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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长安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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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长安谁人不识君

  在会场,宾馆上不了,急

  长安城宣平门外,王烈手下狂澜军和大晋中军互相对持,一触即发。

  出手教训敌人前,王烈特意叮嘱北宫纯一句:“你们现在还没有恢复身份,一会儿先不要动手,我是来拜见至尊的,也是奉诏前来,他们敢先对我动手,就是袭击上官,不尊天子”

  北宫纯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暗赞王烈想得周到,这边王烈却已经一声呼啸,带领手下的狂澜骑军一起冲了上去。

  本来王烈还稍微有些担心,敌人抵抗激烈,会让自己手下这些健儿有折损的危险。

  但没想到,大晋的中央军已经糜烂到何种程度。

  自永嘉之乱后,司马邺迁都长安,这些所谓的中军都是收拢的溃败残兵,从这些与敌人一触即溃的人中征召出的军士,其素质可想而知。

  而且,他们平日也根本不用如各州郡的地方军一般,要与各地的胡虏作战,他们基本上之是负责防御长安城本地,平日里欺压下良善百姓和北宫纯这样的忠义之士还行,一旦遇到王烈这种不按常理出牌,说打就打的百战精锐,却是高下立判。

  都不用北宫纯和手下的六百多名西凉甲卫襄助,王烈手下这一百五十余名虎狼健儿呼啸一声冲进他们的队列后,就直接把他们搅了个七零八落。

  城门口的中军士兵在狂澜军将士的驱赶下,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平日里之能欺负下百姓的他们,面对这等虎狼之师,面对寒光闪烁的刀锋,根本毫无抵抗的勇气,开始还能在从众的心里下大呼小号一番,可一旦看见自己的袍泽不断哀号倒地,却是立刻失去了信心,慌忙向城内退去。

  宣平门虽宽,但也架不住百余人一起后退,一时间城门甬道却如菜市场一般拥挤不堪,而前方中军士兵的后退,却又让那些刚从城墙下跑下来的中军士兵陷入了慌乱。

  你我之间互相拥挤,甚至互相殴打,生怕自己被袍泽抛在后边,成了狂澜军的目标。

  看到这种情况,张昌气得大叫:“不要乱,北宫纯不敢动手,我们的对手只有这一百人。”

  但是乱哄哄中,根本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喊叫。

  而他的叫嚣反而吸引来王烈的注意,王烈一带黑龙直接撞飞拦在面前的几个中军士兵

  然后,一把抓住张昌的衣领,把这个足有两百余斤的胖子一下子拎在手中。

  其余敌人一看,顿时更加惊慌失措,有些人竟然直接逃跑,但王烈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在王烈的授意下,这些狂澜军骑士也不用刀锋砍人,都是用刀背和拳脚,却把这些禁军士兵打得满头大包、腿脚折断,不一会,四五百名中军士兵就躺满了一地,王烈这边却只是有十几人受伤。

  然后王烈命令手下,即刻换上大晋军装,再将盔甲上都Cha拭上敌人的鲜血,一副刚刚受辱委屈的模样。

  并叮嘱手下,统一口径,一会一定要把责任推给这些禁军中军。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全体更换军装完毕,王烈也顶盔贯甲,穿上了五品将军服。

  而一直在观察城内动静的骑士也发出了信号,很快,从城内传出一阵滚滚蹄音,接着一队数千人的骑兵出现在街道尽头,他们之后还有数千步军。

  这些人马比之刚刚城门的守军却精锐不少,神情肃杀,手执刀枪。

  可是,当让们出现在街道尽头,一看王烈他们一身戎装,满身鲜血的打扮,却是一愣。

  还未等他们说话,王烈却是提枪纵马来到两军正红,喝道:“某乃幽州长史、破虏将军王烈,这位是幽州督军、代刺史谢鲲谢大人,我等奉皇命从幽州来长安县拜见至尊,却被守门军卒敲诈勒索,不但出言侮辱,还动手伤害我等,请朝廷为我们做主”

  身后一百五十名幽州骑士齐声呼喊:“请朝廷做主”

  声音震天,而且人人浴血,刀枪反光,这种情形分明与逼宫无二。

  眼见王烈和手下骑士群情激奋,这将领却是面露难色。

  本来他正在军营中安歇,却忽然接到命令,说宣平门前有一伙胆大妄为的百姓,在原西凉督护北宫纯的指使下,与守城中军发生了冲突,让他速速带人前来拿人。

  他这才点齐了两千骑军,三千步军,气势汹汹赶来,但没想到对面却是一群身穿正规大晋军服的同济,而且对方不等他开口就已经报出身份

  那带队的将军却是心中暗骂:“是谁告诉老子这里有盗匪闹事的?这不是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王烈么?而且他们身穿我大晋军装,我要是对他动手,怕就要落个攻击同济的罪名,谢鲲那老家伙也在,他在长安城至交甚多,却更不好动手拿人,这些混蛋莫非是要坑害我不成?”

