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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征手中托天叉高举,拦下了苏良的马槊,刘征虽然是守势,但他气力本就不差,此刻又是奋力一拖,苏良只觉得自己马槊瞬间被一股坚若磐石的力量拖住。
可是刘征也不好过,此刻只觉一股巨力从托天叉上传来,顺着手臂直达身躯。
刘征怒吼一声,身子停的更直,却好像被泰山压顶一般,脸色憋得通红。
远处观战的石勒等人,距离这数百步,看到的刘征和苏良只是千军万马中拇指大小的影子,只能勉强看得刘征一叉子就把对方的大将拦住,此刻不明就里,却是齐声喝彩。
苏良眼见马槊被托天叉拦住,却并不着急,趁势将马槊向下一压,刘征顿觉手臂一酸。
酸麻之下,却是心神俱震,暗道:“这汉人将领怎么这般大的力气?”
苏良眼见刘征被自己死死压住,却是更加用力,刘征手臂越来越酸,但这样就被压死在这里,刘征岂能甘心腰腹、双臂同时发力,整个人几乎像要从马背上站起一般,怒吼一声“开”,这一下就连苏良也没有挺住,竟然被刘征把马槊拦了出去。
苏良猝不及防下,马槊被荡开,刘征因为手臂酸疼,暂shí也无力进攻。
苏良轻咦一声,面具覆盖的脸部虽看不出表情,但语气却有些惊yà道:“你这鞑虏,力气很大啊”
自从上次王烈借段文鸯与胡大海之事在掘鲤淀内整军,宣bù在狂澜军中和幽州内不能再有胡虏这个称呼,而是改为鞑虏。
但在晋时,鞑子是专指草原一带的游牧部落铁勒,至于鞑虏这个词还没有出现,王烈跟他们解释这鞑虏就是专门欺负汉人和其他民族百姓的饿狼的统称。
因此刘征先是一愣,片刻才醒悟过来苏良的意思。
大声怒道:“我们是高贵的匈奴豪杰,是匈奴汉国的大将,岂能与那没开化的鞑子一样。”
苏良一听,笑道:“大哥说你们明明是一群屠夫,却还要标榜自己是英雄,真是没有说错你们不过都一样,无论是你鞑虏还是屠夫,一会你都要死,死人和死人是没有区别的”
刘征被气得大怒,本来他还想借机拖延一下时间,恢复一下气力,这时见苏良只顾着说话,手中托天叉猛的向前一刺,吼道:“汉狗,焉敢辱我,去死——”
这一叉刺出,四周风声都似乎被带的一窒,三头的雪亮钢叉,乃是上好精钢所铸,加上刘征的力气,若是刺中,苏良身上的明光铠也抵挡不住。
苏良见刘征这一招来势凶猛,毫不慌张,骂了一句:“这就是你们匈奴英雄的所为么?”
边说边一扭腰,那叉尖贴着他的肩膀就飙射而过,竟然直接把肩戳飞出去。
就诶这,苏良经手中马槊使劲向上一扛,沧浪一声,就把刘征的叉子崩出数步外。
刘征被苏良骂得满脸通红,此刻更觉得手臂像要断了一般,心下暗自吃惊,这才走马不到两个回合,自己就已经有些气力不继,这可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情况。
眼前的这个小子究jìng是什么人,怎么如此神力,刘征之前也曾和孔长和支雄这样的猛将有过切磋,但若单论力气,却绝对比不过眼前这个汉将。
就算是切磋时特意保存了气力,但也不至于差距至此吧?
心念急转下,刘征决定不再和苏良硬拼蛮力,再拼下去他非败在苏良手下不可。
而且,他这一把托天叉本就是走极端路子的bīngqì,能用这种bīngqì的人,不但要有力气,技巧上更要远胜长枪大刀。
因此,刘征更是打定主意,既然对方力大,那他就要用招数胜过苏良。
刘征这托天叉的用法却是得自一个游方奇人,名曰“猛虎叉”,共有三十六式,据说是这个奇人在山中遇到猛虎,根据猛虎扑食的动作,尤其是结合猛虎利爪的动作所创造出的招式。
此刻刘征怀恨用出,更是虎虎生风,到真有几分猛虎出山的感觉,那叉子就和猛虎的利爪一般,始zhōng不离苏良身子左右。
但刘征却很快发现苏良根本不给他任何机huì,刘征惊yà的发现,自己就算有再精妙的招数,而对方也总能使出比他更高明的手段。,
苏良不但手中马槊舞动如风,而且处处能防在他的前边,就好像能预先判断出自己的动作一般。
相比起自己如猛虎利爪一般的托天叉,苏良的这一支马槊就如腾龙的龙爪,飘忽不定却毫无破绽。
双方又斗了十余个回合,此刻刘征早不像开始那般冲动了,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己无论是力气还是招式,都比不过眼前这个身高过丈的汉家将领,若不及早脱身,死的肯定是他。
而且,刘征现在已经注yì到,苏良胯下那匹青骢马看起来也很熟悉,他辨认半天,才看出是当年十八骑之一大将吴豫的坐骑。
这匹青骢马可是匹万里挑一的宝马,当年刘征曾用千金与吴豫换取,无虞都不肯接受。
而且,自从吴豫和他手下那两千精兵失踪后,人人都传言吴豫死在了偷袭常山郡的道路上,但一直没有传出来是狂澜军中谁人所为,更不曾寻到吴豫的尸体。
只是后来从狂澜军中传出流言,说吴豫是被王烈借来的天火烧死在山中的。
对于这种无稽之谈,刘征当然不信,但现在看,杀死吴豫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壮汉了,否则为什么吴豫的坐骑会在这小子手里。
而且,以他的力气和武功,要袭杀吴豫绝对可能。
而刘征自知自己和吴豫的武功其实在伯仲之间,也许力气上能大一些,可是眼前自己力气再大也是拼不过这个小子的。
因此,刘征却是越打越心寒,可是他若现在撤退,却还有些犹疑。
若撤,不说石勒会怎样惩罚他,但就这同僚的注视他,他就没有勇气。最重要的是他若跑了,又怎么能报兄弟刘奔被杀的深仇?
