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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太仓城东北崇恩寺旁的成家祠堂灯光明亮,前来检查浏河口防御阵地的安毅、叶成等将领与三十九师中将师长夏俭等将校匆匆用完晚餐,就聚集一起对各部阵地进行调整完善。
获正规师编号的将士们异常兴奋和满足,原本隐藏心中的那点儿失落感一扫而空。坦率地说,管川南警备部队各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也不缺中央每月调拨的那点儿可怜军费,但是对于自己并不属于中央军正式序列中的主力师,将士们多少有些耿耿于怀,这支部队的前身本就是正规部队,是从如今的全军王牌师**师衍生出来的一系,数年来除了卫戍地方外,也参加过中央军统一的东征西讨,立下一个个汗马功劳,却备受压抑,迟迟不能获得承认,兄弟部队十六师、四十四师顶着正规部队的番号早已威名远扬,自己仍然只能龟缩一旁羡慕而恼火地等待。此次获得三十九师的正式番号,将士们怎么能不兴奋莫名,倍感安慰?
傍晚的视察中,安毅就已从弟兄们的脸上看到了这种情绪,感慨之余,也深感士气可用,一个三十九师番号所产生的激励,恐怕要比发给每人一百大洋要有效得多,很多时候,金钱无法取代荣誉,无法取代精神力量,如今的三十九师上上下下就是好的实证。
安毅看眼里记心里,不过并没有点破,而是借此旺盛的士气以及激励之下强烈的战斗**,立即对该师的作战任务、方向、手段等具体问题,与团长以上弟兄展开紧张的商议,并予以明确。
安置指挥部正堂左侧的电话铃声阵阵响起,情报科长郑东山立刻小跑过去抓起听筒,随后握住话筒,低声通报:
“司令,你的电话,前敌指挥部刘卿长官打来的。”
安毅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扔下铅笔,众将校的好奇注视下,离开硕大桌面的地图,上前去接过电话,没说上两句,立刻脸『色』大变,无法言语,高挑的身躯微微摇晃,似乎受到极大刺激。
众将校大惊失『色』,随即拥了上去,安毅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把放下的话筒移到耳边:“……嗯……就这样,你把通信车开过来,我要赶回南京!”
“啪——”
安毅扣下话筒,脸『色』铁青地望着一个个焦虑关切的弟兄:“诸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结束吧,具体安排和作战指挥由你们师部自行决定,叶副军长将会留三十九师和弟兄们并肩作战,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夏俭大声问道。
副师长张浩也上前询问:“老大,你倒是说啊!可把弟兄们急死了!”
“说吧,司令,不说恐怕弟兄们会分心的。”叶成低声请求。
安毅低声说道:“一个小时前,有人施工的厚载巷口冒充军警拦下我大姐的车,司机和侍卫小万被当场刺死,我大姐被绑架,劫匪将车子开出中央门时,值班的宪兵团曾师兄认出车子,觉得情况有异立刻拦下,结果曾师兄被车内的人连开两枪打倒地,车子撞断横杆向东逃跑,宪兵弟兄追击已经来不及,用电话通知东面关卡却打不通,发动运兵车追到栖霞关,却得知车子没有经过……我得马上赶回去,诸位不要为此分心,陈枢铭将军的京城卫戍部队、谷正伦将军的宪兵部队都已经出动,沿途各部驻军也都接到急报,设卡检查,弟兄们请放心,大战即,三十九师的防区极其重要,容不得半点儿差池,诸位全心全意……”
“什么?竟敢咱们的边上动手?我『操』他『奶』『奶』……”夏俭怒火腾腾而起,几乎暴走。
众弟兄无比震惊和愤怒,全都吼叫起来要率部解救,叶成连忙大声呵斥:“都闭嘴!大敌当前,你们怎么如此不冷静,成何体统?司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都没听到吗?”
