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姚东徕就在那里等着,那儿比较安全。他那时也是无助到极点,不得不听我的话,我像是他唯一的依靠。
只不过他让我把烟留给他。烟不是个好东西,但在那时候就是他唯一的伴侣。我下山了,偶尔回头看了看。这家伙坐在山顶的林子里,烟火忽明忽暗,整个人都脱了精气神似的,形如死灰之人,看起来倒是可怜不已。
我不自觉都摇头叹了叹,混什么不好呢,非要混贵族圈。得势的时候,风光吧,高高在上吧;失势的时候呢,就窘迫成这样了,没什么人会鸟你的。姚东徕还算幸运的,有个薛之凤对他不离不弃,拼了老命救他,也还有我这个被逼无奈的傻缺,也得冒死救他。唉,我也只能用他是我孩子的老大舅来安慰自己了。
再联想到时代的现实,有时候咱普通人也大抵是这种情形吧?落难的时候,能有那么几个人不放弃你,你就算是幸运得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所谓患难见真情,危情现铁杆吧!
我沿着来路奔跑行进,不多时都听到高路那边有救护车响笛的声音,看来那边确实挺忙了。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我跑回了原来下车的地方,一看那场面,泥玛,确实太惨了点。
高路被炸出好几个大坑来,我劫走姚东徕的那座小山,几乎是被炸塌了,对面的山也一样。高路两边强行开出了两条通车道。
而现场,Jc和相关人员在忙碌着,抬尸体的,抬伤员的,救护车在两头不断的闪着灯,鸣着笛。很多押送车子被炸翻了,几乎肢解掉了。押送的队伍几乎是全军覆没的状态,现场除了少量的伤员和尸体之外,押送队伍活着的太少了。
你无法想象那种惨烈的场面,二百姚家私军死战高,最终换来的就是那么一个结局。
我的车子还好,因为前面有押送车辆顶着,基本上没受到什么损坏。我出现的时候,现场的Jc们忙得起火,都没时间来调查取证什么的,他们忙着搜集弹壳、弹头都搞不过来。只不过呢,还有个家伙问了我几句。
他说:你从哪里来?
我说:刚才这里好混乱,我跳车躲到那边乡村公路上了。
他说:这车是你的?
我点点头,遥控钥匙按了按,车子还解了锁,响了声音。
他点点头,说这里生的一切,不许传出去,不许拍照片,明白吗?
我说明白明白。
他还查看了我手机。我手机那时早就是关机状态。他打开来,翻了翻,自然翻到的是一片空白,于是就放过了我。
只不过呢,我和其他的司机们一起,被Jc集中到了相对安全地带,就在被炸掉的小山那边的坡沟底下,有人看着我们。
有人想议论一下什么,便都被Jc给喝止了,叫大家不要瞎说,这是一次孔布袭击事件,相关部门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的。
大约近两个小时后,高路上才恢复了秩序。所有的救援人员撤走,我们被Jc们再一次洗了脑,然后才允许回到车上。
我开着车,和别的车依次通过开劈出来的道路,然后继续前行。没多久,我果然看到了下高的匝道,确实也是通往姚东徕藏身那边的。我就从那里下去,一直开车,到了目的地,下车步行去找姚东徕。
没多久,我到了那边山峰下,抬头看了看,姚东徕还在上面坐关抽烟呢!
我见四下无人,便吼了两声:下来吧!
姚东徕灭了烟头,光着脚下山来,跟我回到了车里。
我看他一脸憔悴的样子,说你在后面好好睡吧,我先开车,只怕是高那边不能去了,绝对有设卡的地方,咱们另外走。
他坐在后座里,放下座位,半躺下来,说:“夏冬,谢谢你了。开车吧,一切就交给你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说:“别扯这些淡了。什么亏待不亏待的,都不打紧了。我主要是觉得你还欠李修良一个道歉,你还是我孩子的老大舅,不想你落到卫康面前受辱而已。”
他还是说了声谢谢,问我李修良现在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在果敢地区?
我说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到他的。
随后的日子,我全走的是小镇、小县城路线。对于姚东徕也是用了化妆的手法,给他改换了形像,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其间,我还对车进行了维修。
渐渐的,姚东徕还是蛮放松的,一路上看看风景,有时候他还换我,他开车,我坐车。我们绕过了成都边缘,向攀枝花过去,进入云南境内。
云南风光迷人,一路倒是有些看头的,只要那地方的旅游业中没有败类,这省份还是很值得去一看的。当然了,只要涉及到利益,咱这国的败类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头,挡都挡不住,疯狂得肆无忌惮呢!
路上,姚东徕还告诉我,福聚集团在一年前就开始到境外投资了。国内的一些项目都在悄悄转让,就是怕在这关键的一年里出了什么漏子,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目前来说,福聚集团大部分的资产都转海外了。姚家族的人,老老小小、沾亲带故百多号人,都早就有另的国籍了。
姚东徕让我也赶紧想办法,把资本撤出国内,别到时候亏损大了。他说国内谁都知道我华冬集团和他姚家有紧密合作的关系,他混到这个地步了,只怕以后人家也不会放过华冬集团的,秋后算帐是贵族圈里流行的惯例。
我说这个不用他担心,我早就开始谋划这一方面的事情了。这还把他给惊了一跳,说夏冬啊,你这家伙也太鬼了。
我冷笑说:“这年头,国内不稳定,一朝得势一朝失,我可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折腾,当初觉得你就不靠谱,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我不能让你把我给连累了,得给自己和华冬集团老老小小留条后路,所以这事情,我做得比你还早一点,现在大体也差不多了。谁要对我秋后算帐,我他妈就让他算个**,毛都摸不到一根。”
姚东徕服了,几乎是无言了。到头来,他还只能感叹,人说少年出英雄,没想到少年出智者啊!
我说:“智者不敢当了。都是让你们贵族圈给逼出来的。国内的环境就像一口大染缸,我不想越染越黑,还是尽早撤了,这才比较保险。”
他问我资金撤向何处了,他可以试着以后将姚家所有的资产入我的海外事业股份,并且以百分之十的份额私赠与我。
我说算了吧,钱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现在钱够用了就行了。但他有这个诚心,我还是觉得不错,至少他还知道感点恩吧!
我问他姚纯清呢?
他说事之前,他被带走之前十分钟,已通知他妹姚纯清了,叫她火离境,估计那时候已在美国了吧!
我笑笑,说你们怎么都爱往美国跑呢?
他苦笑,来了句:你懂的。
我摇摇头,笑而不语。
一路行走,半个月后,我们到达临沧市。天黑,找了比较好的酒店住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姚东徕很感慨,说就要离开这个国度了,还有些舍不得,喝点酒吧!
我没反对,跟他喝了酒。他还给我交代了一个任务,说薛之凤有个女儿叫薛铭涓,当时还在上海读博士研究生,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把她弄出境,要不然她可能有危险。毕竟薛之凤是犯过大事的人,一牵连查出来,恐怕薛铭涓日子就不好过了。
顺便,姚东徕还说薛铭涓可是个大美人,很不错的知性美人,才27岁。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家女儿漂亮,和我去带走她有什么关系?
姚东徕呵呵一笑,没说什么,举杯敬我的酒了。
但没想到饭吃到一半时,他脸色有些难看,青黑青黑的,捂着肚子说疼得要命。
我心里一惊,暗道他莫不是中毒了?
可没想到,他额头黄豆大的汗珠子都疼出来了,人也往地上软瘫下去。
我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但那时他已然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