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孙坚带兵离开。
站在城墙上的吕布也没有再去阻拦。
一旁逢纪从吕布背后更远的地方站了出来,脸上含着些许笑意,远远的看着孙坚离去的背影。
吕布看了眼逢纪,看起来有些不满,道:“元图,你之前不是说,我只要说了这般说辞,那孙坚肯定就忍受不住,要强行顶撞与我,便会由此给了我斩杀他的机会?”
“怎的这孙坚现如今却是根本不多说话,直接转身就跑?”
逢纪对于吕布的问题只是笑着说道:“那便只能说,这孙坚倒真不是个莽夫。”
“虽然他没有动手,但我敢保证,他此时必然是已经怒火冲天,若是换个场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大战一场。”
不等吕布再说什么,逢纪便像是提前洞彻了吕布的想法一般,遂即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孙坚不给奉先你机会,倒也不是我的问题。”
“真要算起来的话,还应该是那孙坚自己没有这份信心罢了。”
“他兴许已经知道了现如今不管他如何拼命,都绝对不是奉先你的对手。”
“在这样的前提下,你就算是说破嘴巴,他又不占道义,又没有实力,如何肯跟你硬拼?”
吕布闻言,总算是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他呵呵一笑,道:“那这便算那孙坚识相。”
“如若不然的话,我可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逢纪对于吕布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半点意外。
他看向城北的方向,心中暗笑。
其实孙坚和吕布之间的交锋只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更小的冲突了。
真正要算起来的话。
城北秦羽和朱儁之间的交锋其实才会来的更好看一些啊!
“也不知道那朱儁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在看到站在城墙上的先生时,会不会觉得很是震惊?”
正如逢纪所预料到的这样。
当满怀信心,亲率部下准备将这宛城直接拿下的朱儁看着秦羽的身影出现在宛城城墙上的时候。
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变的精彩了起来。
“秦太守真是好手段!”
“看来这次就算没有我朱儁前来此地,这宛城也不会对你秦太守造成任何一点困扰啊。”
朱儁跨坐在一匹骏马背上。
他森冷的目光凝视着城墙上的秦羽,冷冷的笑着。
秦羽的脸上倒是没有如同朱儁那样不客气的神情。
他挂着那抹招牌般的微笑,随后朝着朱儁拱了拱手,道:“将军何出此言?”
“若非有将军率兵前来,与那黄巾乱党连战数日,打的他们丢盔卸甲,再无半点士气。”
“我又怎么可能凭借一些微不足道的手段,趁夜将这宛城直接拿下?”
“说到底这还是将军的功劳啊。”
“将军放心,宛城已定,黄巾贼首赵弘,孙夏两人尽皆伏诛。”
“这南阳郡内,便再没有什么黄巾作乱的可能。”
“我自会上表一封,为将军表功,近日便请将军驻扎在城北的博望。”
“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朱儁看着秦羽脸上的笑容。
他越是看去,就越是觉得有一种无法忍受的难受感。
他几乎想要直接将秦羽那微笑的嘴巴也给直接撕烂开来。
在冷静了片刻之后。
朱儁才冷着脸朝秦羽抱了一拳,道:“太守客气了,不过宛城之中此时还有数万黄巾乱贼,我恐这些黄巾乱党只是趁此机会攀附在太守身边。”
“若是不将其彻底铲除的话,唯恐日后生变。”
“且太守身边仅有万余兵卒,想要控制这些黄巾乱贼还稍显不足,不如本将军帮你一帮,如何?”
秦羽朗声一笑,道:“将军可是不信任我秦羽的能耐吗?”
“今日我能斩了赵弘和那孙夏,自然就能斩更多的黄巾乱党。”
“况且现如今这宛城之中已然没有了黄巾军,有的不过是我治下的南阳郡子民,还望将军莫要与我开这玩笑。”
“请吧。”
秦羽和朱儁两人真可谓是话不投机到了极点。
这边几句话说完。
要不是秦羽的脸上还始终挂着笑容。
恐怕真都已经会让人觉得秦羽此时马上就要跟朱儁打起来了一般。
朱儁深深的看了秦羽一眼。
他原本脸上的冷意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
他朝秦羽拱了拱手,道:“好!既然太守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便不在此处叨扰了。”
“诸将,随我前往博望,且先驻扎下来!”
“告辞!”
