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王烈!
这些匈奴骑兵虽然没有和王烈交过手,但又有几人不曾听闻过王烈的威名。
就算匈奴的主帅章戎也是暗自心惊,当年石勒来左国城朝拜刘聪,章戎曾代表匈奴试探过石勒手段,以切磋武艺的名义与石勒手下对战,想要借机打压石勒气势,而当时代表石勒出站的就是支雄。
当年,章戎气势汹汹,根本不把还是无名之辈的支雄放在眼里,但没想到在支雄手下走了不到十个回合,就被震掉了狼牙槊,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章戎更是早就死了七八次了”“。
而支雄,是被王烈大枪挑死在幽州的。
想到这些,章戎未战已先怯;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建功不假,但并不想送死。
王烈这些年的名声可不是吹嘘出来的,而是通过一次次战斗累积起来的,呼延莫、支雄、孔长、慕容廆、刘曜,哪一个不是名震一时的英雄,却都成了他的抢下游魂。
虽然心底骇然,但章戎也不是莽夫,此刻他若转头就跑,固然有可能逃脱性命,可是这三万大军怎么办?敌人若一路追击,能逃回去的怕没有几个,自己平安回去后又怎么和刘乂交待?
而且,自己现在根本都没有看到王烈的影子,那联军统帅拓跋郁律和王烈是结拜的兄弟,也许是拓跋郁律假冒王烈的旗号呢?
“嗯,定是如此,否则王烈现在也是一地之主,怎能亲身犯险?”
就算王烈真的在这里,玩意他的武功没有传闻中那么高呢?自己总不能被吓跑吧?
人都有侥幸心理,章戎也不例外,而且这种地势下。怎么看也不适合埋伏,自己手下三万精骑又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章戎再次大喝:“儿郎们。你们都是我匈奴的狼崽子,那王烈就在前边,杀了他,天下扬名。我这将军之位你们也坐得!”
此话一出,那些匈奴骑士果然深情一震,冲上缓坡。
在章戎想来。就算对面真是王烈,是狂澜军,但这半里长的缓坡十几息也就冲上去了。
但恰恰就是他眼中这短短的一条坡路,却成为了匈奴骑士的噩梦。
那泥泞不堪的坡路看似平整,但一汪汪浑浊的积水下,却隐藏着大小不一的深坑,坑洞并不大。直径最大的不过两三寸,却成为了战马无法跨越的陷阱。
冲在最前的数十匹战马的马腿冲出不过十几步,就被这坑洞折断了马腿,清脆的骨裂声传入耳中让人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难受感。
战马到底,马背上的骑士被甩下。跟在他们后边的匈奴骑士来不及收住坐骑,也都变成了滚地葫芦,跌倒一片。
第一次冲锋,冲出十几步,敌人未放一箭,损失百余骑。
章戎一看,已然明白,这半里路,三四百步的坡路上,一定被挖满了这样的绊马坑洞,若想冲过去,要么绕路,要么用命去填。
绕路的话,两边到没有什么丘陵,可这一片的地势都是缓缓向上,道路两边看似平静的草地上,谁知道有没有设下陷阱。
狂澜军总不会好心到故意留出通道给他们吧?
章戎在此一声令下,这次先是数百匈奴骑士翻身下马,从辎车上搬下粮草物资,向缓坡的泥泞铺垫而去。
头三百步还算正常,但距离坡顶两百步后,狂澜军的弓弩借着从上往下之势,直接将铺路的匈奴人射杀了大半,剩下的狼狈逃回。
“剩下这些路,给我冲上去!”
