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令狐远,然后再想办法控制令狐艾,取得他家主人的支持。”令狐微心底忽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如毒蛇一般,缠在令狐微的心头不能散去,他和令狐远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在关系自身利益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不过眼下似乎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令狐微准备再观察一下形势。
他却没想到自己这种谨小慎微,反而给了令狐艾机会。
令狐远还没有从令狐艾的指责中恢复过来,想要辩驳却无从说起,难道他能说让令狐艾拿出证据么?既然令狐艾已经知道这些,难道他会没有证据?
令狐远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令狐微,期待自己这个亲兄长能给自己一点帮助,却不知道令狐微已经有了抛弃他的想法。
那边令狐艾却不管这两个老家伙如何,已经开始声情并茂的当着族人和官府的面说起自己偶然发现令狐远的罪行,并仗义之言的事情来。
故事中的令狐艾虽然遭受族长令狐微刁难,但不忍全族受损失,所以奋不顾身前来揭露令狐远阴谋,简直是忠肝义胆的代表。
令狐艾本就善言,这个故事又在脑子编造了无数次,可以说是真的不能再真。
一旁的费辰和李国等人听了,都暗树大拇指:“令狐元止能言,果然是名不虚传。”
如果他们不是事先知道内幕,这时候怕也要为令狐艾天花烂坠的描述给糊弄住。
而那些本来就十分好奇的族人,听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我们的令狐艾大人并不是今日才到京口县。
他在前日就已经回到县内,但因为近乡情怯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族内,而是住进了码头附近的一家客栈,这一住进客栈却恰好发现了一个关乎到令狐氏全族利益的阴谋。
令狐艾入住客栈后,偶然听到在隔壁房间,拄着几个益州来的客商。
这些客商整日神神秘秘,令狐艾更偶然听到了他们的密谋,这才发现他们谈的是如何算计令狐氏的事情,而且事情似乎还与自己的二叔令狐远有关。
那几个客商在闲谈中说起令狐远做生意亏本,亏空了家里数百万银钱,无法归还,更是勾结了海匪贩运私货,结果还是不能偿还。
所以才找上他们想要购买他们手中的蜀锦,奈何资金不够,令狐远竟然拿出令狐氏族的房产地契做抵押,买来了三千匹蜀锦,如今就放在马街天字第二号内。
这让令狐艾当时大吃一惊,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假意不知,却趁那些客商外出,派手下偷来了对方从令狐远哪里诓骗来的房产、地契,这才有了今日他仗义执言,指责令狐远的事情。
族长令狐微虽然不喜令狐艾,但奈何他这个故事讲的着实精彩,令狐微开始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后来也跟崔奉以及其他族人一样,支起耳朵被吸引了过去。
待听清楚后却是一愣,这才明白令狐艾今日要揭露的事情和自己无干,而且这件事情他是毫不知情。
本来令狐微还认为令狐艾在造谣中伤令狐远,可一看令狐远那副见了鬼的模样,对自己兄弟无比了解的令狐微顿时信了七八分。
尤其那马街的天字第二号库房乃是令狐微自己的私库,族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又是在令狐艾离家后才归给令狐远的,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有其事。
待听到令狐远背着他把族内的房产地契都抵押出去了,更是气得大骂道:“令狐远,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情”
到了这种地步,令狐远怎么还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坑了,却是面如死灰,喏喏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心底恨极令狐艾,但这种时刻他难道还能说令狐艾是造谣中伤么?
此刻,那县令崔奉则更是一脸兴致勃勃,今日这事来的好啊,听见这么有趣一个故事,竟然还有和外人勾结出卖自己家族基业的败类,望向令狐远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屑。
而下边的那些令狐氏的族人,更是一脸愤怒的盯着令狐远,他们比令狐微更加相信令狐远会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七年前与东海王氏的哪场争斗,令狐远不单单是坑害了令狐艾一家,多少偏房子弟的田产都被这个黑心的家伙抵押出去,而他自己的田产却丝毫没有受到损失。
一想到这些,再听到今日令狐艾所言,这些族人的怒火顿时被点燃起来,望向令狐远的目光也更加愤恨,甚至看向族长令狐微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毕竟令狐微和令狐远是亲兄弟,两个人又同枝同蔓,若说这件事情令狐微不知道,他们绝对不会相信。
尤其是有些脑子灵活的人更想到一点:“这转让房产地契,是要有族长的印信才行的,除非那地契上没有族长印信,否则令狐微铁定参与了此事。”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件事令狐微和他们一样是才得知,现在内心如被烈火焚烧一般,他再逐利,再想让家族兴旺,也不敢出卖基业,没了这些房产、田地,令狐氏就等于失去了根本一般,还谈什么其他?
