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国与大魏西南的崇城交接,中间隔着一道宽百米的江河,江深河湍,便是最为擅长游泳者也难能跨越,只能够依靠船只,且须得是经验丰富者方能度过,因有此天险,两国之间虽有交接,却并不常发兵戈,便偶也有商人在两国之间走商,只至今仍未有占城稻从安南国传过来,林晚猜测这占城稻在安南国只怕也没有全面推广,因而那些走商的商队尚未发现,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传回来。
林晚将此顾虑告知周复礼:“你明年前往安南,欲要顺利找到占城稻只怕不易,是以我的意思是,不若就干脆组建商队前往安南国,既可以一边经商也可以一边寻找占城稻,甚至除却占城稻之外,若是有其他我们大魏没有的稀奇物种,也可以将之带回,如若尚有余力,还可以继续往南走,看看安南国之外是否尚有其他国家,他们的地理环境如何,风土人情如何,物种等又如何。”
周复礼也觉得有理,但:“前往安南寻找占城稻我自是不惧的,只这经商之事,我怕是不能胜任。且我们如今初来乍到,甚基础都没有,恐也难组建起大规模的商队。”
林晚自是明白:“按理说,贵舅舅最有经商天赋,由他组建商队,带队前往安南国最是合适,但肥皂生意须有人管理并发展,贵舅舅此前便有经验,乃是最合适之人,是以我留他管理肥皂生意。
而二舅舅此前在京城多有露面,虽则此番我等已然改名换姓,但到底并不光明正大,处处有约束,如此不若组建商队前往安南国,也可避免意外,至于不会经商也无甚要紧,这些日子以来我管景方表哥跟随贵舅舅经商也颇有些章法,到时候便令他随你一起前往安南,二舅舅稳重,景方表哥锐气,你们二人配合当是最为合适。
至于商队规模,小些也无甚所谓,届时联络其余商队一起出发,路上有照应不说,也可以多学些的经验,二舅舅以为如何?”
周复礼闻言便知林晚早有章程,自是不会再反对。
农庄之事不必多议,林晚另有一件事需提:“贵舅舅随我前往榕城,二舅舅组建商队前往安南,大表哥操持农庄,尚余二表哥,不知道二舅舅和大表哥你们有何想法?”
周复礼直问林晚:“你可是有甚打算?”
林晚点头:“我是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道你们是有何打算。”
周景文道:“不知表妹是何想法?”
林晚便笑道:“大表哥从文,只眼下不好继续参加科举了,二表哥从武,如今既然已经改名换姓,若是仍有前志,到可投军从戎。”
这也不需要跟穆家言说,直接从小兵做起便是。
周景文回去之后跟周景明提起此事,道:“为兄也以为此路于你更为合适。”
虽然穆家已然投效太子,穆家也素有忠义之名,但到底不是心腹,忠心几何未知,是以魏衡和林晚都需要一个自己人进入西南军,而这个最佳人选便是周景明。
周景明年纪合适,又本身从武,哪怕是去做小兵,以他的能力也很快便能得到提拔,但因为他的年纪摆在那里,便是提拔也不可能占据高位,自也不会影响到穆家,如此便是穆家知晓了也不会因此生出怨怼,而他又是林晚的嫡亲表兄,忠心不需顾虑。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周景明与原身曾有情谊,虽然这一路他似乎死心放下了,但内里谁知道呢?
因此林晚虽有心思,却并没有直接定下,而是让周景文回去询问他的意见,如若他愿意去从军,那是再好不过,如若他不愿意也无事,林晚再寻合适的人选。
周景明没当场回答周景文,回头却是在林晚孤身时去见了她。
“二表哥。”林晚察觉动静,回头见是他,露出平常的笑容与他招呼。
周景明望着她平静的再无情意的眼眸,心里一阵酸涩,他早知道的,她心里已然没有他了。
这一份爱情,最终只剩下了他自己,仍旧站在原地孤独的守着。
他张张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全都梗在喉咙,再也无法言语。
许久,他才颤声问:“你幸福吗?”
林晚点头,安然的道:“是,我幸福的。”
她望向周景明,轻声道:“二表哥,我也希望你幸福的。”
周景明眼圈红了。
他想说,没了她,他如何幸福?
