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夕舟见她如此,心里又酸又痛,她坐到床边把翟忘忧拉入怀中:“大师姐心里到底只有什么?”
翟忘忧的眸光隐隐清澈了一分,顺从地窝在她怀里,轻声道:“只有星回的娘亲。”
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委屈,让人听起来莫名心软。
夕舟哑然,星回的娘亲不就是大师姐吗?
“所以,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翟忘忧闭了闭眼睛,只觉得眼皮沉重,昏过去之前,她抬手指向床头柜上的花盆,柔声道:“心里有这棵草。”
夕舟抬眸看向花盆里的入梦草,有这棵草?
她双手微微握了握,心口像被浇了一壶温热的水。
有一点烫,烫的她后背染了一层薄汗,烫的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她看向翟忘忧,迅速躺好,盖上棉被。
凝神入梦的时候,眼底有急切划过,心里有入梦草……
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层意思。
“大师姐。”
浅淡的白雾中,翟忘忧正坐在床上,似跌落夜间的皎月,清冷又神秘,诱=人=染=指。
“你唤我大师姐?不是忘忧长老吗?”
夕舟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
见她沉思不语,翟忘忧淡淡道:“怎么?想说方才是口误?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也只是意外?”
夕舟的心跳乱得厉害,她抬头看了翟忘忧一眼,仍旧不吭声。
好像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了,毕竟能把大师姐从秘境带回北山峰,甚至还能入梦的,似乎没别人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你又姓甚名谁?”翟忘忧看着她,眼底恍然,昏沉。
重伤之后的乏力,已经让她撑到了极限。
夕舟轻轻吸了一口气:“都是我,我叫夕舟。”
夕舟?上次不是说‘星’吗?
翟忘忧轻蹙了一下眉头,不敌乏力,缓缓躺下:“这三年去了哪里,为何不来见我,见了又为何不相认。”
夕舟突然心里一堵,讷讷道:“你已经有了道侣,还生了孩子,我再出现在你身边,不合适。”
“没有道侣。”
“嗯?”夕舟愣住,大师姐为何一直否认,难道不是自愿呢?
“没有道侣,星回…是入梦草的孩子。”翟忘忧闭上眼睛,声音疲弱。
夕舟眨了眨眼睛,心里眼里满是疑惑,她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叫‘星回是入梦草的孩子’?
“那棵草还会生孩子?!”骗鬼的吧,夕舟震惊。
翟忘忧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又浅浅闭上了眼睛。
夕舟上前几步,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像话。
草?她?
“你是说,星回是我的孩子?”
翟忘忧眉间微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夕舟这下彻底愣住了,苍了个天,大师姐一定是在忽悠她,不对,大师姐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可是……
也太离谱了点,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她咽了咽口水,悄悄退后两步:“大师姐,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是你记错了呢?或许你还和别人那个…那个…没什么了,我没有疑问了。”
最后的话在翟忘忧冰冷的注视下自动改了口。
翟忘忧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滚出去。”
她果然不该对这棵草抱有什么不该存在的期望……
夕舟见她似是气极,嘴巴张了张,干脆出了梦境,刚才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她有点懵了。
一睁眼,身边的人便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还在昏迷中。
夕舟看得皱眉,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乱成一团麻。
她大口呼出几口气,闭上眼睛,不管了,什么事都没有先救大师姐重要。
再次置身于白雾中,翟忘忧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把不想理会都挂在了脸上。
夕舟心口又乱糟糟地不知该做什么。
小星回是她的女儿吗?是吗?是吧……是吗?
依大师姐的性子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也没必要,所以是真的?
苍了个天!
难道变成入梦草之后,自己还有了这功能?那不就是说,只要在梦里和大师姐……
嘶,是不是应该做点避孕措施……
可是怎么做?
她都不知道大师姐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梦境里久久保持着安静。
翟忘忧心底微涩,不信吗?所以还是走了吗?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一脸沉思的人,还站在原地。
唇角微动,才刚说过的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夕舟回过神来,并没有向方才那样出去,而是走到了床边。
翟忘忧勾了勾嘴角,浅笑中带着自嘲和惨然:“星回是我一个的孩子,与你无关。”
夕舟深呼吸两下,开始脱鞋子上床。
“你说孩子是我的,我就信,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帮你恢复,其余的过后再说。”
翟忘忧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妩媚风流的眼眸,透着一丝陌生。
所以在夕舟倾=身=吻过来的时候,她侧头躲开。
夕舟动作一顿,竟然躲她。
她的眼底划过细碎的暗芒,手指轻抚=着翟忘忧的眉眼,声音低垂:“怎么了?宁死不屈?”
