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二他们迷路了。
也不能怪陈不二,他这手上的地图来自一千年之后,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比如手上这本地图册上面的高速公路、国道、铁路,这个世界哪里有呀?
别看公路铁路走直线很便捷,那是因为它们是一路遇山隧道、逢河搭桥过去的,现实中你这样走路试试。
更要命的是,地图上的那些大小城市,在古代是压根不存在的,那时候辽国整个国家才多少人?哪有这么多城镇呢。
就算有,名称也不一样呀,我说去大连?鬼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地方,
而且古代和现代,连山川河流都不一样,别忘了,周朝的黄河入海口可是在江苏呢。
黄壹他们尽管是斥候队出身,但当地语言不通,他们也没办法呀。
加上这条道路谁也没走过,一点经验都没有,这就要了命了,这才刚到承德地界就迷路了,这一刻,陈不二无比怀念高德地图。
还有小团团。
潘明光几人反而无所谓,正悠闲地躺在草原上,看着远处的牛羊心情愉快。
这是辽国的腹地,一百多年没有战争了,所以普通牧民的脾气也比较温和,不会看到陌生人就想杀人越货。
陈不二用几小袋子盐巴,就换回来了牧民们的友谊,以及好几头牛羊,哪怕语言不通也看得懂,就是送给他们吃的。
“妹夫,别急别急,咱们暂时不回去也没事,你瞧这草原风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就当是出游了嘛,咱们以后估计都没机会再来了。”
杜宗哲一边吃着烤羊肉,一边也点头道:
“就是就是,要我说呀,咱们先休息几天,这茫茫大草原,哪有什么追兵?这也追不上呀。”
陈不二翻了几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是想偷懒,不想再跑了是不是?”
潘明光几人都尴尬地笑笑,显得有些心虚。
几天的强行军,让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大少爷真的吃不消了,长这么大,何曾吃过这种苦?
其实别说他们,陈不二自己也累趴下了,这马背上颠簸得,让他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从沂津到所谓的大连(这时代叫苏州),两千多里地,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反而是胖子瘦子和黄氏兄弟无所谓,骑马打仗,这是他们过去整整经历了三年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行吧,那咱们就休息两天,后天一定要出发,在辽国时间越长,就怕夜长梦多,早点回家早点安心。”
朱力臣喝着陈不二提供的二窝头,醉醺醺地说道:
“回家,回什么家呀,出来玩,就要玩个痛快,咱们人也杀了,美酒也喝了,就差睡个美人了,不过瘾,继续玩。”
陈不二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蒙古包,心情突然也愉快了起来。
“好,既然你们不怕死,那我们就继续浪,一路浪回家,回家大不了一起被打死!”
“哈哈哈,我们这次回去肯定要被打死了,偷跑出来,说好去登州,这都到了辽国了,妈呀,太疯狂啦~~~~”
少年郎年轻人,哪有什么烦恼,一群人又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真当是草原旅游团了?
大周,登州。
萨内伊病好之后,就越想越不对,这位景室堂的陈神医,怎么跟辽国商会的萧撤八搞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派出了店里的伙计去找了一圈人,结果别说陈不二这群少年郎一个都不见了,连萧撒八也不见了。
后来他通过码头的秘密关系才知道,几天前这群少年郎跟辽国人一起坐船出海了,不知道去哪了。
做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如果还想不通其中的关节,那他就不是敢远隔重洋来大周经商的“枭雄”了。
这不是明摆着,自己的肠痈治好了,广告打出去了,估计契丹那边也有贵人得了这种病,把陈不二给请走了嘛。
想通这个,萨内伊就知道要完蛋了,契丹人的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他毕竟跟景室堂是多年的合伙商了,于是马上写了一封信,花了大银子六百里加急,三天就送到了汴梁的景室堂,告诉他们这么一个坏消息。
所以当陈不二他们还在析津城里面到处乱窜的时候,接到信的陈锦柏已经气得两只手都在抖了。
“逆子,真是一个逆子,就不应该放他出去,放出去就是个祸害,这下完了,他还拐走了潘家、朱家、杜家的小子,完了完了。”
陆冰轮一听也急了,
“这可怎么办?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跟契丹人混到一起去了,那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坏种啊,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呀。”
“想想想,我想得出什么办法?还不是你平时给惯的无法无天了,现在连辽国都敢去闯一闯了,翅膀硬了还是怎么着?如果这臭小子还能回来,老子非打断他的腿!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陈锦柏别看乱发脾气了,其实心里是真急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还学了一身西洋仙法,医术了得,如果真死在辽国,他也受不了。
得到消息后的,潘朱杜三家都来人了。
潘家来的是潘文龙,朱家来的是朱力臣的亲爹朱良吉,杜家来的是杜宗哲的亲爹杜向晨。
这四个爹全部都气得大眼瞪小眼,尤其是瞪着陈锦柏,不用说,大伙都知道,这医行四公子里面,就属陈不二鬼主意最多。
潘文龙急得直跳脚:“柏哥,你说现在怎么办?这,这几个混账小子太胡来了。”
杜向晨也急得直跺脚:“锦柏,你老丈人不是禁军的吗?能不能让他代为联系北边,无论如何不能让契丹狗伤了咱们的孩子呀。”
潘杜两家跟陈家有姻亲,说话还比较委婉,朱良吉就没那么客气了。
“陈锦柏,你是怎么教儿子的?自己想去找死就去,干嘛带上我们的儿子?现在要一窝端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放屁,我送我儿子去登州的时候,明明看到他是一个人走的,你们三家的小子怎么会跟他一路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一定是他们半路等着,缠着我儿子带上他们,是不是这样?”
大家一时都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