就算真要选zé现在逃跑,吴豫那匹青骢马的脚力他是知道的,怕自己跑不出十步就会被追上,到时候的结果可想而知。
刘征越打越心慌,手上一缓,苏良的马槊已经刺穿了他的防御,接着向下如刀锋一般,猛的一斩。
刘征忙用手中托天叉去拦,但在苏良的一声怒吼中,他手中的托天叉直接被苏良手中的马槊砸出一个弧度。
下一刻,刘征胆气尽丧,拨马就跑。
那边,石勒阵中走看出刘征情势不对,身边刘鹰、逯明、刘宝等剩余的将领却是一起冲出,要抢在苏良前救下刘征。
刘征可是能文能武的大将,石勒对他极端重视,一声令下,刘鹰、逯明、刘宝等将奔出。
奈何距离在百余步外,而这时苏良已经赶上了刘征。
这边刘鹰却是弯弓搭箭,一箭射向苏良。
苏良却是不顾来箭,猛的向前一刺,手中马槊槊锋直接扎在刘征的后心,刘征惨叫一声,摔下战马。
而这时那只羽箭也已经射到,直接扎进了苏良的左肩。
幸好被铠甲的护肩阻挡一下,但还是入肉数寸。
苏良闷哼一声,竟然拿反手一把抽出那射进身体的羽箭,然hòu摘下弯弓,把那只带血的羽箭回射而出。
那刘鹰哪里会想到苏良如此悍勇,双方距离又已经接近了五十步内,惊骇之下根本反应不及,直接被射中了前胸,翻身落马。
苏良一槊刺死刘征,又一箭射杀刘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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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中,令狐艾交代完毕,对王任和李国一拱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然hòu就随令狐静和百来名中军士兵一起向琅琊王府走去,贺葆在其后紧紧跟随。
令狐艾此刻虽然是一身穷苦苦力的打扮,可那从容的神色和步伐,竟然比青衫在身时更有几分气度,一时间更多了几分慷慨赴义的感觉。
看着令狐艾被人簇拥而去的身影,王任和李国都知道,令狐艾此去凶多吉少。
而令狐艾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以他趋利避害的性格能做出这番举动,实在是真正的勇气,当是下定决心牺牲自己,保全王任和李国他们一行。
想到这些,王任和李国都是静穆矗立,一直到令狐艾走远。
他们此刻根本没有时间神伤,这里的一切他们一定要尽快传扬到各地,利用这舆论民心,最dà可能的挽救令狐艾。
而且,令狐艾临别前对江左百姓的那番话,想来对拖延时间,阻止对方起歹念伤害他,还是会有一番作用。,
甚至借这围观的百姓之口,能比他们所传之言更早的在天xià流行,那时候琅琊王或者王敦,又或者那躲在暗中的野心家,又有哪一个敢轻易冒着被千夫所指、和得罪王烈甚至至尊司马邺的危险去谋害令狐艾?
