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装无奈道:“那便依大师姐的意思,我这就去寻南山长老。”
王郡庭说完,转过身去悄悄扬了扬嘴角,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这一次定要永绝后患。
翟忘忧回房坐到桌前,看向花盆里的入梦草:“王师弟要与小师妹举行结契大典,我不欲沾染这些繁琐之事,明日便会离宗,你…”
夕舟晃了晃叶子,对,我呢?带上我吗?
可怜她来到这修真界就成了一棵草,连院子外面是啥样都不知道。
借用现代的一句话就是:她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啊,看看大世界。
翟忘忧凝眉,而后端起花盆往门外走去。
夕舟心底顿时狂喜,大师姐和她太有默契了,这是要带她出去看看吗?
呜呜呜,真是心有灵犀啊。
下一刻,她又被连根拔起。
夕舟:“…”
什么鬼?
她低头一看,是熟悉的那一片小药田,不…不会…吧。
翟忘忧一边挖土,一边把手里的入梦草种进土里,语气淡淡:“这一去不知几日,你既在这药田里生长得不错,想来应该能自给自足。”
夕舟在花盆里待了一个晚上之后,又回到了土里。
她反应过来之后,开始疯狂摇头,别啊,大师姐,带上我啊,大家一起上路好有个伴啊。
地上的入梦草突然疯狂摇晃着叶子,细细的茎柔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仿佛怎么摇摆都不会断。
翟忘忧隐约猜出这棵草是不想回到药田里,她心里犹豫了一下又很快释然:“外面至少有阳光,有雨露,若待在花盆里恐有不妥。”
万一她久去不归,或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棵入梦草不食雨露,不沐阳光,恐怕也难以存活。
还是待她回来之后再移栽到花盆里吧。
夕舟仍旧疯狂摇晃,恨不得能张口说话,她才不喜欢待在土里,她要去大世界啊。
翟忘忧看着似是听不进她讲话的入梦草,轻轻敛眉:“你要回花盆里?”
夕舟上下垂了垂叶子,没错,请让我回到盆里!
翟忘忧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疑惑:“我要出远门,你不需要水便可存活?”
难道这棵入梦草与寻常草木不同,根本不需要水?
夕舟左右摇晃叶子,不,还是需要的。
翟忘忧蹙眉,盯着面前的入梦草,不确定道:“你想随我一起出宗?”
话音一落,入梦草便上下垂动起来,速度极快,似是生怕她不明白一样。
想出宗门吗?
翟忘忧看了眼一旁的花盆,又看向入梦草。
片刻之后,她又把入梦草移栽到花盆里。
夕舟心里一喜,随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四下望了望,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空气也很稀薄,似是到了一个密闭的盒子里面。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她便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夕舟顿时疯狂摇摆。
苍了个天,这是哪,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大师姐快救救我啊,你看到没有啊,救命啊,要憋死啦。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夕舟眼前一白就脱离了那个密闭的盒子。
她大口呼吸着,眼前是熟悉的景色,还有熟悉的大师姐。
刚才是怎么回事。
翟忘忧淡淡问道:“你在储物戒里不能呼吸?”
储物戒?那种可以装很多东西的神奇戒指?
夕舟愣了一下,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感情她方才是被丢到储物戒里去了。
太可怕了吧。
别误会,她不是说储物戒可怕,而是说大师姐太可怕了。
竟然直接把她扔到戒指里,当她是小bai鼠啊,做实验要谨慎懂不懂啊,一个不小心要了她的草命怎么办?
面前的入梦草一时没有反应,翟忘忧眼里划过探究:“你能在储物戒里呼吸?”
储物戒里并不能放活物,她方才也是想试一下,在看到这棵草疯狂摇晃的时候便猜想应该是不行的。
难道自己猜错了?
夕舟一听,也顾不得生闷气了,忙摇了摇叶子,不,她没那本事,里面缺氧啊。
翟忘忧默然不语,看来是不能呼吸。
那她该怎么带一棵草出门,难道端在手里吗?
夕舟见她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不免忐忑。
大师姐不会后悔了吧,又不想带她一起出门了?
她望着翟忘忧精致白皙的下巴,心底纠结了片刻,弯下了身子。
手上一痒,翟忘忧低头一看,就见花盆里的入梦草几乎弯曲到了九十度,用细长的叶子轻轻抚着她的手。
细茎转来转去地操纵着叶子,场面诡异。
翟忘忧默默看着,心底不知为何浮现一丝担忧,真怕这根草自己把自己给拧巴断了。
夕舟用繁体字专心写完‘蔕我走’三个字,才站起身子,满脸期待地看向她。
“你在讨好我?”翟忘忧的话音里略有起伏,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夕舟摇了摇叶子,您想多了,本草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什么讨好,她是在表明自己要去大世界的意志。
于是,方才那诡异的一幕重新上演,她又弯了腰,重新在翟忘忧的手背上写字。
这一次,翟忘忧似乎领悟到了。
她转身回房,往碗里倒了半碗墨,又铺开一张白纸,最后把花盆放在碗与白纸之间,耐心看着桌子上的入梦草。
夕舟顿了顿,其实用水也可以吧。
这墨染到身上不会把她也染黑了吧,若是只把草染黑就算了,万一以后还有机会入梦,她变成了一个乌漆嘛黑的人……
那场面简直不能想象……
她看了眼大师姐,算了,她们现在不能沟通,还是别矫情了。
‘蔕我走’
三个字跃然于纸上。
翟忘忧眉间一动,问道:“你只是一棵草,是如何识字的?你是利用入梦的手段去别人梦里学的?”这棵草果然不坦诚。
夕舟傻眼,似乎不应该写字的,她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没快乐了,她可不会写所有的繁体字啊。
她在心底叹了叹,又写到‘我本来是人’。
翟忘忧心底一惊,是人?
什么人?
为何会寄身在一棵草身上?
是梦里那个女子吗?
印象中并没有见过,难道……
“你是魔族中人?”怪不得会那种双xiu之法。
夕舟顿时摇了摇叶子,怎么又魔族中人了。
天可怜见,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谁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鬼地方,还成了没有人/权的草。
翟忘忧见她否认,若有所思道:“我如何信你?”
难道是哪位先贤?夺舍了这棵草?
那她们之间…
不等夕舟有所反应,她又淡淡问:“你多大了?”
夕舟一愣,下意识地写了个‘贰拾’。怎么突然就问起年龄来了?
翟忘忧垂眸不语,比她小了一岁,看来是同辈中人,并非是哪位前辈。
不对。
光凭这棵草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
万一这棵草是魔族中人,有意哄骗于她……
她伸手捏住入梦草的一片叶子,语气冷然:“你为何执意要随我出宗?”
夕舟沉思,这是个好问题,不等她想好怎么回答,身上就猛地疼了起来。
嘶,这个女人竟然对她下毒手,用力捏她的叶子。
这是威胁吧。
不,这简直就是刑讯逼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