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对于朱儁的判断还是十分确信的。
在他看来,朱儁的判断并没有什么错误。
秦羽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就算他身上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机遇,那又如何?
他本身一个年轻人,他的年龄就决定了他的眼界和经验绝对不可能比的上那些老将。
自然而然的。
连卢植这样的名将现如今都应付的这么困难。
他秦羽凭什么能应付的了那黄巾军的天公将军张角?
“那我们便只用等着那广宗战场的溃败了。”
孙坚嘴角含笑:“到时候将军必然也会临危受命,让朝中诸公都好好看看,那秦羽到底有多少斤两!”
朱儁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自得。
在行军打仗这种事情上,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可是极为信任的。
就算广宗战场真的溃败了。
对于大汉朝廷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事情。
最多也不过是那黄巾军的战火再多燃一段时间罢了。
只要等到朝廷缓过劲来,派遣他们这种老将率领兵马前去作战。
这区区黄巾军又算的了什么?
两人正在闲谈之间,突然有人来报,秦羽已经到了博望大营之外。
“文台,我们这就去再会会那位秦太守吧?”
朱儁笑了笑,便与孙坚两人一通走出营寨。
秦羽此时正停在距离那营寨一里之外的地方。
等到朱儁与孙坚两人迎出来之后,只看一眼。
他们两人的目光之中就染上了一抹深深的惊讶。
“这,这是……”
他们两人的目光此时全都落在远处的飞虎军身上。
飞虎军可是秦羽从一开始就准备精心打造的一支队伍。
真要算起来的话。
秦羽麾下,飞虎,保安,飞鱼三军里面,就只有飞虎军才是秦羽真正下了血本的一支军队。
想要在这个年代养活一支军容齐整的骑兵,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还是在这种中原地带,组建这样一支骑兵,难度就来的更大。
光是一匹普通骏马的价格就已经高达两三万钱。
然而朱儁和孙坚都能看的出来。
那飞虎军坐下的马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骏马。
那毫无疑问全都是真正的战马。
战马一匹的价格就已经高达五六万钱。
而且这五六万钱还只是购买马匹所消耗的费用。
之后养马,看护,兵器,铠甲,包括那些骑兵的各种安置费用,林林总总加起来的话。
一个人的消耗,至少都在上百万钱左右。
这种程度的士兵,又怎么可能是仅凭地方财政就能养的起来的?
何况秦羽在这之前根本就只是一个县令而已!
其实朱儁和孙坚还是小看了秦羽麾下的这支飞虎军。
一个人百万钱?
那不过只是零头罢了!
大汉朝廷想要养活一个精锐骑兵的费用确实是这么高。
但放在秦羽这边,结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秦羽本就是想要走精兵强将路线的。
他对于手下的这些飞虎军又怎么可能不给他们安排最好的东西?
真要说起来。
其实他们这些飞虎军全身上下真正便宜的可能还要数那匹战马了。
别的不说,就光看他们各自的武器。
这些武器清一色的全都是质地精良的长槊。
一把长槊从制造到完成,工艺之复杂,根本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而想要制造出一把真正精良的长槊,其制作的工艺完全就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为了凑齐这些长槊。
秦羽可是花了大功夫,让糜家和马家两个大商人世家在自己所能触及的地方,高价收购这些质地精良的长槊。
一把长槊,其购买的价格至少都要几十万钱。
有些名贵一点的,甚至要达到上百万钱的程度。
如果不是武器本身就有这么强横的话。
这也不可能成为那些领兵大将所喜爱的标配武器了。
光是这批武器,就已经让秦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如果没有源源不断的神水以及纸张的生意来维持的话。
恐怕就这一个飞虎军,也足够将秦羽给原地拖垮到解散了。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武器而已。
还都没有算上那飞虎军现如今配备的铠甲。
虽然现如今的飞虎军还都只是轻骑兵的配置。
完全到不了重骑兵的样子。
但是,他们身上的轻甲也都是质地精良,锻造起来颇为耗时耗力的东西。
在秦羽让领地之中的铁匠们一个个全力以赴开工的同时。
更是在荆襄之地的各个家族中收集了一批现成的盔甲加以改造。
其结果就是,现如今的飞虎军虽然仅仅只有一千人。
但这一千人拉出来之后,不管站在谁的面前,都会让他们有一种心惊,且恐惧的感觉。
如果这样的人恰好还是自己的敌人的话。
这种效果就会来的更强了。
此时的朱儁和孙坚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俩人在看着全副武装的飞虎军的时候,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也能是一个区区县令整出来的活?
开玩笑也没有开的这么离谱的啊!