  但此刻,他却是骑马难下,若不拿人,回去后统领绝对不会饶了他;可若拿人,他不过是一个裨将军,官职比王烈还要低上一品,若论手中实权,与王烈比更是相差甚远。尤其是王烈身后那数百人,一看就都是虎狼之士,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两三千人还真未必是敌手。

  石勒厉害不?十五大军,都败在了眼前少年的手中,更何况自己?

  而且,一旦爆发冲突,势必惊动其他势力,乃至至尊,自家统领有兵有权,可能没有什么时,但他却必然要成为替罪羊。

  长安城中,他这样最低一等的将军不说有一千,也有八百,多靠投靠各个门阀、势力取得,所以面对王烈这个现在大晋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却是不敢造次。

  想到这里,这军官却是立刻翻身下马,对王烈拱手道:“中军领军统领胡崧将军麾下裨将宋南拜见王将军。”

  王烈一见这裨将如此谦卑态度,却是仔细打量这宋南,见他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生的也算面宽耳大,相貌堂堂。

  对方既然循礼,王烈也不妄作恶人,却是直接在马上还礼:“请恕我甲胄在身,不能下马还礼,但请宋将军为我等做主,不要让我们这些为大晋流血的人伤心。”

  王烈这样不软不硬的回答,让宋南更是尴尬,他根本无权处理所谓的同僚间的争端,只好无奈道:“大人,这些人虽为我禁军中军,但并不是我管辖,我也没办法处理,莫若你和我去中军军营,见过我们的领军统领,他自然会给您一个说法,而我也好有个交代……”

  一干狂澜军将士却是立刻喧嚣起来:“我们不去中军军营,若去了你们以多欺少,再杀人灭口该当如何?我们现在就要公正的解决。”

  宋南闻言,脸色尴尬,看向王烈。

  王烈却不理会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冷声道:“宋将军,你却把我和我手下这帮兄弟当做什么人?罪犯么?我来长安不是见你们中领军统领的,我要尽快拜见至尊,以表我狂澜军上下匡扶晋室,收复中原的决心,你让我去中军,你有了交待,耽误了见至尊,或者我们在那里有了意外,那至尊哪里谁去交待?”

  宋南闻言,打了个激灵,他这才想起来,王烈是来拜见至尊的,而王烈的老师刘琨乃是司马邺眼中最忠心的肱骨之臣,自己若真把王烈带去中军军营一自己那个小心眼的中领军统领伤了王烈,那司马邺还不拿中军问罪?

  就算司马邺现在手中没有什么实权,可毕竟是皇帝,是天下的至尊,想杀他这么一个没有靠山的裨将还是容易的很。

  而且,就算司马邺能不杀他,刘琨,还有那些和王烈交好的势力,哪一个没有杀他的能力?

  想到这些,面对王烈冷冽的目光,宋南丝毫不怀疑这个杀人如麻的少年可以在下一刻砍下自己的脑袋。

  宋南汗流浃背,拱手道:“小人不敢,大人乃是我大晋的英雄,小人岂敢把您当罪犯,更不敢陷害你们。小人只是想请大人去和我家统领说话,毕竟这件事情上,小人做不得主,若大人不去,小人也没有办法,但小人情愿为大人担责受罚”

  王烈闻言,冷笑道:“担责?我有什么责,难道你没看见我们是被这些人攻击,奋起反抗么?难道你的意思我们脑子有病,面对比自己人数多出几倍的人马,面对代表我大晋威严的中军还敢主动动手伤人么?所以,你要搞清楚,责任在他们,在你的这些袍泽”

  宋南被王烈的气势完全压住,却是冷汗连连,忙道:“是,是在我的这些袍泽,是他们不该……”

  那躺在地上,被苏良踩住脑袋的守门军官却是呜呜的想要说话,心底不断暗骂:“你们是没病,但你们有什么不敢做的么?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而且事后才穿上军装,分明就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难道就真不怕有人作证么?”