众将安静下来,叶成上前拍拍夏俭的手臂:“我也怒火万丈,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本师肩负重任,容不得有丝毫分心。
诸位,我相信这个时候,身各处的弟兄们都已经行动起来了,南京水域江面上有咱们水警师第一旅日夜警戒,陆地上都是各部友军的密集防区,劫匪逃不掉,我们一定能把龚茜大姐找到的。”
安毅扫视一圈,大声下令:“此事到此为止,绝不能让麾下将士得知半点儿消息,全都回去全力备战吧。”
众弟兄没有一个愿意走,安毅与叶成、夏俭二人低语几句,大步离去,登上卫队已经发动的汽车赶赴城南路口,停守备森严的京沪公路桥头,焦急地等待刘卿率领通信车到来。
“小毅,别着急,急则『乱』。”
沈凤道站来回走动的安毅面前,低声相劝。
“能不急吗?万一我姐有个好歹,我……”
“放心,大姐的『性』命绝对无碍,我敢保证至少劫匪穷途末路之前不敢下手。你想想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南京城里动手?而且还是咱们老巢的边上下的手?再一个,寻常劫匪哪儿来的军警衣服,又哪里来的胆子穿上,而且毫无顾忌地守厚载巷口动手,就不怕被识破?干完后迅速离开,直奔东面的中央门出城,要不是宪兵团那个曾浩然和咱们熟悉,以大姐那辆车和那块参谋本部的牌照,各道关卡谁敢拦下?从这些情况看,对头对大姐的情况肯定很熟悉,至少我怀疑他们有内应,否则难以办到。”沈凤道耐心地分析。
安毅连忙点头:“说得对,说得对……我想起来了,对头肯定不知道我姐很爱惜那辆式雪铁龙轿车,她总是说城外道路不好,所以从不坐那辆车出城,仅用作上下班和城里跑跑,要是出城都提前换办事处的某一辆高底盘的美国车。
我们圈子里的师兄弟基本都知道这个事,也很熟悉大姐的车,对手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才导致功亏一篑,估计是看到我姐每天上班下班直来直去没办法下手,才铤而走险扮成军警厚载路口发难,如此看来,他们跑不远!”
沈凤道看到安毅冷静下来,微微舒了口气:“我同意你的分析,建议你立即给鲁咏庵、顾墨三两位省『主席』去份急电,让他们把江浙两省各县的保安部队紧急调动起来,所有县城和主要道路上设置路卡,对所有来往车辆和人员进行严格检查,再让程光命令协防南京江段的水警师一旅全体出动,封锁江面,从江巡九团驻扎的扬中山北港到南京上游江巡六团驻扎的马鞍山马河渡口数封锁,检查一切可疑船只包括军用运输船,将劫匪的逃路先行封死再说。”
“好!通信车到来我立马上去发电报,还要让穆追忆的陆战旅数封锁江北沿岸。”
安毅着急地望向东面道路头,边上守卫关卡的地方保安部队官兵知道是安毅,一个个吓得不敢喘气,匆匆跑来的团长也只能与侍卫长林耀东站远远的地方低声交谈。
不一会儿,东面车灯大炽,特务团长方鹏翔率领的两个分队乘坐五辆运兵卡车护送刘卿的通信车快速开来,车队停下没一分钟,立刻编队向西疾驰,中间通信车里的安毅已经对着地图发出一道道命令,口述一份份求援电文。
十八分钟后,正苏州召集民政会议的江苏省『主席』顾祝同接到安毅的电报,立刻宣布散会,命令全省保安部队和沿江税政巡逻队全体出动,设卡严查;半小时后,仍杭州得月楼上宴请法国佬的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接到电报,立刻走出豪华包厢,对副官下达全省保安部队紧急出动沿途设卡检查的命令;与此同时,率部仪征休整的五十五师师长阮仗忑拿着安毅的求援电报,大声下令:“给安将军复电:安老弟放心,仪征至镇江段北岸,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晚上十点十分,南京丁家桥中央党部。
徐恩曾发完一系列号令,便对麾下四名科长大声呵斥:“一群废物!竟然让人自己眼皮底下,把堂堂中央党部局长掠走,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快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天亮以前找到龚局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别说你们倒霉,我也会跟着倒霉!”
“处长请留步……”
陈科长快步追上拂袖而去的徐恩曾。
徐恩曾转过身,恼怒地大骂:“有什么等会儿再说,委座已经两次电话问责,陈部长摔烂了几个杯子,老子要去替你们挨骂,你知道吗?还不给老子滚!”
徐恩曾部下战战兢兢的鞠躬中,大步走下楼梯,二楼头的档案室门口,一个年轻的身影望着徐恩曾消失的背影,若无其事转进对门的办公室,关上门从里角陈旧的文件柜下拖出个皮箱,小心端出发报机,戴上耳机,简单摆弄片刻,发出一份告急情报:
“沿江陆路已被各地驻军悉数封锁,仅靖江下游北岸嘶马圩江段仍存空隙,速速!”
上海虹口,日军秘密情报站。
驻华武官田中接到急报,火速下令:“特遣组立刻弃车北进,不惜一切代价,经镇江下游渡过江北。令:靖小组立即自扬州南下北岸嘶马圩,全力以赴予以接应!”
“嗨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