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邺弄来了那么多相貌奇特的宫女,原因简单是自己心里不利爽,也不想让秦筠开心。
不过见到秦筠为了躲宫里这些人,每日早出晚归,两人虽然都住在宫里,见面却只有早上早膳半个时辰不到,心里非但没有因为恶心到秦筠而舒畅,反而更为憋闷。
下令放火之后,赵邺就像是捅破了心中一层脆纸,虽然这层纸不至于让他把男人压在身下,但觉得心情烦闷之后,他没有多加犹豫,就直接把秦筠从禁卫所叫回了宫,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她一日三餐都必须在宫中用膳。
不过光是一日三餐并不够,赵邺把人召到了身边,黑眸深不见底:“你与朕实话实话,你是不是不满朕让你在宫中暂住,所以才日日在宫外流连,每日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才回返。”
秦筠哪敢说实话,今个她要是说了实话,按着赵邺能把宫女换个遍的“大方”性子,恐怕连宫门她以后都没办法走出去,要靠爬的爬着出去。
“臣弟怎么可能不满,早出晚归只是臣弟想在禁卫所干出一番事业,不愧对皇兄对臣弟的信心,再者晋王府查出是有人有意纵火后又迟迟找不到凶手,臣弟心中着急,不知不觉就在宫外多耽搁了不少时辰。”
“真是这样?”赵邺尾音上扬,语调中有几分不信。
“皇兄恩准臣弟暂住皇宫是多大的荣耀,自古以来臣弟是头一例,这是臣弟得铭记一辈子的事,又怎么可能心存不满。”
说完,见赵邺脸色没了厉色,秦筠心中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此时不合适,她真想抬手擦一擦额角溢出来的汗。
“晋王府的事你不是官差,朕这儿有另一桩事等你来办。”
赵邺还有需要她来做的事,秦筠愣了愣:“不知皇兄有何事需要吩咐臣弟?”
赵邺扔给了她一块牌子:“宗人府选妃,朕国事繁忙,再者后宫也无人可以料理,晋王就帮朕多盯着几分,等到最后定下了一百人,在把画像送到朕这儿。”
见秦筠拿好了牌子,赵邺眯了眯眼,不忘提醒:“好好挑选,别让朕失望。”
秦筠想到了赵邺换宫女的架势,打了一个寒颤,这一百个人她要是没有替他选得漂漂亮亮,估计他就要觉得她要昧下了他的女人,偷偷享用了。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帖。”秦筠收好了牌子,表情严肃认真地承诺道,“不负皇兄重托。”
赵邺颔,说起了其他:“留下来与朕一起用晚膳。”
秦筠瞄了一眼才过了晌午的天色,笑道:“臣弟先行告退,等到饭点一定不忘来皇兄这儿蹭饭。”
赵邺抬眸瞧了她一眼,眸中带着疑惑:“你有事?”
秦筠更疑惑,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今日除了皇兄交代的选秀,臣弟并无其他事。”
“选秀不急,既然无事你就留在着等晚膳不好?”说完,赵邺半眯着眼,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原来晋王不是不愿回宫,是不愿与朕相处,刚刚朕倒是问错了话。”
秦筠睁大了眼,语气十足的无辜迷茫:“臣弟只是觉得天色还早,离用晚膳还有几个时辰,怕打扰了皇兄。”
这会才过了晌午,谁会明白赵邺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站上几个时辰,等着陪他一起用晚膳。
“晋王原来连几个时辰都不愿与朕独处。”
赵邺低沉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不满。
秦筠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展成了这样,按照赵邺臆想的度,是不是下几句,就觉得她心怀不轨,要谋朝篡位了。
“皇兄,我……”
不等她解释,赵邺突然牵起秦筠的手,粗砺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嘴角勾起,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嘲弄:“难不成晋王只有需要朕的时候才将朕当作亲近的兄长敬爱。”
见赵邺一句话说的比一句重,秦筠哪有功夫注意他是不是抓住了她的手,连忙否认道:“皇兄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敬爱的兄长,别说是几个时辰,就是一直跟在皇兄身边,臣弟也是十分愿意的,刚刚只是担心打扰到皇兄,没想到让皇兄给误会了。”
“哦。”赵邺手指摩擦着秦筠的手腕,就像是把她手腕当作了帮助他思考的物件。
“皇兄……”秦筠不敢抽回自己手,只有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赵邺眼里泛出了一丝笑意,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动作,自然而然的松开了秦筠的手腕。
“朕若是怕你打扰,又怎么会让你进宫暂住。”
“皇兄说的是,是臣弟多想了,还请皇兄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弟这次。”秦筠被赵邺一下晴一下雨的态度唬的愣,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需要赵邺原谅宽恕了。
赵邺点了点一旁空置紫檀木二龙戏珠穿云喷水罗汉榻:“若是无聊就拿书看。”
见秦筠表情乖巧地点头,一双水眸倒映着他的模样,赵邺忍了又忍,手还是放在了她的头上轻拍了拍,“傻气。”
对于喜怒无常的赵邺,秦筠已经没有了脾气,乖乖抬着头任他拍够了,回到桌前继续处理公务,整个人才疲惫的垮了下来。
又因为怕被赵邺瞧见了,垮了没多久又立刻立了起来。
赵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副小孩子脾气,阴晴不定想什么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看来光储存拍马屁的词汇是不够了,她还得要多学学哄人的技巧。
那么一想她这个王爷当的也太不易了些,尽是要学这些讨好人的玩意。
……
见赵邺专心处理起公务来,秦筠坐着无聊,想起他刚刚的话,便轻手轻脚的去书柜上找书看。
没有封皮的,她怕是什么机密文件不敢乱动,找了许久翻出了几本往年治灾的汇报,犹豫着她能不能看就听到身后传来赵邺的声音:“这架上的都是你能翻阅的。”
赵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她的身侧,秦筠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桌台,想看看赵邺是不是还在那里坐着,旁边这个是她的幻觉。
明明刚刚她站起的时候,扫了一眼赵邺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折子。
“臣弟是不是吵到皇兄了。”
赵邺没答,扫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从书架上重新抽出了几本放在了她的怀里:“看这几本。”
说完便反回了桌后,又变成了那个专心致志的批阅奏章的帝王,刚刚的一切仿佛是秦筠的错觉。
经过这次,秦筠不敢在乱动,怕被赵邺吓出了心疾,所幸赵邺给她拿的这几本治灾总汇内容十分抓人,秦筠专心看书一时忘了其他。
赵邺抬头几次都见她全神贯注的抱着书看,目光便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从她低垂的浓密睫毛,到她的脖颈手腕,连她露出的白嫩耳尖也盯了许久。
可看足了瘾后,赵邺见她半点没所察觉,眉心不由皱起,不喜她这副全副心神投入到别的事物身上的模样,走到她的面前抽了她的书。
“时候不早了,朕想早些用膳。”
秦筠看了一眼天色,赵邺是老大,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便点了点头。
用完了晚膳,赵邺没有再多留她,秦筠回到自个住的宫殿,都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跟赵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连吸进肚子里的气都稀薄了几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刚刚就像是跟一头猛虎关在了一起一样,就是心神都在书上,也漫长的像小半辈子。
然而“小半辈子”刚过一天,到了第二天下午,赵邺直接让内侍给她传了口谕,让她以后下午无事就去延和殿看书。
这活脱脱的就是想让她提早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