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种时候,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
南山长老与翟忘忧相熟,他的大弟子观澜便在众弟子的好奇心怂恿下,大胆问了句:“大师姐的修为是怎么恢复的啊?”
观澜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都看向翟忘忧,从来没听过修为尽毁还能恢复的,大师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翟忘忧视线一顿,怎么恢复的?
她想起昨夜的那一场梦境,眸光几不可察地闪了闪,淡淡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今早醒来便恢复了。”
众人虽然很好奇,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是人家保命的本事,说不说全凭自愿,众弟子便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待到日薄西山,送走最后几位闻讯来探望的人,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翟忘忧转身回房,径直往内室走去,到了床前,她脚步停了下来,眼底浮现一抹复杂。
可是,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她举步向前,在掀开锦被的时候,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锦被下面,洁白的床单上染了几抹干涸的暗红色……,像是在昭示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是真的,不是梦!
不对,是梦,一个真实发生的梦……
翟忘忧脚步不稳地后退几步,面若冰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她挥手换了干净的床单,闭上眼睛检查自己的修为是否有异。
片刻后,翟忘忧缓缓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异样,甚至修为还精进了不少,金丹初期隐隐有突破到后期的前兆。
是因为昨夜那一场……梦吗?
她沉思许久,起身来到院中的那一小片药田前,放开神识一寸寸地覆盖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翟忘忧收起神识,都只是普通的药草而已,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视线落在那一小片入梦草上。
就在这一片入梦草里,夕舟紧张的屏住呼吸,她昨晚做了个梦,谁知道自己还没被炼成入梦丹就入了翟忘忧的梦。
天知道她在梦里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了,竟然不受控制的和翟忘忧……还那么多次!!
苍了个天,没有人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有多震惊。
自己竟然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躺在陌生的床上,枕边是梦里和她缠/绵了一整夜的翟忘忧。
所以不是梦?
还是说梦里梦外互通了?
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她还没研究明白自己是怎么灵魂出窍的,就又回到了这棵草里。
而原本生机盎然的草,居然蔫了。
夕舟欲哭无泪,自己变成了一棵蔫了的入梦草,叶子怎么都支棱不起来了,像被摧残了似的,简直不忍直视。
眼看着翟忘忧什么都没有发现,转身离开了药田。
夕舟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她抖了抖发蔫的叶子,心内一阵庆幸,还好没有被发现。
不然,搞不好就被大师姐给斩草除根了。
不过,大师姐的修为好像恢复了,这个女人也太厉害了吧,昨天还一副模命不久矣的模样,还在梦里跟她这样那样……
怎么今天就好像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见虚弱。
不过,好像昨晚在梦里就恢复了,一开始不见一点回应,后来眼尾轻湿,红唇微启,隐忍的娇//喘//声……
夕舟猛地晃了晃叶子,不能再回想下去了,啊---太罪恶了……
不过……大师姐好像是初次,自己是不是应该负责呢?
不对,她现在就是一棵草,连话都不能说,怎么负责,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就在这时,房门忽地又打开,只见翟忘忧迅速回到药田,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一棵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入梦草。
夕舟马上屏住呼吸,可惜这次没有躲过去,下一秒,她就被连根拔起了。
原本蔫下去的叶子瞬间乱抖。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苍了个天,要草命啦……
翟忘忧抬手把半空中的草抓在手里,冷冰冰地道:“是你。”
就在伸手碰到这棵入梦草的时候,她的内丹竟然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动。
难道这棵草开了灵智,甚至还修出了人形,想到梦中那个陌生的女子,还有那持续了一整晚的梦境……
翟忘忧抿紧唇,眼底晦暗不明。
这棵草帮了她,助她修复了内丹,恢复了修为,却也对她……
手里的草还在抖着叶子,似是在挣扎否认。
翟忘忧面色冷了冷,转身回房,把手里的入梦草种到了花盆里。
她看着花盆里蔫搭搭的入梦草,轻启唇道:“你会入梦化形?现在便来见我,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她要弄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棵草,又是什么精怪,若是不义之徒……
翟忘忧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全数化作坚决。
若是不义之徒,除之。
夕舟左右摇了摇叶子,她真不会啊!
天知道昨晚那是怎么一回事,她哪会什么入梦化形?
翟忘忧伸手捏住摇动不止的叶子,语气里透着一丝危险:“你不愿?”
夕舟顿时不敢动了。
苍了个天,她哪里是不愿,而是不会啊。
这个时候,她好恨,为什么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不过,如果一棵草开口说话,那嘴巴在哪里……
脑补了一下那种情形,夕舟晃了晃叶子,还是算了,太诡异了。
见她又晃了晃叶子,翟忘忧似是猜到了什么,冷冷问道:“你不能口吐人言?”
夕舟不情不愿地上下垂动叶子表示认同翟忘忧的话,心里面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叫不能口吐人言,她本来就是人好不好。
翟忘忧见入梦草的叶子往下垂了垂,似是在点头回应,目光里浮现一抹探究:“现在就入梦吧,届时我来问你,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便可。”
谁知花盆里的入梦草听了她的话便左右摇晃起叶子。
夕舟见翟忘忧的态度还算温和,胆子大了一点,疯狂摇了摇叶子:大师姐,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我做不到啊。
翟忘忧盯着摇晃的叶子,语气冷了冷:“你不想入梦?”
入梦草的叶子顿了一下,又继续左右摇晃。
翟忘忧目光微顿:“你想入梦?”
摇动的叶子一停,没有动静了。
夕舟僵住身子,不敢动了,没有,别胡说,我不想。
“你不能入梦?”翟忘忧想到一种可能,语气不确定道。
只见入梦草的叶子一抖,果然开始又上下垂动。
夕舟内心大呼,大师姐英明,她是真不行啊。
“那你昨夜是怎么入梦的?”
翟忘忧盯着入梦草的叶子,语气不冷不热,这棵草难道在捉弄她,不然昨晚那一场荒唐的梦算什么?
夕舟顿时静止不动,她也想知道啊,若是弄明白了,或许这辈子还是有机会变回人的。
做一棵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拔去炼药的草,实在是太憋屈了。
翟忘忧抿唇不语,该相信这棵草吗?
她起身去端了半碗水来,目光顿了顿,往里面注入了一些灵力。
这棵草看起来蔫蔫的,似乎应该好好养一养。
纤长白皙的手指蘸了蘸碗里的水,水滴均匀地洒在了花盆里。
夕舟正想摇晃一下叶子表示不渴,就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的舒畅。
她顿时改了动作,开始上下垂动。
翟忘忧手指一顿:“很渴?”
夕舟犹豫了一下,叶子往下垂了垂,是吧。
翟忘忧见状,直接端着碗准备把剩下的水都倒进花盆里,但在看到那发蔫的叶子时,她又端稳了碗,用另一只手继续蘸水,细细往下洒。
看来要去寻个洒水壶来。
半碗水浇完,花盆里的入梦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绿意盎然,完全不见之前蔫搭搭的样子。
夕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叶子又能支棱起来了。
她马上又上下垂动起来,表示:还要,还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