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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霭逐渐散去,天『色』大亮,日军出动上百架飞机和十一艘大小战舰,对我吴淞、宝山、江湾、闸北等阵地展开狂轰滥炸,日军司令官植田指挥两个师团的兵力,向中**队阵地发起猛烈的全线进攻,淞沪战场的又一次大战随之打响。
崇明岛上,目睹日军屠村惨状的**师特种大队将士无比愤怒,四百余人的队伍化整为零,开始主动出击,以二十五人小队自主行动的方式,对巡逻日军、道路桥梁、据点码头进行突然袭击和大规模的破坏;江北的**师炮兵团经过多日的实地勘察和训练,以营为单位,利用牵引卡车拉动火炮,实施到了就打、打了就跑、躲过再打的灵活机动战术,对崇明岛南端和西端日军驻地以及江面上的巡逻炮舰展开准确快速打击,有效地牵制了日军兵力,使得日军迟迟下不了决心沿江而上,强行登陆浏河一线,只能无奈地从目前有限的兵力中再抽调出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中队登陆长兴岛对面的江北一线,企图寻找**师主力部队,展开决战。
双方战至上午十一点,整个长江出海口南北区域和江心的崇明岛始终枪声不绝于耳,炮声隆隆作响惊天动地,一直让欧美各国无比担忧的中日战争终于不可避免地全面升级了。
十一点刚过不久,靠近北岸主航道巡逻的两艘日军内河炮艇通过望远镜相继发现,原本没有一艘渔船的塔河口突然出现了两艘渔船,船上的渔夫正勤劳地撒网捕鱼,他们专注而又胆怯,不时警惕地抬头观望四方,似乎一不对劲就要开溜,显然是受生活所迫不得以这危险的情况下下河打渔,对南岸刚刚消停的炮声也没有了以往的恐惧。
炮舰上的日军见猎心喜立刻大呼小叫起来,离开航道徐徐『逼』近,待肉眼可见时用机枪对准两艘渔船疯狂『射』击。
船上的渔夫见到日军炮艇一脸绝望,扔下渔网,慌忙地撑船靠岸,不顾一切弃船上岸惊恐逃跑,日军的两挺机枪将渔船打得木屑飞溅,剧烈摇摆,四个渔民中的一个突然中弹倒地,其余三人毫不理会,拼命扑到,挣扎着爬到土坎后等日军停止了『射』击,一个悲哀的女声哭天抢地地传来:“爹啊——”
“有花姑娘!”
炮艇上的日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只见那身穿碎花蓝布棉袄的年轻女子容颜绝丽,满脸凄然,此时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两个渔民,哭喊着要爬下江岸救回自己的父亲。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为这一父女情深之场面动容,甚至会生出不忍伤害的恻隐之心,但日军人豺狼成『性』,机枪手们一个个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哇哇”大叫中瞄准女子就是一轮连『射』,顿时将两个渔民和那个悲呼的女子前方土坎打得泥土飞溅,吓得三人再也不敢『露』出脑袋,可那个女子的哭喊声一直没有停下来。
就炮艇缓缓停留的短短两分钟时间里,江岸上游五十余米水草丛中的十余名水警师弟兄已经完成了鱼雷发『射』准备,一阵青烟腾空而起,掀起一帘水幕,四枚鱼雷划破起伏的江波,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射』向一百二十米开外的两艘日军舰艇,一前一后两艘日军炮舰顿时传来阵阵惊呼,船上日军手忙脚『乱』,再也顾不得岸上水灵灵的花姑娘了,大喊大叫地朝鱼雷『射』击并迅速调整炮艇姿态,企图加快速度进行规避。
就这个时候,岸上深处密林里“嗵嗵”作响,六发八〇迫击炮弹呼啸而至,其中三发炮弹准确击中两艘急速转向的日舰,另三发入水爆炸开来,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两艘炮艇顿时失去控制,船上日军伤亡惨重,四枚鱼雷就此时高速撞来,其中一枚穿过两船中间的间隙,继续飞『射』江心,另外三枚鱼雷准确命中,轰然爆炸,两艘炮艇转眼间就一片火光和硝烟中四分五裂,残骸横飞。
