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爌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晓高尚书这番话的意图,是想要将这个事件交给他来处理,亦算是试探一下他这边的诚意。
一念至此,只当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便是拱手施礼道:“下官义不容辞,定将贵公子安然无恙地带回这里!”
“呵呵……如此有劳徐大人了!”高耀听着他如此表态,亦是爽朗地笑道。
徐爌显得自信满满,站起来又是行礼道:“那下官先行告辞了!”
“徐大人,我送送你!”高耀抬手,显得很亲和的模样地道。
一位堂堂的正二品户部尚书竟然将一个小小的正七品官员亲自送到门口,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徐爌当下是去帮他办事情,且他的背后是当朝的次辅徐阶,更是淮盐恢复旧制的关键人物之一,故而高耀此举实质很合适逻辑。
看着徐爌上轿子离开,大盐商李员外却是困惑地道:“老高,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顺天府丞,为何要让他们来办呢?”
“你可知道这位顺天府丞是何人?”高耀的目光从轿子上收回,扭头望着李员外认真地询问道。
他跟这位李员外是发小,而他的祖辈深得李家的关照,而他能够读书正是得益于李家的支助。哪怕能够坐上户部尚书的宝座,亦是李家在背后暗暗地发了力。
“这人大有来头?”李员外眉头微蹙地道。
高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朝着宅子里面走回去,眼睛显得很复杂地说道:“大明开科以来,他是唯一连中六元的士子,圣上钦点的文魁,当朝礼部尚书吴山的未来女婿,现年仅二十一便已经是正四品的顺天府丞!”
高耀是户部尚书不假,只是他在官场的资历并不高。之所以能够官至尚书,主要还是这个职位太烫屁股,这才让他得以升迁。
真要他跟着林晧然兵刃相向,他不仅是要面对林晧然,更要面对那位已经离入阁仅仅一步之遥的礼部尚书吴山,却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亦是如此,他才需要借助徐党那边的力量,只有徐党才能稳稳地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并不需要忌惮吴山的反应。
“原来是……他!”李员外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额头,显得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怎么忘了这茬,他已经调回了京城!”
对于天下士子而言,大家更多还是津津乐道于林晧然连中六元的创举,以及那个“竹君子”的名声。而对于官场中人,则是更看重林晧然年纪轻轻就取得了一份不错的开海成绩单,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只是对于天下的商贾而言,却更多还是将目光放在岭南之地的巨变,以及有着林晧然影子的联合商团崛起上。
特别是联合商团,他们以雷州布崛起,当下几乎是垄断了海外贸易,更是借着广东和杭州的航线北上,其铁制品已经有席卷大明之势。
李员外作为淮盐的代表,最初关注到林晧然这么一个人,主要是林晧然竟然对粤盐增发盐引。不仅让他们阻止粤盐北上的计划受挫,而且丧失了更多的市场,致使当下已经有声音能将湖广之地划给粤盐。
随着派人到广东之地了解情况,他们才明白这个林文魁并不是什么书呆子,而是一位天纵奇才,早已经将广东经营成铁板一块。
高耀听着这个充满意味深长的“他”字,隐隐觉得另有所指,不由得扭头望向了李员外。
李员外迎着高耀的目光,显得无比郑重地说道:“这个人很不简单?”
“哦?”高耀的眉毛微调,颇有兴致地望向了李员外。这个发小历来高傲,哪怕以聪明著称的严世蕃在他眼里亦是傻瓜,很少有人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李员外的脸色很是认真地说道:“京城很多人恐怕都觉得林晧然走了好运,让到广东市舶司取得了这么出色的佳绩!只是据我所知,他所做的远比表面要多得多,特别他已经是在广东组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哪怕两广总督张臬都要瞧他的脸色!”
“不会吧!”高耀的眼睛瞪起,显得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道。
虽然总督是空降的司令官,且若不兼任巡抚的话,手里并没有行政大权。只是林晧然在广东能够拥有令一位总督忌惮的力量,联想到这人年仅二十一岁,这是一件何其恐怖之事。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亮起,京城之地更是灯火璀璨。
潇湘楼,京城一座有名的青楼,坐落于城东的黄华坊中。由于今年是大比之年和京察大年,致使这里的生意很好,呈现着繁荣的景象。
“爷,我们再喝一杯!”
一个身姿纤瘦、脸容较好的青楼女子手持酒壶,正热情地为着一个小老头倒酒道。
却不知道是不是练过,桌面上的酒杯不足铜钱般大小,而她手持的酒壶离酒杯有近一尺远。这酒水从壶口流出,却是精准地落到杯中,直至斟满酒杯,愣是不洒丝毫在桌面上。
单是这一个功夫,就已经证明这个青楼女子若不是天生羽灵手巧之人,那就是一位很有毅力的女子。
小老头却没有注意这个细节,目光完全被她胸前所呈现的雪白所吸引,显得为老不尊地凑过去道:“芊芊,你喂我!”
“讨厌了!”叫芊芊的青楼女子感受到那只老手在腰间作怪,当即娇嗔一声道。
小老头却是得寸进尺般,嘴巴努力地伸长着,显得年轻几十岁般道:“来嘛,你喂我!”
砰!
却是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黄仲达正享受着这番妙不可言的乐趣,在听到房门的动静后,脸色当即微沉。暗恨是谁坏了他的好事,更看到了他不羁的一面,简直是罪不可恕。
只是定睛望向推门进来的,却让他微微感到一阵意外。这门外却是他的一个熟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同乡徐爌,整个人显得大汗淋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