你看我不就知道了,我可有中毒之相?”

  苏陌一摊手。

  “那你将蒙面巾解下,让我看看你的脸色。”

  应无锋忽然说道。

  苏陌顿时沉默下来。

  应无锋冷笑一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凭什么让我信你?想要让我去抓这蟾蜍,最后死于非命?不敢与我正面交锋,如此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话音至此,他脚下一点,倏然飞身而退。

  虽然他觉得苏陌也不过如此。

  但是苏陌的手里毕竟攥着要命的东西,哪怕武功平平,单是拿着这蟾蜍往自己脸上拍过来。

  自己也是无法抵挡的。

  为今之计,自然是先走为妙。

  只是他走却不是自己走。

  身形一晃之间,一把拿住了那天景门的弟子,便要领着他一起走。

  苏陌扫了一眼,并未阻拦,只是目光投向了花十一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花十一娘看着眼前这黑衣人。

  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他口吻,好似跟自己颇为熟悉一样。

  但是这人又用黑巾遮面,属实是无法分辨。

  而且虽然这人没有真正出手,但是刚才他围绕那应无锋转了好几圈,她看的清清楚楚,此人距离应无锋不过一步之距,偏生应无锋就是察觉不到。

  由此可见,这人武功绝对极高。

  花十一娘自问虽然喜交朋友,却根本不认识这样的高手。

  念及此处,也不敢多想,连忙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兄台你便放任那应无锋走了?”

  “放心,他走不了。”

  苏陌轻轻一笑:

  “又有人到了。”

  “什么人?”

  这话却不是花十一娘问的,而是应无锋问的。

  并且,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

  同时还发出了一声闷哼,整个人倒飞回来,足下接连点了七八次,这才勉强站住身形。

  蒙面巾下,已经有鲜血流淌出来。

  再抬头,正有一人踏足进了山洞之中。

  这人身材魁梧,体态健壮的不像正常人。

  目光在山洞之中一扫之间,忽然就听到山洞之外,有一个声音响彻当夜。

  “伯言来访,还请司空门主赐见一面!”

  这声音飘飘荡荡,似就在耳边,却又飘远好似天际。

  竟让人无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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