鱼雷发『射』点处,已经爬上岸的十余名水警师弟兄欢呼声一片,三个渔民藏身的土坎后面冲出了**师工兵团的一个连弟兄,机枪手和士兵们端起枪,瞄准江面上挣扎嚎叫的三名残敌就是一阵猛『射』,原先的两个渔民和那个女子手忙脚『乱』地冲下江岸,抱住血淋淋奄奄一息的渔民大声呼唤:“老班长——”
“老夏——”
“夏叔,你可不能死啊,夏叔……”蓝衣女子紧紧压住老夏右胸和腹部的贯穿伤口,俏脸梨花带雨,哭得一塌糊涂。
老夏睁开眼呕出几口血,极力睁开『迷』离的眼睛,艰难地望着蓝衣女子,咧开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闺女,听你叫声爹……叔心里……很是喜欢,咳咳……你是卫生队……漂亮的女孩,谁能做你……男人,是福分……叔活不了啦,不能看到你保送医学院的那一天了……临死前有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闺女……保重啊……”
“夏叔——哇——”
“撤!快撤!一班长,把小玲子扛起来,其他几个带上老夏赶快走!再哭敌人的飞机和舰炮就要来了,赶快跑回北面掩体隐蔽,快——”
一分钟不到,江岸上百余人跑了个一干而,江面上油污一片,阳光的照『射』下磷光闪烁,十余具日军尸体随着江水涌动起伏,沉沉浮浮。
突然,一片几欲撕破耳膜的尖利啸声响起,南面三公里外飞来的十余发大口径炮弹瞬间将江岸炸得泥石纷飞,水柱冲天而起,浓烈的硝烟刚刚卷起,三十多米的江岸已经被炸出五六个深坑,两艘飘飘『荡』『荡』的渔船已踪影全无。
不一会儿,六架敌机编队而至,爆炸点上方盘旋几圈之后,突然对整片区域展开报复『性』的猛烈轰炸,一时间树木折断,大堤禳抖,冲天的火光和阵阵硝烟卷起漫天残枝断木野草枯叶,方圆两公里内天地变『色』,一片狼藉。
中午一点,四虎桥,第五军地下指挥部。
得益于地下掩体良好的分区布置,络绎不绝的电话铃声、电报的滴答声和众参谋的传令声被大可能地隔离开来,使得张治中、安毅、叶成、俞济时、王敬久等将领所的指挥室相对安静许多。
安毅接过刘卿递上的电文,看完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向大家通报:“胡家林副军长来电:三旅刺『毛』镇至东余镇一线,与登陆北岸的日军主力交上火了,三旅计划抵抗一个半小时随即后撤,由预备队第九团和二旅六团从南北两翼包抄敌军,退却的第七、第八团再他杀个回马枪,争取一口吞下这股敌人。另外,师属工兵团和鄱阳湖水警师鱼雷艇大队弟兄密切配合,击沉日军内河炮艇两艘,歼敌三十八人,并附上了击沉的炮艇编号,此役**师和水警师仅付出战死一人、负伤两人的代价。这个成绩很好,可以上报校长以激励全军将士。”
“胡子打得好啊!不但让日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还迫使日军至今无法陆地上修建补充和维修机场,虽然绝大多数人看不见他们的持续作战,但是自开战以来取得歼敌两千余人、炸毁敌机三架、油库一座、俘虏日军五十余人、击沉击伤七八艘敌舰等优异成绩,功勋绝对不任何一个师之下。
安毅,你这一步提前落下的棋子,之前还被不少人诟病讥笑,如今恐怕要让军委那些自诩为军事家的人加汗颜了。”张治中说完赞许地点了点头。
王敬久眉飞『色』舞地附和:“是啊!安次长高瞻远瞩,胡副军长指挥有方,虽然良桢(俞济时字)和我的两个师号称全副德式装备,但作战经验和官兵素质方面,还有待向**师学习。”
王敬久是黄埔一期生,曾参加两次东征和北伐,历任黄埔军校教导团排长、连长,国民革命军第一军二十一师三十六团营长、团长。1928年后任职于顾祝同的第二师第九团团长,第一军补充旅旅长、第四旅旅长。去年年底任国民『政府』中央警卫军第一师副师长,该师改编为八十七师后,又升任师长。
“恩师和师兄过奖了!”
