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二位,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酒店一楼的茶座内,男子再度致谢,态度诚恳,道:“我叫陶宇,老家在瑞丽。那边风景不错,两位要是有时间,不妨随我去转转,我也好聊表心意。”
“心意再说,我眼下就有一件小事。”顾玙道。
“请讲,我能办的一定办到。”
“你那张符箓能不能借我一观?”
“这个……”
男子略微犹豫,可又转念一想,以对方的身手完全可以明抢,不至于浪费时间,遂从怀中取出符箓,小心递了过去。
顾玙接过一瞧,纸质传统,符头符胆符尾皆全,散发出一丝微弱的气息,居然是真的。
诶,这就有意思了。甭管全真还是正一,这张符只有道门中人能画的出,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莫非道门也有人与其勾结,敛取钱财?
他撇了撇嘴,对这些破事不太感兴趣,将符递还,道:“冒昧问一句,你买这符准备做什么?”
“呃……”
男子沉吟片刻,方道:“二位都不是普通人,我也不隐瞒。我陶家世代在瑞丽经商,做些玉石加工和销售的生意,算不上万贯家财,但也薄有资产。
陶家是家族企业,各股东都是内部子弟,我也小有股份。本来一切顺利,谁知半个月前,我大伯突然卧床不起。起初以为患病,但看了很多医生都不见好,后来才知是陶然,哦,就是截我的那个人,他请了黑法做的手脚,就为了掌控产业……
我多番打听,得知春城有这场拍卖会,便前来碰碰运气。谁想陶然尾随其后,还好二位仗义出手……”
嘁!
小堇瞬间无趣,还以为是啥新鲜事儿,结果又是狗血的家族撕比。顾玙却瞧了他一眼,道:“陶先生,恕我直言,这符你就算拿回去,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怎么,怎么会没用?”
陶宇显得特激动,道:“那人明明做过演示,蛇虫避之不及……”
“能驱蛇虫,不一定能驱降头,这只是一张普通的镇宅符,贴在梁上保清静罢了。”
“不可能,我花了八百万买的,不可能不可能!”
陶宇由于家世原因,对中上层皆知的修行秘闻根本不了解,只当抓住了救命稻草,必然不会轻易推翻。
甚至于,他对顾玙也生出一些不满,道:“感谢二位救我一命,但话不可乱讲,这符有用处,绝对有用处!”
“哎呀,这个磨叽,给我!”
小堇不耐烦,啪的打了个响指,那符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手里。
“我的符!”
陶宇蹭地站起来了,伸胳膊就要抢。
“喊什么喊,坐下!”
小堇手一挥,对方只觉一股压力劈头盖顶,扑通又墩在椅子上,就听眼前的小姑娘道:“你家在瑞丽是吧?正好我们要去边境一趟,你包吃包住包导游,我们给你平事儿。都用不着八百万,这买卖干得过吧?”
“你,我,我……”
陶宇目瞪口呆,心脏狂跳,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
瑞丽在夏缅边境,地处高黎贡山余脉的向南延伸部分,山区占全市面积的73%。从瑞丽往北走200公里,就到了保山市,从保山市再往西北走400公里,就到了缅国境内的野人山。
野人山,便是那块空空石的发现地。
陶宇成功的被小肥皂套路,百分百认定这两位是绝世高手。这买卖绝逼干得过啊!别说包吃包住,就是再拿八百万,他砸锅卖铁也肯干。
次日,晨。
一缕薄淡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纱窗,照在柔软的雪白大床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比如某人裹成一条寿司卷滚来滚去,不肯起床的玛丽苏场景。
她早早就坐在飘窗上,独神忘我,心息相依,那抹阳光笼着半面身,错觉如圣女。
“呼……”
少许,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睁眼,眸中有金紫雷光一闪而过。
得于炼形益神丹的妙用,凤凰山一家四口的修为突飞猛进。小斋已经到了水雷无漏,小堇的金雷也已修成,只需时间巩固。小秋则紧追顾玙,用不了三四年,也可冲击人仙。
简单两个字,挂逼!
却说小堇晨练结束,跳下飘窗,素青色的蚕丝睡衣款款摆动,负手望着旭日东升,忽地轻叹一声:
“唉,学武之人最忌招摇,昨夜本宗招摇太过,以至午夜梦回,辗转反侧。其实练成盖世武功又能如何,不过是盖世的孤独,盖世的寂寞……”
她摇摇头,一脸萧索的趿拉进卫生间,开始洗脸刷牙,随后穿好衣衫,又对镜梳头。
修士到了先天境,身体机能便达到一种比较圆融的状态。像什么掉发、皮屑、月经不调、尿频尿急之类的,基本不会发生。
而小堇梳着梳着,冷不丁一用力,梳齿上就带了几根发丝。她眨眨眼,随手拈下来抹到盥洗台上。
折腾了好一番,她才收拾完毕,开门出去。
“你好,请问今天退房么?”
