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成坐在营帐之中,想了很久很久。
最终。
他还是将心中的那股本不该生出来的悸动强行按了下去。
“大贤良师,这既然是你选择的道路。”
“那就希望你的选择还和以往一样,都不会有错吧。”
“我会按照你所说的继续走下去。”
“希望这十万兄弟,能在先生的麾下助先生完成他的理想吧。”
“至于我……”
张曼成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淡淡的迷茫。
他看向东南,那是钜鹿所在的方向。
许久之后,一声感慨,仿佛有说不尽的沧桑。
……
朱儁得到禀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了。
“你说什么!文台的马回来了?”
孙坚的马在昨日里就已经跑回到了大营之中。
但那些大营中的士卒都不敢确信这匹马就是孙坚的坐骑。
那位佐军司马,实力极为强横的武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马先跑会到大营之中。
而一般的马又怎么可能会认的了回营的路?
起初有人是认出了这匹马的。
不过卡在了中间,最终没能传到朱儁的耳中。
等到朱儁下令前去寻找孙坚,再加上这匹花鬃马一直都显得十分狂躁不安,似乎有异。
这才有人将这消息送到了朱儁面前。
“老马识途!”
朱儁眼睛一眯,他果断说道:“放开那花鬃马,派人跟着,看它能去什么地方!”
旋即,便有几人跟着那花鬃马而去。
终于在三十里地外的一片杂树丛中找到了还在昏迷之中的孙坚。
众人大惊。
连忙将孙坚扶上马背。
等带回大营之后,又少不了一阵忙乱。
等到孙坚的情况看起来逐渐有所好转之后,朱儁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这孙坚的身体素质也是强横到了极点。
之前受了吕布一击,又在路边的杂树丛中躺了一夜。
他体内的伤势竟然没有恶化,反倒是有着一些将要缓和的趋势。
朱儁毫不犹豫的命人送上来一些大补气血的药物,将其给孙坚服下之后。
孙坚的气息就开始变得越发平稳起来。
“除了佐军司马孙坚以外,你们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朱儁看着孙坚这般状态,他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
孙坚变成这般模样,这种事情会是谁做的?
黄巾军?
他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就算真有黄巾军想要找孙坚的麻烦。
用一小部分人出城,瞒过了朱儁的耳目。
可,试问他们里面有谁能打的过孙坚?
试问谁能在相同兵力的情况下打败一个如狼似虎的绝世武人?
黄巾军若是真有这种能人。
他们还至于留在这宛城之中?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件事情不可能。
那难道还能是那些不开眼的流寇山贼给孙坚干趴下了?
怎么可能!
那就只有可能是秦羽。
秦羽治下的棘阳县中的高手将孙坚活活打成了这个样子!
朱儁的心中立刻就浮现出黄忠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
孙坚虽然说着他不一定就会败给黄忠。
但,朱儁从来都没有小看过黄忠半点。
在他看来。
孙坚此次的落败,应该就是秦羽命黄忠带人去做的。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孙坚会败的这么惨?
而且他败走的位置竟然还距离棘阳县那么远!
看样子,孙坚甚至都没来得急走近棘阳县的范围就已经被人拦在了外面。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朱儁很清楚孙坚之前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在他看来。
孙坚那种手段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秦羽真能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孙坚也已经到了小方村。
即便自己的军营附近有人一直在盯梢。
那也不可能比孙坚他们的行动还要快多少出去。
再怎么想。
秦羽都断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朱儁还是想不明白。
没办法。
现在他只能等着孙坚什么时候醒转过来才会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在这之前,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朱儁也没有想到。
这一等,一下子就等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等到孙坚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十日之后。
朱儁听闻孙坚清醒的消息,立刻就来到孙坚的营帐之中前来探望。
孙坚此时脸色虽然还显得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好了起来。
“文台,之前你去那棘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儁与孙坚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
孙坚面带苦涩,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走漏了风声。”
“我还未到那棘阳县境内,便遇到了秦羽麾下的那位棘阳县尉,吕布,吕奉先。”
“此人实力远超于我,尽管之后我临阵突破,实力也突飞猛进,但恐怕短时间内,依旧不是此人的对手。”
朱儁闻言讶然道:“棘阳县尉?吕奉先?”
“此人之武艺竟然比你还强?”
孙坚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吕布的实力的确是比他强出太多了。
朱儁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皱起来。
不过孙坚马上说道:“不过我现如今临阵突破之后,实力也已经比之以往强了很多。”
“只要我恢复过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提升到真气离体的最终境界,到时候未尝不能一窥炼真化罡的奥秘!”
