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超出了我的想象,只能呆滞的站在原地,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炎帝虚影越来越近,我心脏莫名急速跳动起来,全身血液更是沸腾了一般,毛孔急速扩大,脸色憋得涨红。与此同时,我身上也突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痛楚,以我阳神天师的肉身强度都根本无法抵御。
仅过了区区数秒,那虚影便走到了我跟前,直接撞到了我身体之上。就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嗡的一声响,身上每一处毛孔都开始往外渗出鲜血。而我却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手脚却无力动弹一下。
片刻之后,我已经成了一个血葫芦,而身上那股剧痛却是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脱力感。很快,我便身子一软,瘫到在了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
迷离之中,那虚影已然消散不见,而南宫和巫族之人,则是发现了我的异常,齐齐围聚过来,试图搀扶我,而我眼中最后一个影像也停留在此,整个人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恍惚又出现了一片亮光。姽婳忽然出现在了我前方,只是她并未穿着那红色嫁衣,而是一身白色长裙,翩翩若仙。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穿着红色嫁衣之外的衣服,心中不由觉喜,正欲唤她,这时她却忽然面色惊恐,从远处向我跑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焦急的跟我说着什么,但却没有声响传来。
我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她这模样,应该是遇到了某种危险,正在逃命。
意识到这一点,我连忙迎了过去,但到了她面前,我伸手一抓,却从她身体之中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抓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幻境,或者是我的梦境,一切皆是虚妄。
于是我停住脚步,转身再往姽婳看去,此时她身后却是追上去了一个人。我站在他们后面,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根本看不清这人面目。
虽是在梦境之中,但我依旧好奇,眼见他们跑远,我连忙追了上去。
一开始,他们的速度极快,我根本无法追近,但就在他们身影即将消失之时,那个人影却是忽然停了下来。于是我快走几步,很快便落到了他们身侧。
到了近处,我才看清楚,此时姽婳的身子已经被一只长满毛发的手高高举了起来,她面色惶恐,伸出双手想要抵抗,但无济于事。
而看到这只长满毛发的双手时,我心中一怔,连忙绕过他的身体,往他脸上看去,很快便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容。
这幅相貌我曾不仅一次见过,无论是殷商王陵,还是青丘国内,两处皆有他的塑像,正是上古大战的始作俑者——妖帝夋。
妖帝夋莫名在我梦境之中出现,已然让我心神震动,但接下来,他的动作则更令我震惊。只见他单手死死的掐住姽婳的脖子,另一只手结成剑指,朝着姽婳的眉心处一点。瞬间姽婳的身子猛地一颤,面色凄苦更甚,看上去痛苦难耐。
眉心乃命宫所在,也是精血聚集之地。妖帝夋这一指,已然将姽婳的精血抽走。
哪怕是在梦境之中,我心头也焦躁起来,跃身而起,一拳往妖帝夋攻去,但跟先前一样,我的拳头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过,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无力阻止这一切发生,我只能无奈的收手,站在一旁,继续观看。此时姽婳的眉心处已经渗出了一滴鲜红血液。这滴鲜血上,游离着淡黄色的光晕,看起来颇为不凡。
看到这滴鲜血,妖帝夋张开大口,一口便将其拿吞下,随后,他手上一松,将姽婳抛飞了出去,自己则是转身往来时路上回去。
我正要往姽婳追去,此时妖帝夋却正好走到我身边,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头部偏转,紧紧盯着我,似是看到了我一般,猩红的眼眸之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嘴角则是微微挑起,表情之中,似是带着某种期盼。
正诧异间,妖帝夋的身影却又忽地消失,眼前景色也瞬间模糊起来,身旁传来嗡嗡的各种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胖子呼喊的声音。
听到胖子的声音,我瞬间回想起了前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此时我正在先前休息的房间内,周围满是药王谷内巫族之人。而胖子离我最近,面色十分焦急,正大声呼喊着什么。
见我睁开眼后,胖子顿时住了嘴,面露惊喜,连连询问我此时感觉如何。
我并没有着急回应他,而是闭眼开始运转巫道二炁,数秒之后才确定自己身体并无问题,这才按着地面站起身来,告诉胖子我没事。
见我无碍,药王谷之人才连忙散开到一旁,南宫这时却是走了过来,让药王谷众人离开。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之后,胖子正要说话,南宫却是又一摆手,示意让胖子也出去。
他毕竟是胖子的师叔,胖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便点头应下,转身也离开了。
我知晓南宫肯定有事想要询问我,或是有事告知,正好我心头也有诸多疑惑,想要询问于他。
先前那炎帝虚影与我四目相对之时,我便有诸多不解。后来发生之事,更加令我感到诡异。再者那梦境境之中,突然出现妖帝夋追击姽婳一幕。我原以为这梦境乃是我的臆想,里面发生之事也是虚幻。但最后妖帝夋看我的眼神,其中透着那股亲近之感,我却是体会得真真切切。让我不禁有些怀疑,先前那一幕并非凭空而现,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眼下看南宫这般模样,莫非他知晓这些事情?