安毅谦虚地摇了摇头,他没有意师兄王敬久叫他安次长,虽然这一称呼略显疏远许多,但战场上就该上下分明,严明军纪,相信以后如此称呼他的师兄弟会多,因此安毅没有像以往那样客气地予以纠正,而是指着沙盘认真地说道:
“八十八师遇到的压力很大,与当日尹继南将军麾下的谢驰十六师的处境极为相似,幸运的是官兵们很好地吸取了经验教训,不但把伤亡降低到小,还能将日军十七联队拒之江东无法动弹,为南面的八十七师弟兄减轻了压力。
同样的,八十七师各旅打得也很好,特别是火力压制方面做得很不错,既充分利用了我军炮火优势,各旅又能利用自己手中的机炮营火力对靠近日军各个火力点实施摧毁『性』打击,整条十三公里长的战线经过五个小时的激战仍然非常稳固。
相对来说,十九路军那边伤亡要大得多,由于装备和训练问题,他们处于劣势,好兵力充裕,各级将领身经百战指挥果断,一直没有让日军占到任何便宜。
从目前报来的情报综合分析,此战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日军攻不下只能选择退回去,等待海上的援军到来后才会发起一轮的进攻。”
俞济时眼珠骨碌碌一转,好奇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乘着日军后撤之机,赚点儿便宜?”
众将一听全都感兴趣地望向安毅,安毅点点头指向江湾一线:“这儿没办法赚便宜,日军飞机炸了半天也累了,飞回去补充的补充,保养的保养,经过两个小时的休整恐怕又能飞过来作恶,因此吴淞至江湾一线我们就不要考虑了,否则付出的伤亡可能会很大,贸然出击甚至会导致咱们自身阵脚不稳。”
张治中点点头:“不错……莫非你打闸北一线的主意?”
“正是!”
安毅低声说道:“咱们不是三小时前增援了蔡总指挥一个炮营吗?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很可能蔡总指挥也想到反戈一击了,他们好的反击方式,就是炮火的支持下,利用兵员充裕的优势,将撤退到日租界边沿的日军退路截断,把部分日军『逼』进公共租界,从而造成政治上对我有利的因素。
昨晚陈枢铭将军的来电洋洋洒洒一大篇,归结起来也就是这个意思,希望十九路军抓住机会,展示为强硬的立场,而要展示为强硬的立场,眼下除了想方设法量把日军赶进公共租界、迫使独善其身的英美各国因无法忍受做出强烈反应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吗?
有了法租界这个前车之鉴,相信英美各国也都头痛担忧了,试想一下,昨天法租界系列爆炸硝烟方停,今日满身硝烟惶惶不安的日军就涌入公共租界,造成的恐慌能小吗?要是有个擦枪走火的事情发生,啧啧……”
众将会意一笑,连连点头,张治中二话没说走到电话机前,很快与蔡廷锴联系上了,商讨一番之后张治中回到众将中间,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低声说道:
“十九路军果然与我们猜测的一样,日军攻击疲软之时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反击准备了,打法和安毅所言几乎完全一致,只是……我有点儿犹豫,蔡总指挥问我再借一个炮营,这……”说到这里,张治中犹豫地摇了摇头。
“一个炮营还不够?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莫非想炮击日租界?”俞济时睁大眼睛,非常惊讶地问道。
张治中点点头:“正是!而且他建议由我来下令发起炮击。”
众将面面相觑,再次期待地望向张治中。
事关重大,由不得张治中不慎重,他靠椅子上,仰头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坐直身子,显然是拿定了主意。他飞快站了起来,戴上帽子收起手绢,转向炮团团长果断下令:“炮二营迅速向东南前移三公里,待我命令下达,立刻对准日租界虹口区中心方向展开五分钟连续炮击!”
“是!”
众将齐声欢呼,转眼间走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