他不是没想过放下她,但当初她为他挡刀的一幕,至今仍牢牢的记刻在心里,忘不掉,放不下。
“那,很好。”周景明勉强克制住心痛:“我,会去当兵的。”
“如此,便请二表哥珍重。”林晚道。
“你也,珍重。”周景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林晚望着少年仓皇却又强作坚强的背影,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有些感情啊,有缘无分。
“夫人。”身后传来魏衡的声音。
林晚转身,魏衡站在院子角落的梅花下,寒梅娇艳,却不及他万分之一。
“你怎么出来了?”林晚收敛心神走过去,摸摸他的手,有点儿凉:“昨儿才下了雨,今日还冷着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魏衡掩下眼底的汹涌:“这不是有你在吗?”
林晚白他一眼,牵着他往里走:“可让我清闲点吧。”
魏衡轻笑:“那咱们便做点清闲的事,为夫为夫人弹琴如何?”
林晚笑:“夫君如此殷勤,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自是要听的。”
过得两日,便有人送来新的户籍路引,还有这处农庄的地契,以及一车年礼。
自此后,魏衡改名墨珩,林晚则改名为卫晚,周景涛改为墨涛。
周家人则随侯老夫人改姓聂,名字则尽皆去除中间一字,改为独字,比如周复礼改成聂礼,周景文则为聂文,若有重合的,则卑者更名。
年长者又重取字,对外皆以字称呼,如此便可尽最大可能不让人瞧出来。
此前虽然早就已经知晓,但新户籍未到手始终七上八落,如今新户籍到手,所有人一颗心算是真正安定下来,又有农庄做落脚地,顿时都高兴不已,大年夜高高兴兴的置办了丰盛的宴席,庆祝旧年晦气尽消,期待来年兴旺。
除夕夜本是要守夜的,但魏衡席间高兴,多饮了几杯,便有了醉意,林晚便只能告罪,带着他回房。
谁知道推门进屋,便见正中贴了大红喜字,下面一对龙凤烛高燃,再看一旁的床铺,素色的帐子已然换成了绣石榴花的大红软帐,床上也换了大红鸳鸯戏水喜被。
这——
林晚还不待回头,身边原以为醉倒的家伙从后将她抱住,火热的唇贴上她的耳,气息滚烫:“夫人,今夜咱们便将洞房花烛补上吧。”
是了,他们成婚至今,仍未圆房呢。
此前魏衡体弱,林晚也觉得自己尚年幼,圆房之事便不着急,那想到魏衡今夜竟会给她这般惊喜。
也不知他暗暗筹谋了多久。
林晚转身笑睨他:“说吧,阴谋了多久?”
魏衡拉着她进屋子关上门,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去:“很久很久。”
原本可以慢慢等,想给你更好的环境,但是现在,他不想等了。
他只想与她结合在一起,成为她真正的男人。
谁都不能觊觎她,谁不能从他身边偷走她。
她只能是他的。
林晚轻笑一声,仰头回应:“好吧,既然你送上门,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也并非柳下惠,此前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如今他身体经过半年的调养已经强健了许多,那自是要美美的饱餐一顿。
红烛摇软帐,罗衾动鸳鸯。
次日一早,林晚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魏衡怀里,撩起帐子一看外面天色,竟是艳阳高照,极好的天气。
林晚一下子高兴起来,拍拍魏衡:“起来拜年了。”
这么好的天气,等拜完年还可以到处走走。
前些日子天天下雨的,阴冷得很,魏衡身体不好,整日都窝在屋子里,早就闷坏了。
哪知外面已经吸引不了魏衡,他搂着她,摩挲着她的背:“不想起。”
林晚笑:“你这是想要做昏君吗?从此君王不早朝。”
“是呢,就不想早朝。”魏衡哼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稀罕当皇帝,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哪有现在这样搂着媳妇儿美美的睡到天亮舒服。”
他情动:“我们晚点再起。”
林晚却不纵容他:“不行,得起来了。”
“夫人,娘子,晚晚……”魏衡边亲她边撒娇:“我们等会儿再起,好不好?”
“不好。”林晚被他弄得浑身都酥软了,却坚持起身:“纵欲是要不得的。赶紧起来。”
“那,抱一会儿?”魏衡也知道自己这身体不能太过放纵,可初尝□□他真的很难控制:“就再抱一会儿,我们不做。”
林晚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心软了:“就一会儿。”
“嗯嗯。”魏衡搂着她亲吻,痴缠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待出房间,便是春天都不及他眉眼明媚。
作者有话要说:魏衡:还得继续保持锻炼,争取早日实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