朱儁目光一亮。
“好!那这就太好了!”
“只要你的实力能够达到真气离体的最终境界,这天下可还有谁能够比的上你?”
“料想那棘阳县尉吕奉先的实力再怎么强,他也最多不过是与你相同的境界。”
“等到下次,再要动起手来的话,我断然不会再给他半点机会!”
“文台,你好生休息,等你休息过来之后,也该是我们拿那黄巾军做做文章的时候了。”
孙坚点头应了一声。
不过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吕布打成这样,几乎差点就死在外面。
孙坚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他问道:“难道这事情就这样算了?”
朱儁拍了拍孙坚的肩膀道:“这事情自然不会就这样算了。”
“文台你放心,我会让那秦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孙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朱儁离开之后,孙坚才叹了口气。
他现在也想不到朱儁还能有什么办法来给自己出这么一口气。
武力是肯定不行了。
那应该就只能是走文的了。
难道说是要诱那秦羽出来?
孙坚心中带着这样的念头,很快也感觉到兴许能成了。
正如孙坚所想的那样。
朱儁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十分明确的。
他回去之后,立刻就给秦羽修书一封,全然不提孙坚之事。
只邀请秦羽前来军营之中,言说有破敌之策相商。
秦羽接到书信之后,立刻遣人送信一封道:“听闻前日佐军司马孙文台在外遭贼人所袭,下落不明,吾料想这定是黄巾乱党之所为。”
“如今黄巾乱党势大,论武勇,我不如孙文台,孙文台都将死,何况我乎?将军此计,诚不可取也。”
“倘若此策当真如此重要,不若将军亲自前往我这棘阳城中一叙,到时候我必扫榻相迎。”
朱儁看的怒极,但面对秦羽这种无赖的模样,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只要稍微有一点在意自己名声的话。
都绝对不可能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谷
为了证明自己,就算是路上有刀子,不都得直接走过去?
谁能想到秦羽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来这么一出?
而且字里行间非但不以自己的这般懦弱想法为耻,反倒是扭头过来各种讥讽朱儁本人无谋。
最后更是直接邀请朱儁前往那他棘阳城中。
开玩笑。
朱儁为了去个小方村,都已经平白损耗了无数的手下了。
现如今还让他再去棘阳城?
这不是摆明着要给秦羽送命去了?
他真要去的话,身边没有孙坚保护,秦羽会不杀他?
只要将他斩杀在外,然后谎称是黄巾军所为。
随后上表一封,说不定秦羽到最后就连他带过来的这些手下都要全部给收编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没有一点可能的。
与之相反。
这种可能性来的俨然是极大。
秦羽在朝廷里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明眼人现如今都能看的出来。
刘宏对于秦羽的信任已然都达到了极高的程度。
就连那些宦官们,隐隐约约都透着一股子全然不敢得罪秦羽半点的意味。
这样的表现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以秦羽这样的人。
别说现在是朱儁对他心怀鬼胎。
就算是秦羽主动动手,想要将他的这些部下全都吞下来。
朱儁也是无可奈何。
此事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不了了之。
朱儁从这之后也就改换了策略。
他没有再让自己的那些手下前去探查小方村中到底有什么。
他现如今已经将更多的精神转而关注到了棘阳城中。
不管小方村到底如何。
秦羽终归还是要与那宛城的黄巾有一战的。
这一战避无可避。
他们现在已经在南阳郡驻扎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皇甫嵩那边俨然是捷报频传。
颍川的黄巾在他的攻势之下早已经是各种溃败。
之后皇甫嵩又率军前往汝南,陈国方向,进攻黄巾贼人彭脱。
连战连胜,眼看着就已经要将那三郡之地全都平定。
而南阳郡的朱儁却是寸功未立。
朱儁自己也很清楚。
恐怕朝廷对他的忍耐程度也是有限的。
若是还不能在南阳郡取得一些战果的话。
要不了多久,他自己这个左中郎将的职位,都有可能会被人直接给替换下来。
朱儁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孙坚也自然是很清楚他们现在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
三番两次的在秦羽手下吃瘪之后。
孙坚现如今恨不得能有更多的机会来给他想办法报了这个仇怨。
必须要想办法先去打下一些战功出来了!
至于棘阳城。
那边的情报也都已经到手了
棘阳城人来人往,肯定不可能如同小方村那样,连靠近一下都不行。
现如今朱儁可是很清楚的知道。
秦羽正在棘阳城中训练那些从颍川带回来的黄巾军。
整整一万人进行操练的石头可是遮掩不住的。
朱儁和孙坚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无不是哈哈大笑。
“那秦羽还真是被吓破了胆子啊。”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竟然现在开始训练那些黄巾降卒?”