  但此刻,那些百姓早已经逃尽,估计也不会有谁肯回来为这些时常欺辱鱼Rou他们的中军佐证,这家伙却是有苦说不出,气得身子一鼓一鼓如蛤蟆一般。

  可是面对王烈的宋南却是丝毫不敢有反对的意见,王烈那股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走下来的的气势,的确不是他这个至今还没上过战场的人所能抗衡的。

  王烈却问:“现在,事情的原委已经明了,宋大人准备怎么办?”

  宋南再次拱手:“请大人自便,某不敢阻拦。”

  王烈看着宋南,忽然觉得这人十分有趣,而且还算识时务,却是一咧嘴,笑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反正现在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我等就去你们军营讨一顿晚饭,可好?”

  宋南暗道:“这王烈怎么就如此大胆,却了中军竟然说要去出晚饭,难道你当我家统领是泥捏的脾气么?”

  心下却更是担心,如果王烈如此态度,去了众军,那中领军统领胡崧忍耐不住,与他发生冲突,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王烈却不管他如何胡思乱想,哈哈一笑:“前边带路吧,宋将军,怎么,还舍不得这一顿饭钱?”

  宋南却连忙应喏,上马带着王烈等八百人前往中军军营,心中却是对王烈的胆色十分钦佩。

  这边王烈随宋南而去,那边长安城的各个势力很快就接到了消息,有人惊讶,有人不屑,更有人准备看笑话。

  王烈虽然是刚入长安城,可自从他度过黄河,出现在京兆郡的范围内,关于他行军的动向、安排等各种情报,就源源不断的传到长安城内。

  包括他在大荔县与北宫纯交好,驻扎了数日,也都为各个势力所知。

  众人对王烈这一路的行为自然是褒贬不而前几日王烈人虽未到长安,却早已经名满长安,至少在大晋的官方,没有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狂妄少年正一路行来。

  此刻,在长安尚书府中,大晋尚书、左仆射麹)允、卫将军索琳和司徒梁芬三人正在灯下私语。

  三人中,麴允和索琳都是雍凉本地的世家豪强出身,梁芬却是虽司马邺从洛阳迁来,但都是司马邺十分信任的重臣。

  “幽州长史王烈,于申时入城,旋即和守城中军校尉张昌发生冲突,以一百五十名狂澜军骑士,击败对手六百人,自身无一折损;随后被中军裨将宋南带去中军军营处置……”

  三人看着手下刚刚送来的情报,表情各异。

  尚书麴允却是笑道:“王烈此子Xing格还真是暴烈,刚入城就敢和众军互殴,想那中领军胡崧为人鄙薄,岂能不和王烈翻脸?”

  卫将军索琳却笑道:“做人就该快意恩仇,此子今日所为却深合我心,胡崧那厮虽善战,但嫉贤妒能,早晚是我大晋祸害,王烈若能和他对上,对我们也是有利。”

  索琳年轻时曾为兄报仇,连杀三十七人,也是一个勇武之人,所以才觉得王烈这样的举动很合胃口。

  而且中军,尤其是那些城卫军的口碑一向不佳,在长安城甚至流传“强盗无妨,众军猖狂”的童谣。

  麴允却摇摇头:“巨秀兄,我话是这么说,但将军难道真以为王烈是冲动之辈么?”

  索琳奇道:“那麴尚书还说他Xing格暴烈,如此岂不是自相矛盾?”

  麴允叹道:“他Xing格暴烈不假,可就怕是有意而为,做给我们这些人看,他初入长安,无依无靠,恐怕是不肯为我们这些人所用,所以才故意表明忠君爱国的态度,你没听他说么‘狂澜军上下匡扶晋室,收复中原’,他的心思可是不小啊,此次来怕也是为自己和狂澜军博取声誉。”

  索琳却道:“王烈若肯为我们所用,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不识抬举,甚至敢投靠司马保,那就不能让他安稳走出长安。至少要让他有家难回。”

  说完,却转向司徒梁芬道:“司徒大人可有建议?”

  梁芬沉默片刻道:“王烈此子心思深沉,不可轻觑,可拉拢,不可压制。”

  索琳不满道:“司徒大人,你怎么也算是国公,这等大事却只说出这样的见解,难道不想与我们知会么?”