此刻,令狐微恨不得能一巴掌打在令狐远的脸上,手举起来,却又放下,他忽然想到自己没有给房产、地契盖上印信,那么那些客商就算得到这些也没有。
但他这模样落在族人眼里,更加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有人就哄道:“族长,你先莫说令狐远,请您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狐微一听,气得怒道:“我怎么知道?都是这个败家子弄的,令狐艾,你说你知道了这些,也拿到了那些房产、地契,那你可有证据?”
令狐艾见令狐微到现在还有些不死心,却是冷笑一声,旁边扮作幕僚的费辰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接着打开后,掏出一叠房产、地契。
令狐艾接过后,拿出一张,冲向众人:“诸位父老请看,这是否是我令狐家的地契,上边写的江边老鳖头下水田三百亩;这份是令狐远亲笔写下的地契转让文书,上边还盖着族长的印信”
众人凑前一看,果如令狐艾所言,令狐艾又将地契交给县令崔奉:“也请县令大人验证下,这是否为真?”
崔奉拿起来仔细看过,点点头道:“的确是真的,如此说来这令狐远的行为实在是叫人不齿啊”
一旁的令狐远气得骂道:“令狐艾你个小犊子,你坑我!是你找人假扮客商来坑我的,大家不要上这个家伙的当”
这时,台下冲上来一个族内长者,猛的“啪”的给了令狐远一个耳光,然后骂道:“令狐远,你这个混蛋,老鳖头下那良田可是我们这房的地产,你竟然就这样给卖了还有,你亏空族内几百万钱那事情又怎么说,你这个出卖祖宗基业的混蛋,我打死你”
说完一阵拳打脚踢,令狐远哪敢反抗,却是哀号不止。
令狐艾自然认得那老者,乃是属于曾祖父级别的一个长者,平日极少过问世事,虽然不是长房,但威望极高。
他这一动手,就连令狐微都不敢劝阻。
下边的族人更是群情激奋,怒道:“老祖宗,打死他,打死这个败家子”
又有几个年纪大的长辈上来,参与进殴打令狐远。
有些人表面上是劝架,实际上却是暗中下黑手黑脚,把个令狐远打得连连翻滚。
一旁崔奉一看,虽然他也不喜欢令狐远这样的人,但他毕竟是县令,不能眼看一个平民在自己面前被打死。
崔奉叫手下劝开老者,此刻令狐远已经被打成猪头一般,崔奉却对令狐微一拱手道:“大人,今日这事情已然明了,这令狐远多有不法,还盗卖家族产业,崔某只是有一事不明,这令狐远亲笔写下的转让文书上,怎么会有您的印信,您不是不清楚此事么?”
令狐微一听汗如雨下,现在这院子里近千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一个回答不好,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没看几个长辈已经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他了么,这要说不好也是一顿胖揍啊。
但可怜的他却又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自己这个已经被打成猪头模样的弟弟,趁他不在偷走印信,偷偷加盖上去的。
可是他这样说,会有人信么?
现在,令狐微哪里还有算计令狐艾的心思,那个中年男子一再给他做眼色,他也根本没心思去体会。
就连令狐艾也有些微微惊讶,因为刚刚那位老祖宗上台打人的戏码可不在预先的设计手中,令狐艾看向身边费辰,见他一脸肃穆,眼角却挤出几丝笑纹,心下明了:“原来是费大人搞的鬼,想来这就是他所说先行收买我这些族人的计划……”
令狐微这边膛目结舌答不出话来,令狐艾看着六神无主的令狐微,心下却忽然有了决断,却道:“崔县令,这件事情想来是与我伯父无关的,他一天忙于族内的大事小情,那印信又不可能时常带在身上,想来是这令狐远偷盗出去,加盖了印信,当与我伯父无关。”
崔奉点点头,这件事情往大了说是勾结外患,盗卖家产,但往小了说其实就是家务事,如果令狐氏族内的人不肯追究,那令狐远其实没什么事情。
可是令狐艾这次回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令狐远,无论如何令狐远必须受到惩罚,那么就必须得到令狐微这个族长的支持,逼迫、感化他放弃令狐远。
果然,令狐微一听令狐艾这话,先是一愣,片刻却是连连点头,看着令狐艾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就差抱着令狐艾大叫:“阿艾,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令狐微立刻顺坡下驴道:“对,就是这个混蛋,不但暗自勾结他人,出卖我们族内的公产,更盗走了我的印信,实在是罪不可恕,县令大人,小民恳请你即刻把他收监,惩治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崔奉一听,立刻道:“如此甚好,来人,给我把这个家伙押解回县衙;还有,你们立刻跟随令狐大人的人,去客栈把那几个益州的客商抓来。”