翟忘忧别开脸:“不习惯。”
不习惯?
夕舟怔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忽然抬手,捧着翟忘忧的脸颊,两人对视。
夕舟凑近,尾音带着缓=重的呼=吸声:“看着我的眼睛,是我,大师姐,是我,梦里梦外,我只要你。”
说着,她低头。
唇=齿=相接,是阔别已久的、久违的柔=软。
翟忘忧这次没有躲,她身子一僵,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熟悉又惑=人。
是那一场场梦境里的体温,放纵的体温。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跳失去了节奏。
……*#*口口
两刻钟后。
“恢复了吗?”夕舟小声发问,一次够吗?
翟忘忧抿唇不语,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
两人莫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然出去看看?”
手指轻轻后退,刚要离开缠=绵的月光,下一瞬,又被月色紧紧纠=缠。
翟忘忧紧闭双眸,唇角轻=咬,什么也没有说,只有双手无声地用力,抱紧。
夕舟低笑一声,懂了。
“大师姐,你还是变了。”之前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主动。
下一瞬,她便被一脚踹下了床。
“无耻。”
翟忘忧冷声呵斥,只是那染了薄红的眼尾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只对你一个人无耻。”
月色再次笼罩人间,逗留,整晚,无休无止。
这一夜,三大宗门俱是灯火通明,和北山峰上的旖旎月色正相反。
一大早,房门就被人匆匆敲响。
翟忘忧睁眼,正对上一双含笑多情的眸子。
“大师姐,早啊。”夕舟笑得灿烂,只是脸上失了一些血色。
翟忘忧抿了抿唇,垂眸不看她:“回到草里去。”
“好。”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翟忘忧往水杯里注满灵力,入梦草迅速恢复了勃勃生机。
翟忘忧起身去开门,手腕传来微凉的触感,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入梦草层层缠绕。
她无声地勾了一下唇角,往外走去。
“忘忧长老,重雯大师姐她…她的内丹被人剖了,宗主还在闭关,少宗主命所有弟子即刻前往大堂”
手腕上动了动,夕舟表示也听到了,她要回外门去和大家一起集合了。
翟忘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跟着来传信的弟子一起去大堂。
大堂里,王郡庭见所有人都到齐了,抱着重雯安慰道:“放心,无论你能不能恢复,我都会陪你一起变老。”
重雯呜咽哭着,说不出话来,没了内丹就是废人一个,她怎么能接受。
这时,王郡庭忽然放下重雯,三两步走到翟忘忧面前,直挺挺地跪下:“忘忧你救救她,只要你愿意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给,少宗主也给你。”
人群中的夕舟不由担忧,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求人……
那不是求人,是道德绑架,若是不救……
翟忘忧凝眉:“非是我不救,而是我救不了。”
王郡庭一听,猛地抬头质问:“你能救她的,当初你就是这样,金丹尽碎,你能救她的对不对,你记恨我悔婚是不是,忘忧你救救她,我的命都给你。”
闹出这样的场面,仿佛翟忘忧不出手相救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
“我救不了,当务之急应该找到剖丹的凶手,否则宗门之内如何安宁。”
翟忘忧不理他,看向重雯:“重雯师妹可看到是谁对你下此毒手?”
重雯哭着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晕过去了,大师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和王郡庭一模一样,满口都是求翟忘忧相救。
翟忘忧眼神冷了冷,转身看向众人:“昨夜宗门内可有什么异常。”
众人安静,没有人说话。
大堂内只回荡着重雯撕心裂肺的哭声。
夕舟不由想起了很久之前,翟忘忧还不是长老,还是众人口中的大师姐时,也曾内丹尽碎。
在人前一滴泪都没有落,只有平静的接受,从容赴死……
“弟子有情况禀报。”外门弟子中,有人往前几步,站了出来。
是冯师兄,夕舟见他看过来,登时觉得不妙。
果然,冯师兄张口就道:“外门弟子夕舟与重雯师姐有仇,而且她昨晚一夜未归。”
一时寂静。
“不是她。”翟忘忧语气淡淡。
“忘忧长老怎知不是她,是与不是总要查过才知道。”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山长老突然开口,目光在夕舟与翟忘忧之间来回打量。
张口就维护一个外门弟子,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