想到此处,不等南宫开口,我便率先开口,将先前之事尽数说出,并问他为何会这样。
听到我的言语,南宫脸上并无意外,他摆摆手示意我先冷静一下,然后才笑着讲述起来。
据他所说,炎帝虚影之所以会对我造成这般伤害,全是因为我对他不敬所致。
不敬?我心头顿觉疑惑。我自认为对神农氏颇为敬仰,先前祭祀之时,也并未有任何非礼举动,这不敬之罪究竟从何说起?
我虽未行跪拜之礼,但神农氏身为巫族之祖,却与我关联不大,祭祀之时,我顶多是个观礼的,并无参与其中的理由。
正思忖间,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姽婳乃是炎帝之女,我和她已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实。这么说来,我便是炎帝之婿,莫非是因为这层缘由,才生出不敬之罪?
如此推测,的确也有几分道理,我连忙询问南宫,不料他听完之后却摇了摇头,说并非如此。
不是这个理由?我眉头皱起,却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因由。
见我苦思不得其解,南宫才笑着开口道,“你与圣女之事,炎祖怎会知晓?况且就算知晓,也只会与你更加亲近,何来降罪之说?”
他这一说,我更糊涂了,若说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神农氏见我不喜,我还可以理解。毕竟我是帝喾与妖帝夋的转世,按照南宫先前所说,神农氏便是被妖帝夋杀害,彼此之间,可谓是血海之仇。可这是仇怨所致,何来不敬之说?
再度追问之后,南宫才终于收起了脸上笑意,跟我说起了其中隐情。
据他所说,上古之时,虽然纲常之礼并未完善,但对于炎黄这般地位的首领来说,跪拜之礼必不可少,尤其是有血脉的子孙,更是如此。荒古时期,社会动乱,权利争斗时常发生,一脉之中,屠戮争斗也不少见,反而更加严重。
后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各部首领都会在自己的血脉之中布下特殊禁制,子孙但有不敬之举,便会被收回血脉。
听完他的话,我依旧不解。按照南宫的说法,我先前体内血液翻滚,几欲破体而出,便是因为这禁制的缘故。可我根本不是炎帝后裔,血脉之中何来禁制?
这么想着,我正欲再问,脑海中却忽然响起先前梦境之中所见之事。
如果梦境中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妖帝夋吞了姽婳一滴精血,便意味着他的体内有姽婳精血在,随着转世,相当于我体内也有姽婳精血。
按照这种逻辑,我身上还真有神农氏血脉,如此一来,南宫的禁制一说,的确也会对我起效。
想明白之后,我连忙将梦境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述给南宫听,说完之后,询问他是否知晓这件事,又问他可知妖帝夋为何会加害于姽婳。
听到我的问询,南宫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道,“可还记得当初我留轩辕剑给你时,同时留下的那张纸条?”
我眉头一皱,瞬间反应了过来,“妖帝夋于山海界内得混沌之力,后借神农氏之女血脉,孤身而出,再犯人间……你是说,妖帝夋借神农氏之女血脉,便是值得他取了姽婳精血?便是我于梦境中看到的那一幕?”
南宫点了点头,“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