章戎在此暴喝,手下冲出三千兵马,章戎随后带着其余人马也跟着冲了上去。
但就是这看似短短的两百步,却成为了这些匈奴骑士彻头彻尾的噩梦,对方的弓弩如雨,当头的数百人用尸体铺垫了道路。
剩下的匈奴骑士纵马踏着袍泽的尸体向坡顶继续冲锋,但狂澜军骑士转眼就接着地利的优势发起了反冲锋,两边骑兵撞击在一起,不过半个时辰,双方就在距离坡顶百来步的范围内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自下而上的冲锋让匈奴骑士很快溃退下来,就算章戎在后边砍杀了几人也无法制止手下的惊恐。
现在要么撤退,要么直接绕过这个缓坡,但这等于是一个伪命题,这个缓坡不拿下,敌人就随时可以对自己这边发起袭击,等于将后路完全交给了狂澜军。
章戎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那搞不过十几米的缓坡,又看了看官路两侧相对平缓的草地,现在就算草地上真有陷阱,也要试上一试了,总不能活活被困死在这里。
打定主意,随着章戎号令,匈奴中军两侧各分出五千人马,顺着缓坡草地冲了上去。
因为开始路边结下车阵,所以想要分兵,却要先把车阵让开。
没想到刚一挪开车阵,路两边百步外的树林内一阵锣鼓声传来,接着,一阵紧似一阵的箭雨飞袭而来。
只这一阵箭雨,就又射杀了数百名匈奴骑士。
那些匈奴骑士也算勇猛,虽箭雨加身,仍然不退,很快冲上草地,草地上并没有陷阱,章戎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指挥人马冲锋,忽然听得雷鸣般的蹄音响起,接着两边树林内各冲出一支骑军。
这些狂澜飞骑早就埋伏在树林内,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作战计划,他们本来就是要冲击匈奴骑兵中军的。
奈何章戎事先将车队摆在最前,组织起来了车阵,若不是他主动打开车阵,这些狂澜飞骑还真不好直接用血肉冲击车阵。
百余步的距离,瞬间杀到,狂澜飞骑和匈奴骑士撕杀在一起。
章戎一见,索性大喝一声,带领中军直接冲上草地,准备在这里与敌人决一死战。
一个狂澜军骑士见章戎冲来,举起手中长矛猛刺,却被章戎一槊磕开,接着章戎狼牙槊、一抡,那狂澜军骑士连人带马被砸死在当场。
章戎冲进阵中,手中狼牙槊狂舞,一时间竟然没有能抵得住他的狂澜军。
章戎大声道:“敌人不过如此,给我杀,杀光他们!”
这时,却听得缓坡上一声怒喝:“幽州王烈在此,章戎鼠辈休要猖狂!”
接着,一骑纵马挺枪,顺着草缓坡冲了下来。
马借坡势,人借马势,枪借人势,那人仿佛在这一瞬间与手中大枪融为yītǐ,挡在他身前的匈奴骑士纷纷坠马。
章戎一见,心下一惊,但转瞬就恢复了冷静,就算王烈真的出现了,他也没有跑的道理,杀
一声断喝,章戎挺槊迎向对方。
一枪一槊转眼对撞在一起,爆出一道刺眼火花,章戎只觉得眼前荡起一片残影,接着那大枪枪头一化为三,扎向他的胸口。
章戎反应极快,狼牙槊横扫,直接将这一枪破去,对方脸色一红,双马错鐙。
“就这么点气力么?”章戎有些错愕,刚刚枪槊交击时,对刚枪速虽快,枪法也精妙,但力量着实一般,至少和他比要差上不少。
感受到这一点,章戎信心暴涨,调转马头喝道:“王烈小儿,你也不过如此,再吃我一槊!”
对面将领此时也拨过马头,一听这话,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再次挺枪冲出。
章戎此时早将失败逃跑的念头扔在了脑后,他甚至有些期盼起来,自己若能一阵斩杀王烈,那岂不是会立刻天下闻名。
想到这些,章戎狞笑一声,狼牙槊竟然放弃了守势,招招都化作劈头盖脸的猛攻,他这狼牙槊本就是马槊的变种,属于一种偏门兵器,适合力大凶猛的人使用。
此刻毫无顾忌下,竟然也杀出一片血雨腥风。
那自称王烈的狂澜军将领枪法虽然精妙,但在章戎这种完全放弃防守的大范围的攻击下,却着实有些抵挡不住。
其实章戎的槊法中有很多破绽,空挡也不少,但关键是此人的槊法很快,力量又足,对面的将领心知自己就算能一枪刺中章戎,但章戎的狼牙槊也会击中他。
但若这么拖延下去,万一刘乂再从左国城发来援兵,事情就不妙了。
想及这些,那将领手中大枪一摆,硬生生拦下了章戎一槊。
这一下,他的俊脸就红的似乎要滴落鲜血一般,手臂更是不断颤抖,但转眼,他却直接纵马而上,贴近了章戎,不待章戎反省过来,大枪枪杆直接抽在章戎的身上。
章戎的狼牙槊势大力沉,此刻也来不及收槊回身拦截,只能生生吃了这一枪杆,魁梧的身子晃了一下,下一刻怒吼一声,狼牙槊翻身一刺,正中那将领的肋下。
幸好是双马错鐙,那狼牙槊没有完全用上力道,但即便这样,那将领的肋下还是划出一道深深血口。
章戎一见,心头大喜,只待再次拨马一槊刺死对方。
没想到那将领闷哼一声,竟然丝毫不顾疼痛,趁章戎力道用尽,反手一枪,直接扎进了章戎的后心。
章戎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被这一枪直接刺落马下。
下一刻,章戎的头颅飞起,他最后只看见那道匈奴骑士拼命也冲不上去的缓坡后,一片密密麻麻的狂澜军骑士正准备发起冲锋。
而在另一侧,一个声音想起:“幽州王烈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怎么有两个王烈?”章戎想着,然后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而此刻,整个匈奴大军早就被截成了前后两段,中军和前军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的冲锋打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