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静秋就像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突然学喝酒一样,喝第一口的时候,很不习惯,呛得流泪,觉得那味道又辣又热,烧喉咙,不明白那些酒鬼怎么会喝得那么津津有味。wwW.qВ5。c0М/但多喝几次,就习惯于那股辣味了。慢慢的,就品出点味道来了。可能再往下,就要上瘾了。
老三刚才那些让她冒鸡皮疙瘩的话现在变得柔和动听了。她仰起脸,痴迷地望着他,听他讲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讲他见不到她时的失魂落魄,讲他怎样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脚手架上看她练球,讲他步行几十里去大嫂娘家拿核桃,讲他用五毛钱“贿赂”那个来水管打水的小男孩去叫她出来。她好像听上了瘾,越听越想听。他讲完一段,她就问:“还有呢?再讲一个。”
他就笑一笑,像他那次在山上讲故事一样,说:“好,再讲一个。”于是他就再讲一段。讲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那你呢?你也讲一个我听听。”
她马上避而不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然觉得不能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好像一告诉他,她就“失足”了一样。如果他喜欢她,是因为她也喜欢他,那就不稀奇了。只有在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他的情况下,他还是喜欢她,那样的喜欢就是真喜欢了。
她矜持地说:“我哪像你有那么多闲功夫?我又要上课又要打球——”
他垂下头,专注地看着她,她心里一慌,心想他肯定看出来她在撒谎了。她把脸扭到一边,避免跟他视线相对。她听他低声说:“想一个人,爱一个人,并不是件丑事。不用因为爱一个人而感到羞愧,每个人或迟或早都会——爱上一个人的,都会得相思病的——”
他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她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向他承认什么了。但她突然想起里的一个情节,孙悟空跟一个妖怪比武,那个妖怪有个小瓶子,如果妖怪叫你名字,你答应了,你就会被那个小瓶子吸进去,化成水。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老三手里就拿着那样一个小瓶子,只要她说出她喜欢他了,就会被吸进他那个小瓶子里去,再也出不来了。
她硬着嘴说:“我没觉得——是丑事,但是我现在还——小,还在读书,我不会考虑这些事的——”
“有时候不是自己要考虑,而是——心里头——不可避免地会——想到。我也不想打搅你学习,我也不想天天睡不好觉,但是——,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他看了她一会儿,痛下决心,“你安心读书吧,我——等你——毕业了再来找你,好不好?”
她突然觉得毕业是个多么漫长的事呀,还有好几个月,他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她这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了?她想声明说她不是这个意思,想告诉他“只要不会被人发现,你还是可以来看我的”。但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早已揣摩出了她的心思,故意这样说了让她发急,让她自己暴露自己一样。
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毕业之后的事,还是等到毕业之后再说吧,现在这么早说了也没用,谁知道我们那时是什么情况?”
“不管那时是什么情况,反正你毕业之后我会来找你。不过,在你毕业之前,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她见他下了这么坚定的决心,而且下得这么快,她心里很失落,看来他见不见她都可以,并不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对她朝思暮想。她生气地说:“我有什么需要你做的?我需要你做的就是不要来找我。”
他很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静秋,静秋,你这样折磨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如果是,那我就没什么话说了,只要你高兴就好。但是如果你——你自己心里也很——难受,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
她心里一惊,他真是侦察兵啊,连她心里想什么他都可以侦察出来,不知道他那小瓶子有多厉害,会不会把侦察出来的也吸进去了?她克制不住地又抖起来,坚持说:“我——不知道你在——瞎说些什么——”
他搂紧她,小声安慰说:“别生气,别生气,我没说什么,都是——乱说的。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我——喜欢你就行了——”说着,就用他的脸在她头顶上轻轻蹭来蹭去。
他那样蹭她,使她觉得头顶发热,而且一直从头顶向她的脸和脖子放射过去,搞得她脸上很发烧,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啦,就迁怒于他:“你干什么呀?在别人头上蹭来蹭去的——,你把别人头发都弄乱了,别人待会怎么回去?”
他笑了一下,学她的口气说:“我来帮别人把头发弄好吧——”
她嗔他:“你会弄什么头发?别把我头发弄得像鸡窝一样。”她挣脱他一些,打散辫子,五爪金龙地梳理起来。
他歪着个头看她,说:“你——披着头发——真好看——”
她龇牙咧嘴:“你说话——太恶心了——”
“我只是实事求是,以前没人说过你——很美吗?肯定有很多人说过吧?”
“你乱说,我不听了,你再说我就——跑掉了——”
他马上说:“好,我不说了。不过长得漂亮不是什么坏事,别人告诉你这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用心,你不用害羞,更不用发别人脾气——”他见她准备编辫子了,就说,“先别扎辫子,就这样披着,让我看一看——”
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她有点被打动了,不自觉地停下了手,让他看。
他看着看着,突然呼吸急促地说:“我——可不可以——吻一下你——的脸——,我保证不碰——别的地方——”
她觉得他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一样,有点像他周围的空气不够他呼吸似的,她突然有点害怕,怕如果她不同意,他会死掉。她小心地送过一边的脸,说:“你保证了的啊——”
他不答话,只搂紧了她,把他的嘴唇放在她脸上,一点一点地吻,但他没敢超出脸的范围。他的胡子有点锥人,呼吸也热热的,使她觉得又激动又害怕。他的嘴唇几次走到她嘴唇边了,她以为他要像上次那样了,她一阵慌乱,不知道呆会儿要不要像上次那样紧咬牙关,但他把嘴唇移走了,一场虚惊。
他就那样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她有点担心,怕待会半边脸都被他的胡子锥红了,到时候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怎么回家去?她小心地挣脱了,边梳辫子边娇嗔他:“你——怎么没完没了的?”
“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嘛——”
她笑起来:“那你就——多——亲一些,存哪里慢慢用?”
“能存着就好了——”他好像有点心神不定,手脚无措一样,胸部起伏着,盯着她看。
她好奇地问:“怎么啦?我辫子扎歪了?”
“噢,没有,”他说,“挺好的——,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不定你妈妈到处找你——”
一听这话,静秋才想起刚才出来时没跟妈妈打招呼,她慌了,忙问:“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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