说罢,便直接调转马头,率领手下兵将朝着博望的方向而去。
还不等走多远,东侧有一彪人马也赶了过来。
秦羽视之,正是孙坚。
那孙坚也只是远远的看了秦羽一眼,便径直与朱儁合兵一处。
两人一道往博望去了。
等到他们两人都率兵走后。
秦羽才将刘备等人迎进城来。
之前留着刘备等人在城外,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倘若朱儁和孙坚真的不知好歹,要跟秦羽再打起来的话。
有刘备这支精兵在城外助拳,也定能钳制那朱儁许多。
秦羽此时坐镇太守府中。
张昭受命开始整顿宛城之中的大小政务。
不过其实现如今这宛城之中也没有多少事情是张昭必须要去忙的。
一方面,那些黄巾军的编制都还很完整。
从上到下都有一套能够控制的了他们的手段。
另外一方面。
这宛城之中的逢氏和娄氏的能量可也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一定要说起来的话。
在张曼成攻下宛城的这段时间里。
宛城之中的哪个世家还没有遭重。
那这其中肯定就少不了逢氏和娄氏了。
张曼成怎么可能不知道逢氏,娄氏与秦羽之间的关系?
只要这两个世家没有在他眼前做什么触及到了他核心利益的事情。
他都会约束命令手下,绝对不会想要对他们动手。
故而。
到了现在。
逢氏和娄氏的力量还依旧在这宛城之中保存的非常完整。
有这两家的鼎力相助。
再加上那些之前已经被黄巾军杀怕了的世家残党赶忙跳出来表忠心。
只用了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
这偌大的宛城,就已经像是重新变了个模样一般。
整个城市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赵弘与孙夏两人并未死去。
秦羽给他们的药丸不过是他之前炼制丹药的时候炼成的废丹。
这玩意吃起来苦的要命。
但是也吃不死人。
而且因为火候不对,那些药材里面的所蕴含的能量也都被生生炼化掉了。
光是吃起来的话,谁都不会觉得这玩意是拿那些灵草炼制出来的好东西。
都只会觉得那玩意是毒药。
赵弘和孙夏两人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
在将宛城完美的交给秦羽之后,便直接打开瓷瓶,将那瓷瓶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那苦涩的感觉一下子就将他们两人淹没。
到了这个时候。
他们也完全没有怀疑过这毒药的真实性。
只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去。
一时间也是悲从心来。
但他们俩人也都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武人,武夫粗鄙,但也心志坚韧。
两人就干脆相对而坐,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结果。
到了最后。
他们等到的并非是死亡,而是秦羽带着逢纪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恭喜二位。”
逢纪站了出来,笑眯眯的朝着赵弘和孙夏两人说道。
他们两人现如今还在一心等死,只是觉得这等待的时间未免太过难熬。
而看着笑眯眯的逢纪,他们便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先生,逢主簿。”
两人站起身来,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朝着秦羽和逢纪两人行了一礼。
随后,赵弘不解问道:“逢主簿所言之喜在何处?”
逢纪哈哈一笑,道:“自然是二位之前吞服下那丹药的举动了。”
随后,他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赵弘和孙夏两人说了一遍。
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从容赴死的两人在听到自己竟然不用死了。
一时间心中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表。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遂即朝着秦羽直接拜倒道:“多谢先生宽恕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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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摆了摆手,道:“二位请起。”
“这不是我给你们二位的宽恕,而是你们二位自己救了自己罢了。”
“说实话,若是让我站在你们的位置,我自问肯定是做不到如你们这般的选择的。”
“不过二位的身份敏感,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
“要么,二位可以直接离开宛城,天下之大,二位尽可去得。”
“要么,便留在我麾下,只是日后二位的身份要换上一换,再不可能与曾经有半点瓜葛了。”
赵弘和孙夏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些犹豫之色。
最终还是孙夏开口问道:“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斗胆想要问问先生。”
秦羽点头,道:“尽可问来。”
孙夏道:“不知先生收服了我们这些太平道的弟兄,未来又有什么准备?”
“是如同以往一样,还是……”
孙夏说到最后,自己先有些犹豫起来。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已经太过敏感,已经实在是说不太下去了。
秦羽深深的看着孙夏一眼。
在他看来,这种问题似乎并不应该是孙夏这样的年轻人来关注的。
孙夏与赵弘相比,他更年轻,也更加偏向于一个武人。
年轻气盛的他,想来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多做纠结。
恐怕对于自己人生的认识还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他都已经做好了赵弘开口询问他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
赵弘这个更加偏重于太平道教义,更喜欢研究文事的人反倒在这种事情上慢了孙夏一拍。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应承你们什么,因为我的未来还没有确定。”
“别的东西我不敢说,我只能跟你们说一件事。”
“未来不管我秦羽在什么地方,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住治下的百姓,我只希望我治下的百姓,未来再无流民。”
孙夏闻言,他与赵弘两人对视一眼。
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和惊讶。
旋即。
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两人便直接朝着秦羽拜倒在地:“我孙夏,赵弘,日后愿跟随先生身边,供先生驱驰!”
秦羽点了点头。
而一直都没有说太多话的赵弘却在此时有些犹豫的问道:“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
孙夏一听这话,直接就愣住了。
有问题你表忠心之前不能问吗?