“难不成是想要用那些黄巾降卒来对付宛城中的黄巾军不成?”
“他就不怕真等到了战场上之后,这些黄巾降卒立刻就群起叛变,给他自己一刀?”
朱儁笑的肆意。
一旁孙坚脸上也挂着几分淡淡的讥笑,道:“若非如此,末将也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只是,用那些黄巾降卒去对付黄巾,这种事情真能干得出来的话,也实在是让人意外啊。”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朱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文台你未免也太谨慎了。”
“那些黄巾乱党我们都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他们能有什么古怪?”
“依我看,那秦羽现如今已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面前宛城之中有黄巾乱党十万之巨,我们手中也有两万精兵强将。”
“他一个区区曾经的棘阳县令,手中能有多少兵卒?”
“若不是那骑都尉刘玄德率了三千精兵过来,难道文台你真以为他一个县令,就能驰援长社,解了我们长社之围?”
孙坚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是想不到这种事情,只是在顺着朱儁的话往下说而已。
他可很清楚。
最近朱儁在秦羽身上吃瘪的地方多了去了。
现在要是现在不给朱儁一点发泄情绪的机会,难免等到真正要定策略的时候,就会走偏了一些。
顿了顿之后,孙坚又问道:“不过这秦羽倒也是有几分古怪。”
朱儁问道:“此言何解?”
孙坚说道:“将军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之前那秦羽率众前来长社,前前后后可是走了月余时间。”
“这宛城之中的黄巾虽然不堪,但这些人总归不可能连一点脑子都没有。”
“他们难道距离棘阳县如此之近,难道就不知道这棘阳县和这秦羽的神异之处?”
“可他们竟然没有借着之前的机会前去进攻棘阳城,这种事情说起来的话,未免就有些太古怪了吧?”
朱儁看着孙坚,道:“文台,你是想说……”
孙坚点了点头,道:“兴许,这秦羽与那黄巾军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
朱儁皱着眉头,他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仅仅就从那秦羽的所作所为上,也看不出来有这种事情。”
“他倘若真如同你所想的那样,也是一个黄巾乱党的话,那他就没有道理在长社战场上做的那样卖力。”
“如果没有他的话,那些黄巾乱党最终肯定还是会败,但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败的那么简单。”
孙坚应道:“诚如此言,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过那秦羽对于这些黄巾乱党有着明显不同的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
“末将以为,这件事情若是能够好好的加以利用的话,兴许会有奇效。”
朱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孙坚又说道:“而且这件事可还没有这么简单就会完。”
“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可还有这些宛城之中的黄巾乱党。”
“若是到时候那秦羽对于这些黄巾乱党还是同样的态度,那可就有意思了。”
“想必朝中的衮衮诸公都很想要知道秦羽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为什么吧?”
朱儁拍板定道:“好,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来办,你去将你之前所说的那些写下来,待我们先去表奏一封,也算是杀一杀那秦羽在朝堂之上的威风!”
孙坚得令而去。
很快。
一封战报便从这朱儁的大营之中被送往了洛阳城内。
至于这封战报的结果。
不用多说。
自然是以朱儁和孙坚两人被狗血淋头的一通痛骂而结束。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怀疑的种子已然在朝堂之中种了下来。
那些世家大族也从这件事情上嗅到了一些能够对付秦羽的机会。
如果真是如同孙坚所说的那样。
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秦羽半点。
如果不是。
那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何乐而不为?
刘宏骂完之后,心中也不禁嘀咕起来:“先生应该会将那些黄巾乱党全都杀光的吧?”
“既然敢起兵作乱,那就根本没有留着他们的理由啊!”
“先生,你可千万莫要给这些人留下什么把柄才好。”
这件事情也很快就通过飞鱼军的情报系统送回到了棘阳城中。
等到这情报送回来之后。
秦羽看着那封情报,此时的他,心中也感到很是难做。
“难不成,这就真要演变成历史上的那种结局了吗?”
“朱儁和孙坚看来是真的没有想要给这些南阳黄巾任何一点活路啊!”
秦羽叹了口气。
历史上就是朱儁一直不肯受降,非要将宛城攻破,杀了城中的诸多黄巾。
数万颗人头被他杀的滚滚落地。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现如今的黄巾军和历史上那些弱鸡可不一样了。
现如今你朱儁就算是想要杀败这些黄巾军,怕是也要付出令你心痛的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