那军容齐整的一千飞虎军列队站在营寨一里之外。
只有秦羽和吕布二人带着几名亲卫,来到营寨之前。
秦羽也算是朱儁的老相识了。
在颍川战场上他们就闹的很不痛快。
之后在宛城战场上,他们闹的就更不痛快了。
但吕布之前可都没有参与过这些场面。
朱儁显然并没有见过吕布。
但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吕布的瞬间,身为武人,便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应。
面前这人的勇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住的!
吕布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血气蒸腾,没有真气运转的迹象。
但,朱儁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感觉吕布的存在好像都影响了他面前的这片天地。
仿佛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一直盘旋在他的头顶上。
只要他敢有半点不敬和懈怠,绝对会在一瞬间就被其直接斩死当场。
这种感觉很隐晦,但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朱将军,前日一别,今日我们又再见面了,看来你我之间还真是颇有些缘分啊。”
秦羽翻身下马,与吕布二人来到朱儁面前。
朱儁看着秦羽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不知怎的,就感觉胸腔之中有一股邪火冒了出来。
他似乎是全然不想看到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做的比自己优秀这么多。
现如今他就算是有心想要压制这个年轻人一二。
可不管怎么想,他似乎都没有这个能力去压制面前的年轻人了。
一想到这种事情,谁能不觉得沮丧,心中哪能没有一点嫉恨?
不过朱儁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显然并没有想要跟秦羽闲聊的意思。
几句话就将军队交接的事情全都做完。
反倒是一旁的孙坚此时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吕布的身上。
朱儁与秦羽交接完之后,便也发现了孙坚的异常。
他心中一动,立刻就明白了面前跟着秦羽过来的这人到底是谁。
棘阳县尉,吕布!
也就是之前在棘阳县界之外,将孙坚打的几乎重伤垂死的那个人。
也是让孙坚因祸得福,实力不退反进,并且成功的提升了一个台阶的那个人。
被孙坚这样不怀好意的盯着。
吕布纵然懒的跟他一般见识,心中也逐渐生出了一些不耐。
何况。
孙坚可是将那张曼成给杀了的。
张曼成这人虽然跟他们棘阳城的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了不得的情谊。
可再怎么说,张曼成也算的上是吕布的一个熟人。
自从那次吕布差点一直将其斩死,却被张角拦下来之后。
张曼成对于小方村的这些人一直都是恭恭敬敬。
包括对待吕布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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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个熟人,却被孙坚所杀。
吕布本来都没有想着要去报仇,但若是孙坚执意往他脑袋上硬撞过来的话。
吕布也不介意再让孙坚见识见识他真正的力量到底能达到何种恐怖的程度。
“孙坚小儿,你这般看我,心中可是还有不服?”吕布身形高大。
站在孙坚的面前,比起也高出几乎半个头去。
此时他目光低垂,直视孙坚的双目,口中这般言语,顿时就让孙坚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讥讽之意迎面而来。
“吕布!你找死!”
孙坚无意后退,他面色阴沉至极,那几个字眼像是被他生生从口中咬出来的一般。
吕布不以为意,他只是嗤笑一声:“便是我找死,你又奈我何?”
“还是说,你以为你就凭你这样的实力,也能让我去死?”
轰!
吕布的声音像是彻底的点燃了孙坚心中的怒火。
他体内的真气陡然间疯狂的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
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体内猛冲向外。
原本周遭风平浪静,如今却像是突然降临了一道龙卷。
以孙坚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扩散开去。
这股真气来的实在是太过强大。
就算是站在孙坚身边的朱儁都明显有些承受不住的意思。
他眉头微皱,忍不住朝着一旁稍稍退去了一些。
如此才能让自己那被压迫的感觉变的轻松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
那种让他呼吸不畅的感觉也依旧存在。
只是没有之前来的那么明显罢了。
可当朱儁的目光落在秦羽身上的时候。
他的瞳孔便立刻微微一缩。
秦羽竟然还站在原地,他竟然从一开始都没有挪动过半点身形!
“这怎么可能!”
朱儁虽然实力没有寻常武人那样强悍。
但他再怎么说也已经是个真气武人了。
而且早些年间就已经突破到了八脉境界。
只是因为他自身的资质有限,曾经也没有得到名师指点。
在战场之上受过不少暗伤,以至于现如今再想要在这武人的道路上前进起来颇为困难。
可就算是这样。
他在孙坚这种真气离体境界的强者面前,都忍不住想要后退出去。
然而那个明显年轻的有些过分,身上甚至没有半点真气存留痕迹的秦羽。
他竟然能够生生顶着孙坚的这股气息,巍然不动!
总不能秦羽的实力也已经达到了真气离体的境界了吧?