怎么非得要卡在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候。
难不成你现在问了之后还能反悔?
秦羽说实话也没想到赵弘还能在这个时候问什么问题。
他点了点头。
赵弘问道:“先生,我只是想要知道,未来若是再见到了我们那些太平道的弟兄,先生将如何对待?”
秦羽本以为这个问题应该是在他们两人选择归顺自己之前问出来的。
但没想到,赵弘竟然是在选择了归顺之后才问这个问题。
那这个问题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可就有些微微的变了味道。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
孙夏就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底层武人。
他对于太平道的归属感并不在于太平道本身,而是在于他自己的期待。
就像是他询问秦羽的目标一样。
那个目标也不过是他在太平道的时候为之努力付出的。
现如今在秦羽这里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且看起来比太平道还更有可能的话。
孙夏便毫不犹豫的会选择从太平道转身来到秦羽身边。
而赵弘就颇有些摇摆不定的意思了。
他与孙夏显然也是有着相同的目的。
但是在对于太平道的感情上,显然他比孙夏来的更深一些。
如果不是现如今宛城被破,黄巾军的覆灭已经成了定局。
否则到最后赵弘会不会选择投降秦羽,那也还是两说。
赵弘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
秦羽心中便浮现出了张角的身影。
这个问题他其实一直都有些在刻意的回避。
但现如今看来,他想要再回避下去,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秦羽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赵弘,你是想要问我日后要如何对待你们的那位大贤良师吧?”
赵弘朝着秦羽再次一拜,道:“先生明鉴!”
秦羽看着赵弘此时这身段放的极低的样子,他叹了口气。
对于赵弘的想法,秦羽如何不知道?
他们能够成为这太平道的大方渠帅。
必然是张角对他们有大恩。
现如今他们都能够在秦羽的麾下好好的活下来。
那未来张角呢?
张角有没有可能,他也能够如同他们一样,改头换面,换一个身份,还能继续好好的在秦羽的麾下做事?
而不用担心起义失败之后就被朝廷毫不犹豫的清算?
只可惜。
赵弘的想法还是有些太简单了。
秦羽敢包庇他们活下来,这就已经是很大的风险了。
想要包庇张角?
到时候只要秦羽胆敢有一丝这样的想法。
他的身上都会立刻就被打上一个叛逆的烙印。
刘宏都不会再对他有多少信任。
这种事情是一定的。
他开口道:“大贤良师我救不了,我会在他死前,亲自去看他一眼。”
“也算是全了以往的情分吧。”
“赵弘,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若是还想要走的话,我不拦你。”
赵弘听着秦羽的话,看着秦羽的神色,他心中前所未有的犹豫起来。
孙夏默默的站在一旁,他看着此时赵弘那越发佝偻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叹。
半晌之后。
赵弘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既然我之前已经说了要追随先生,便不会再有二心。”
“赵弘只求先生能给这些穷苦百姓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便心满意足了。”
秦羽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赵弘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便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日后的他再不可能进入到秦羽的核心圈子之中。
他只能成为一个游离在圈子之外的人。
之后。
孙夏便化名孙仲,赵弘化名赵义。
他们两人摇身一变,从一个黄巾渠帅,就变成了秦羽麾下的一个普通士卒。
等到未来黄巾之乱的风声过去之后,秦羽可能会再启用他们。
孙夏这人,若是好好的培养一番,未来未尝不能作为一个能人,为他镇守一方。
彻底解决了宛城之中的黄巾诸事之后。
秦羽也并没有因此闲下来。
那十万黄巾降卒还需要他再去好好的甄别一番。
将其中真正有潜力的人留下来。
成为他手中的一支精锐。
剩下的那些人,则是安排给了那些刚刚投降的黄巾将领。
让他们戴罪立功,前去南阳各地平叛。
或杀或俘。
将南阳郡各地的黄巾军全都镇压下去。
如此甄别到了最后。
秦羽从中挑选出来了两万真正的精锐。
这些精锐被他命人带回去到棘阳城中,交给黄忠。
表面上将其打散,安排到各处,成为普通的农夫。
实际上,这些人都还在秦羽的掌控之下。
只是暂时隐匿了起来。
现如今的秦羽已经开始在给自己藏底牌,留后手了。
这些投降了的黄巾军在他手中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
若是不能稳妥处理掉的话,肯定会给他带来无穷的麻烦。
况且。
现如今南阳郡的乱象既然已经平定。
那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维持人数这么多的军队。
这些明面上的黄巾军,最终所面对的情况都是要被遣散各地,重新成为一个普通的农夫。
可对于秦羽而言,若是不能将这些精锐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就实在是有些太浪费了。
尤其是在这宛城之战以后。
对于他来说。
真正的危机,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