一名打扫客房的服务生,刚好推着车经过,随口询问。
“先不退,你进去收拾吧。”
她应了句,就屁颠颠的跑进电梯间。
那服务生瞧着对方下楼,神色微妙,推车进屋。她没有更换物品,而是先到床上查看,半响又转到卫生间,在水池地板上仔细搜寻。
“有了!”
找了片刻,她忽地眼睛一亮,从盥洗台上拈起两根发丝。她小心的用纸包好,到门口敲了敲,立即有位同事凑过来,接过纸包。
之后,她才返身回屋,若无其事的继续打扫。
……
春城,某别墅区。
客厅内,丹拓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高凌坐在对面,嫌弃的瞄了一眼,果然是没开化的南蛮猴子!
他虽然花了大价钱请对方帮忙,但心里是瞧不上的。没办法,道门的政治层次太高,如果私下接触被查出来,整个家族都得完蛋。
高家在滇南算是大族,无人不给三分薄面。他一向骄狂惯了,不想在拍卖会上被啪啪打脸,必然要出了这口恶气。
“滴滴!”
“嘎吱!”
俩人等了一小会,便听外面有车停住,一个男人快步进门,道:“老板,拿到了!”
“哦?给我看看!”
高凌顿时来了精神,打开纸包,拈出两根发丝,问:“确定是那个贱人的?”
“确定!”
“哈哈,好!”
他大笑,又对丹拓道:“大师,头发到手了,您什么时候可以施法?”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翻译跟丹拓交流一阵,道:“大师说现在就行,要找一间密室,绝不能打扰。”
“地方有的是,来来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高凌对这东西也好奇,亲自领着对方到地下室。他还想掰扯几句,结果丹拓把门一关,砰的一声,毫不留面。
“艹!没规矩的野猴子!”
他低声骂着,好心情坏了几分,忿忿的返回客厅。
所谓降头术,其实是夏国的蛊术和茅山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又结合当地的巫术演变而成,他们一般称之为“黑法”。
降:指所用法术或药蛊手段。头:指被施法的个体,并包含了一些联系把握,如生辰八字、姓名、贴身物品、毛发指甲等等。
而此刻,就在这间密室之中,灯光不亮,反而点了一圈白烛,丹拓就盘坐在圆心。
他脱掉上衣,露出一身黝黑的皮肤,肩膀、胸口和肋骨处都刻着古怪的咒纹。他打开自己的行李,先取出一个红布包。
包里哗啷作响,装着十几颗乒乓球大小,就像存了几十年,水分蒸干,已经变成黑色的野核桃。
跟着,他又取出一个蓝布包,一个黑布包。
蓝包里装着泥盆,黑包里裹着一对仿佛用泥土捏塑成的人偶。这人偶五寸来高,赤身(防和谐)裸体,五官抽象,神情却非常诡异。
男的有水管,女的有胸部和小鲍鱼,性征十分明显。
它们不知放了多久,泥土的颜色有些斑驳,还染上了一道道红印,像极了深山老墓中的陪葬品。
之后,丹拓抽出一团丝线,将人偶贴身绑好,又取来高凌和小堇的头发,各系在人偶上。
搞定这些,他才抓起五六颗核桃扔进盆里,念动咒语。
“呼!”
刹时间,一簇火焰从盆中窜出,核桃居然烧了起来。丹拓见状,连忙割破手臂,滴入几滴精血。
这精血如烈油滚滚,火势更盛,竟窜起半米多高。与此同时,火中似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浮现,在上方缠绕盘旋,那对人偶也在轻轻震动。
“明嘠拉吧!素贝洛亚玛哈,杰素定吧拉!”
丹拓继续念咒,又扔进几颗核桃,过不多时,那黑气愈发明显,最后化作两道乌光,附在了人偶身上。
嗯?
他猛然皱眉,就在乌光附身的一瞬间,隐隐觉出有片刻的凝滞。而他再次感受,凝滞感却消失了,人偶隐隐泛着一层黑气,正是色降成功的迹象。
“……”
丹拓反复检查,不得其解,只当是自己多心。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走出密室,等待多时的高凌连忙上前,问:“大师,怎么样?”
“色降已下,从今往后,她自可任你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