令狐远此刻已经被打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听明白了这些人要把自己抓走,却是声音微弱道:“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若不是你逼我尽快还那数百万钱,我又怎么会上……”
令狐微一看他要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一顿老拳,打得令狐远眼冒金星,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令狐艾看到这一切,心中却无一丝同情,当年他父亲何尝不是这样被人冤屈,却无从诉求。
今日报复令狐远只是一个开始,这个黑心没有担当的令狐微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
“石勒,你妄为王者,竟然派自己手下来送死,但今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王烈枪挑四将,顿觉心中快意无比,对着远处正在率大军冲击苏良等人的石勒大吼道。
这时王烈已经看出石勒是要逃跑,但奈何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敌军,就算他有心追赶,也已经不及。
而在远处指挥战斗的谢艾已经接连发出信号,叫王烈回去,王烈无奈,只好带着亲卫向远处指挥的地方退去。
“文鸯,这里就交给你和令狐将军了,我先回去”
段文鸯一听,乐得王烈不和他争抢战功,连连点头。
因为已经见识到了王烈的勇武,见他没有追赶自家主公的意思,这些匈奴汉国骑士哪里还敢阻拦他、恨不得这个煞星能早点离开自己身边。
待王烈赶回指挥全军的地方时,此刻狂澜军西凉甲卫的重甲骑军,已经在段文鸯和令狐泥的带领下,完全突入到了匈奴汉国骑兵的阵中。
王烈一见,心中大喜,更是操起战鼓,亲自擂鼓为两人助威。
鼓声阵阵,四周狂澜军骑士一看是自家主公擂鼓,更是士气大振。
尤其是那五千狂澜军重甲骑军,此刻根本就如进入羊群的猛虎一般,士气已经达到顶点,更不用说在盔甲和兵器上的优势,更让他们足可以以一敌十。
这些骑士手中平端着坚韧锋利的长枪,冲进匈奴汉国阵中时,几乎在瞬间就冲破了匈奴汉国骑士构筑的放线,就如撕破最单薄的丝绢一般轻松。
而匈奴汉国士兵徒劳的射出的弓箭,在这些骑兵加厚的明光铠面前,却是毫无作用。
这样的两相对比,几乎让匈奴汉国骑士心底仅存的抵抗之心彻底崩溃。
很快,在这滚滚的钢铁洪流下,匈奴汉国的左翼就彻底陷入了混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抗。
不是这些匈奴汉国骑兵不够英勇,就算在刘宝、张越他们先后被王烈和段文鸯等击杀,就算他们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可他们还是嚎叫着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反冲击。
这种顽强,甚至让已经回到了指挥岗位上的王烈,也微微动容。
可是让这些英勇的匈奴汉国骑士感到绝望的是,他们的冲锋对对方造成的威胁几乎是微乎其微,无论是弓箭还是马刀,又或者长矛,在对方厚重的盔甲面前都是那般无力。
弓箭射上,几乎立刻被弹开,马刀劈中,不过是一道凹痕,也只有长矛戳中的时候,有可能凭借这高速运动的力量把敌人强行撞击下马。
反观狂澜军的士兵,则根本不用有什么花哨的招数,仅仅需要平端手上那杆十余斤中的大枪,直接刺向他们,就可以利用这战马和重甲的威力,戳破他们那单薄的牛皮盔甲和棉袍,然后在他们身上开上一个硕大的洞口,直接将他们击落马下。
在这样防守与攻击、速度与迅猛并存的兵种面前,短兵相接的匈奴汉国士兵根本无法占到一丝便宜,往往死伤十余个骑兵,也换不掉对方一个重甲骑士。
这样的情景,让他们的信心迅速崩溃着,整个匈奴汉国的左翼不断凹陷着,就如被人咬了一大口的蛋糕一般,出现了一片大大的缺口。
在这个缺口上,身穿黄褐色盔甲的匈奴汉国骑士,大都已经成为了铁蹄和长枪下的尸体,并且很快被铁蹄践踏成了肉泥,而身穿雪亮明光铠甲的狂澜军重甲骑军正迅速填补着这片空白,天地之间,一片耀眼的铠甲城墙和锋利枪林。
这时候,匈奴汉国早已经开始不复先前一往无前的悍勇,很多人开始有意的避开这支重甲骑军,选择追随石勒向正面冲击,妄图闯出一条生路。
一力破十巧,这样一支超越了时代配置的重甲骑军,无论在杀伤力和心理上,带给敌军的都是巨大的死亡压力。
这种死亡的压力是如此的直接和痛快,根本不会给敌人一点抵抗的余地,而任何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马或者兵器,都在瞬间被这钢铁洪流所摧毁。
这就是重甲骑军真正的威力。西凉大马,在这一刻终于重新横行天下。。.。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