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娇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阿铁扯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我,我以后就是下人了,我不进屋,我,我就在外头。”
陈氏在屋里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摇摇头,“这孩子,唉,是个实心眼。”
她将阿铁拉进屋,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身衣裳——”做抹布都嫌磕碜。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陈氏摇摇头,“你等着,我去找一套三郎的旧衣给你穿。”
她去江宥之屋里翻找一阵,找出一件江宥之几年前穿过的旧衣,一套蓝色的短褐,打了两个补丁,洗得都毛边了。
她将衣裳交给阿铁,指指厨房,“自己打水洗个澡,洗了澡将衣裳换上,你身上的那个,就扔了吧。”
阿铁点了点头,往厨房去了。
陈氏进来和顾云娇商议,“这阿铁,可叫他睡哪里好呢?”
如今六郎和小川都睡在堂屋里,再多个人真没地方安置了。
顾云娇想了想,“今儿先凑合一晚,我明儿去一趟县城再说。”
她心里有个主意,想将阿铁送到王家药铺先跟着学一段,学着认识药材,炮制药材。
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的规矩,去药铺里学徒,是要给师傅交银子的。
交银子还不是关键,还要人家肯收你这个徒弟。
她送人过去学徒,将来师父又用不上这徒弟,似乎有点不厚道,也不合如今的师徒之道,也不知道王掌柜肯不肯答应。
若王掌柜答应了,那阿铁暂时就住在县城,倒也不要紧。
不答应的话,那也只好再做打算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外头周氏的骂声,“小娼妇,昏了头了,还敢买人回来?!”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让奴才伺候么!”
“败家的玩意儿,拿着老娘的银子——”
“你给我住嘴!”一声厉喝打断了周氏的话。
顾云娇在屋里眉毛挑得老高,跟三丫对视一眼。
她知道周氏在骂自己,稀奇就是,老爷子今儿竟然会制止周氏骂人。
接着周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我还不能说了?”
“我再不说,这小娼妇就要将大房给败光了!”
“怎么说六郎也是我孙子,等她把银子败光了,六郎没吃没喝,还不是要我来管?”
“别说了!”老爷子又吼了一句。
接着外头就彻底没了声音。
顾云娇探头去看,就看到六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上房的窗根底下。
这时西厢房那边七郎的头也伸了出来,他喊道:“爷奶,六郎在你们房头外面听墙根了!”
六郎转头瞪他一眼,像只兔子似的,飞快的跑了。
周氏的脸迅速出现在窗口,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接着将窗户重重的关上了。
顾云娇捂着嘴偷偷的笑。
上房里,江老爷子开始教育周氏。
“你往后别骂大郎媳妇了,你刚刚就没听老二媳妇说,她连阿铁脑袋上的疮都给治好了!”
周氏不服气,“那又怎么了,她治她的,我凭什么就不能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