毕竟,今日这里可是有近千人看到令狐艾进入了琅琊王府。
以司马睿爱惜自己羽毛名声的性格,不但自己不敢轻易动令狐艾,甚至还会阻止别人在自己的府中谋害令狐艾。
李国和王任都不是傻蛋,自然明白其中关节。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而不能仅仅寄希望于这些为官的百姓,以及那幕后黑手的“睿智”。
若那黑手是个傻蛋,就是想要除掉令狐艾,嫁祸给别人,那么就算琅琊王不想杀令狐艾,怕也难保他性命。
更何况大家都认为令狐艾身上有那份与陶侃的盟约,多少人想得到他,进而威胁陶侃或者攻讦王烈。
随后,李国更命令三个手下中的两个留下,一人负责在城内联系原有的情报网络,并助令狐艾制造声势,以免有人狗急跳墙伤害令狐艾;另一人却是去城外,寻那些已经出城的商队成员,告诉让们自己将要去幽州与王烈洽谈结盟的事情。
王任现在却不敢去寻在建康城狂澜禁卫的据点,因为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找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从而引发了令狐艾在长沙遇刺,只要混在密探中的叛徒不清除,王任就不能把令狐艾和这些人的命交在他们手里,他宁可自己想办法返回幽州。
而且,王烈相信,令狐艾今日公开在街道里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么最迟今夜狂澜禁卫设在建康的据点就会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变节,那么就一定会积极营救令狐艾,也根本不用自己这个小小的禁卫出面指挥。
不管怎样,令狐艾不能有失,一定要被救出,否则王任不会饶恕自己。
但首要的任务是把阿玲和阿乌带出城。
王任虽然没看见令狐艾把盟约交给阿乌,但令狐艾既然叮嘱他照顾阿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任这样的人却会以死相待。
很快,王任他们就随着人流远离了刚刚的是非之地。
暗中又甩掉了几批跟踪的人马。
但来到城门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是布满兵丁,四处戒严,显然是已经得到了城内的消息,目标也一定是他们这些人。
王任一看,眉头紧皱,如果现在仅仅是他一人,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混出城去,甚至可以选zé在半夜,用挠钩绳索溜下城池。
但现在,有阿乌、阿玲和李国,阿乌的身手到可以与他一起溜走,可阿玲一个少女,李国一个虽当过材官,但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中年人,又该怎么逃出生天?
想到这些,王任却看向李国。
李国很快就看出王任的为难,却道:“阿任小兄弟,想要出城并非一条路,这建康城可是四通八达的哦。”
王任一听,猛然惊醒,喜道:“对啊,我怎么忘记这水路了”
建康的水路说起来,比之陆路更加发达繁盛,而且每日来往船只众多,每个船队的水手也不可能完全登记在册,却正好方biàn他们混出城去。
只是王任一直在北方生活,对水路不敏感,这才忽略了这个事实。
不过如今之计,若说码头上没有士兵和暗哨把守,王任和李国都不能相信,所以,必须想一个办法避过那些人的眼睛,才能顺利离开。
王任正竭尽心思去想,李国忽然看见身旁一队西域行商走过,心念一动,一指他们:“我们的出路就在这些人身上了。”
王任一愣,忙问:“我们相貌与他们大不一样,如何能跟他们一起行走,而不暴露?”
李国笑道:“阿任小兄弟,这就是你不懂了,我在行商时发现,这西域商人队中多有我们中原人充作护卫或者向导,而且也会聘请一些力工,我们如今就当做他们的力工,只要能出城,这身份却无所谓了。”,
王任点点头:“身份什么的本来我就不在乎,只是阿玲是个女孩子,如何装扮?”
李国笑道:“那就请阿玲委屈下,暂shí当我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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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艾显然明白王任不会辜负自己所托,所以和令狐静离开时几乎是毫无牵挂一般。
贺葆陪在他身边,也是精神抖擞,就算身边全是陌生的中军士兵,依旧是面无惧色,一身磊落之感。
这副模yàng落在这些中军将士眼里,也是暗自佩服,自认为如果是换做自己,却不能如此慷慨、镇定。
到是令狐静,被令狐艾如此羞辱后,恼怒难平,却又不敢发泄,如今看到令狐艾和贺葆两人的这般模yàng,更觉愤愤不已,在心里不断骂着令狐艾,恨不得能将此子碎尸万段。
当年在令狐家,令狐艾不但是令狐盛那一派的偏房远支,而且因为性格桀骜的原因,很不得族内人欢喜。
加之令狐艾的父亲令狐德生性懦弱,所以在族内饱受欺凌,还不敢反抗。
当时令狐艾年轻气盛,还曾与人为父亲受辱而争斗,这个令狐静就是主要对shǒu之一。
这令狐静当年没少仗着自己孔武有力,无端羞辱、殴打令狐艾,令狐艾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后来令狐艾忍受不住欺凌,辞别老父,带着珐远走北地,返回了令狐家的旧地晋阳,才有了后边成为县令,遇到王烈的故事。
而今,眼看一个曾经可以被自己肆意践踏、欺辱的病猫,忽然发威变成了骑在自己头上的老虎,令狐静的心里当然不能平和。
但他此刻又不敢明面上针对令狐艾,却是眼珠一转,叫过一个亲卫,吩咐了他几句,这才重新恢复了平常面目。
但心里却道:“令狐艾,你个混蛋,今日竟然敢动手打我,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在令狐静的一路腹诽中,众人终于来到琅琊王府前。
以琅琊王司马睿今日在建康的地位,早就有人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
本来司马睿还犹豫要不要接见令狐艾,但刘隗的一句话却打消了他的疑虑:“既然令狐艾敢借万民之口,说是要与您有事相谈,那么这背后肯定有王烈授意,难道主公您想把这令狐艾推到王敦那边去么?”
司马睿一听,却是哈哈大笑:“好,既然令狐艾有意,那我也不能失礼,开门迎客,今日我到要看看令狐艾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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