如果不是他的实力达到了真气离体境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秦羽此时体内还存在着一股完全不同于武人的力量。
正是这股力量的存在,让他才能够无视掉孙坚的气势冲击!
“难不成,这家伙竟然真的是神仙?”
朱儁眼中闪着一抹惊疑不定的神情。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心里存在了短短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绝不相信秦羽这家伙真的能是什么仙人降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此必是妖法作祟!”
朱儁在心中肯定了一番。
之后便没有再去理会秦羽。
孙坚虽然说一直都将目光放在吕布的身上。
但是对于秦羽,他也是相当关注的。
现如今突然释放出了这样的力量。
他本意难道是想要凭这种气息来镇压吕布不成?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孙坚的目的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秦羽!
他要让秦羽在这些军士的面前出丑。
我虽然打不过你吕布,但我能欺负的了你头顶上的人,你吕布又能拿我怎么样!
孙坚心中带着这样的想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的一番作为,到最后对于秦羽来说,简直就像是一股拂面而来的清风,对他丝毫没能造成任何影响。
“孙文台好大的火气啊。”
秦羽呵呵笑着看着面前的孙坚。
“也怪我,之前只是棘阳县令的时候,也只是能约束管好我一个小小的棘阳县而已。”
“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将整个南阳郡的治安都管理的那么好。”
“以至于让孙文台你在外被那些贼寇所袭,险些丧命,实在是令人难堪至极。”
“不过孙文台你放心,我现如今也已经是这南阳郡的郡守了。”
“日后你若是想再来我们棘阳城做客的话,路上便肯定不会遇到那种不长眼的流寇。”
“若是没事的话,我可是会很欢迎你过来的。”
秦羽笑着的时候,他本就英俊的面容自然更容易让人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好感。
可他的笑容落在孙坚的眼中,却像是让孙坚吃了屎一样难受。
“郡守说笑了。”
孙坚冷冰冰的说道。
他一开口,也便收回了自己之前释放出去的气势。
“不过我之前去棘阳城的路上,可不是被什么流寇所袭吧?”
“普通的流寇能有那种实力?”
秦羽哈哈一笑,他越是看着孙坚的这张臭脸,就越是觉得心中有些畅快。
“孙文台有所不知啊,我南阳郡的流寇,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可能孙文台你的实力在别的地方是很出众,但是在我们南阳郡的地界上,实在是……”
“你也别怪我说话直啊,我这人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实诚了。”
“我们这边的流寇实在是有点强,要不然也不可能需要我用这么多的兵力才能勉强将其按下去。”
“你可要知道,在我最开始去棘阳县的时候,那里就已经被流寇肆虐的不像样子了,要不是我费劲心力终于将那些流寇给平了,恐怕棘阳县早就已经要变成鬼地。”
“你看,现如今那些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地主豪强,不就是那些流寇所为?”
“所以说,孙文台你可要好好的小心一些,指不定哪天,你的治下也会出现这种实力强横的流寇呢?”
孙坚听着秦羽这般完全不靠谱的话。
可奈何秦羽说的时候,却说的是如此真诚。
这让他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吕布这样的人在秦羽的口中竟然也只是流寇?
你这也未免太看不起吕布了吧?
我要是吕布,我不得直接被你气死?
结果当他的目光落在吕布脸上的时候。
看到的却是吕布那一脸讥讽的笑容。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一点点自己被贬低人格了的感觉。
这给孙坚直接气的够呛。
但却没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秦羽和吕布两人那笃定了就是要恶心他的样子。
孙坚一口老血几乎喷出来。
体内真气郁结,不得释放,只能强行压了下去。
“如此,便不劳太守操心了。”孙坚冷硬的说道。
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实在是太明显了。
然而秦羽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孙坚的想法一样,他摆了摆手,道:“这不不行,你孙文台行军打仗还是可以的,但发展民生真的行吗?”
“你可得好好发展,努力经营,若是让治下的生民百姓受了苦,又只能反叛的话,那可别怪我日后参你一本啊。”
“我这人说话直,孙文台你也别在意。”
“对了,现如今这军营都已经交接完了,孙文台你还在这里等着干什么?”
“难不成,你是想要跟奉先较量一二吗?”
“我也不太懂你们武人之间的较量,只听说高手之争,差的就是那么一线,刀剑无眼,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了你们谁的性命,那要怎么说?”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觉得呢?”
孙坚怒极。
他真想要不顾一切的应下来。
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你不给我面子,那我就要跟你拼命。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一旁的朱儁站了出来,他笑呵呵的说道:“太守所说是极,况且现如今大军出征在即,正是要去整顿军备,约束部下的时候,哪里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若是二位有意,不如等到太守凯旋而归,再来比过,那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