  梁芬有两女,长女梁壁嫁给了晋怀帝司马炽为妻,后来还被立为皇后,虽然晋怀帝身死,他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深得司马邺信任,但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兵马,却被索琳轻视。

  而且梁芬这个司徒属于夹在麴允、索琳和南阳王司马保等各方势力中间,从不明确表明支持谁,一直为索琳不喜。

  梁芬听了,也不恼怒,淡淡道:“老夫年迈,一看到敢打敢冲的年轻人就觉得不能小觑,所以卫将军万勿对老夫不满;对了,我那婆娘在家里熬了参汤给我,再不会去该凉了,尚书大人、卫将军大人,你们都为国事操劳,也要早些休息还好,老夫先行告退。”

  说完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见梁芬走出屋子,索琳暗骂一声:“老滑头。”

  然后转向麴允:“麴大人,现在王烈去了胡崧的中军军营,我们该当如何?”

  麴允,这个像是一个乡下财主,躲过尚书形象的中年男子忽然笑道:“不急,胡崧虽豪勇,但不过是南阳王麾下的一只走狗,等南阳王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动不迟。”

  同一时间,大晋长安城中军军营中军统领大帐前,大晋中军领军统领,镇军将军胡崧正冷眼看着面前的王烈。

  王烈见胡崧如此看他,却也是冷眼相对,一言不发,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此刻,四周已经站满中军士兵,火把通名,刀枪出鞘,虎视眈眈的看着王烈等人。

  一旁的裨将宋南也已经的是汗如雨下,看看王烈,又看看胡崧,忽然开口调和道:“王……王将军,这位是我们的统领,镇军将军胡崧胡大人,你……你还拜见么?”

  按照级别,这胡崧的中领军(中领军统领的简称,也是官职名称)实际要要归索琳的卫将军管辖,通俗的比喻下就是索琳是卫戍司令,胡崧是军长,但这个官职却不小,是三品。

  而且,胡崧的镇军将军的衔位,也是实打实的三品大员,所以这胡崧其实是长安一中,仅次于索琳卫将军的实权将军。

  而王烈的破虏将军不过是五品的将军衔,就算是幽州右长史也不过是四品。

  因此,王烈向胡崧敬礼也是应当,但如此情况下,胡崧让手下众军刀枪相对,却明显是要给王烈一个下马威,王烈若此刻屈服,那传出去,王烈在长安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

  而且,王烈今日却故意要做一把满不懂的狂徒,让长安城里那些暗中窥探的各方势力首领瞧瞧,他王烈其实并不可怕,而是一个冲动的家伙。

  宋南劝说他拜见胡崧,王烈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胡崧一看,冷哼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冷哼,四周中军大吼一声:“大胆,还不速速拜见统领”

  然后却是刀枪一抬,指向王烈等人。

  似乎只要王烈不答应,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

  王烈忽然一咧嘴,笑道:“这里流行比谁的嗓门大么?那好,就叫你们见识下,儿郎们,吼起来——”

  这一嗓子出口,八百人在苏良和北宫纯的带领下,猛的吼道:“幽州狂澜军,为宵小欺辱,请镇军将军做主”

  声音之大,却完全盖过了近万人的中军。

  胡崧气得脸色一变,但转瞬却笑了起来。

  不是他不恼火,也不是他不想收拾王烈,特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掐住王烈的脖子,质问他为何如此无礼。

  可王烈早不是当日的那个无名小卒,身上不但顶着大晋大将军刘琨亲传弟子的名头,亦是鲜卑可汗拓跋郁律的结拜兄弟,更是一州长史,一军之长。

  任谁都知道,得罪了王烈,就等于得罪了刘琨和王浚,也得罪了鲜卑上下十余万骑兵,若王烈在北地出了意外,那刘琨和拓跋鲜卑就可能再不会帮助朝廷牵制刘聪和石勒,甚至幽州的狂澜军会直接倒向匈奴汉国。

  那时候,去年年底匈奴汉国大司马刘曜陈兵十余万在黄河岸边,准备攻打长安的景象就会再次出现。

  不用说什么维持手中的权利,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而王烈的勇武更是随着石勒的战败,和石勒手下大将先后的死伤而传遍各地,就算胡崧想动手,也要考虑下,如果引起王烈反弹,自己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中军还能剩下多少。

  胡崧强压怒火,却笑道:“原来是王将军,这是怎么说的,刚来长安,我本来想去迎接你的,没想到就让不懂事的手下惹恼了你。”

  王烈嘿嘿一笑:“手下不懂事无妨,只要胡将军您懂礼明法就可以。”

  王烈话语处处机锋,噎的胡崧差点背过气去。

  王烈才不在乎胡崧现在怎么想,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自己“暴烈”传遍长安,既然某些人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么王烈并不介意反过来给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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