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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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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夜幕之上,周围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大地上。让周围虽不像是白天那么亮堂,但也还算可以视物。

  而因为朱厌生来白毛赤爪,所以身上出现一点血迹就尤为明显,更何况他们现在一个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那模样在希榕看来简直和之前居家逃难来的狐族一模一样。配上嘶吼和哀鸣声,何止是一个惨字。

  而不只是希榕和狐狸们看见了朱厌们,这群朱厌也注意到了他们。

  一个驼背的老朱厌看见远处山谷出口的一抹青衣。忍不住喜极而泣。

  “族长,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位尊者?我们有救了!”

  其余朱厌们一听,本来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的身体顿时多了一丝力气。不由加快了步伐。

  他们不知道那位尊者是谁,但他们知道族长之所以带着他们往这边逃,绝对不是想害他们!

  正在为族人殿后的赤面猿也扭头看了那边一眼,虽然距离还很远,但他依然把那位青衣尊者看得清清楚楚,她站在那里,还是那身穿着打扮,还是那一脸淡然处之的模样。完全没有因为席卷过来的大片蛊雕群和祸斗们而产生半点情绪波动。好似这些残暴的凶兽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路边的草芥一般。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可以救下他们朱厌族的吧。

  赤面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下一刻,他神色一凛,猛地伸手把妹妹白猿往后一拉,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祸斗扑倒他,血盆大口一张就咬断了赤面猿的一条手臂!

  “啊!”

  手臂被齐根咬断是何其痛苦,赤面猿控制不住的惨叫一声。

  白猿和老朱厌等一众朱厌惊叫着看去。

  “哥!”

  “族长!”

  “快走!”

  赤面猿顾不得伤口剧痛,仰天怒吼一声,榨干仅剩的法力再次变作几丈高的巨猿,仅剩的那只手狠狠锤在地上,大地瞬间震动起来,让还在奔跑的祸斗们东倒西歪。紧接着他扭头大口一张,恶狠狠的咬死几只俯冲下来的蛊雕。嘴角带血、面色狰狞的冲着族人道。

  “都给我快些滚蛋,去那边立刻跪求那位青衣尊者庇佑你们。听懂了吗?”

  快点去,这是他们朱厌族最后的希望了!

  老朱厌看出了他的打算,当即老泪纵横。

  “族长你也和我们一起,我们一起去求那位尊者庇佑不好吗?!”

  “我……我不行的。我犯了错,哪来的脸面求尊者救命?”

  已经重伤的赤面猿呸的吐出嘴里的蛊雕尸体。再次怒吼着让老朱厌赶紧带着族人滚蛋。虽然生的机会就在前面,但赤面猿不敢赌,也不能赌。

  他承认自己是个卑鄙的家伙,他先前因为尊者的慈悲而意图陷害对方,现在又因为尊者的慈悲,妄图让尊者救下他们朱厌族。

  而以己度人,他知道尊者的慈悲或许会让她庇佑无辜的朱厌老幼,但恐怕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若是他跟着去了,引得尊者对整个朱厌族都产生厌恶拒之门外怎么办?

  再有……他赤面猿到底不是没脸没皮的家伙,为了给弟弟报仇被人利用、做出小人行径他并不后悔,但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有脸去向那位尊者求救?

  随着族长的怒吼,老朱厌只能含泪带着其余朱厌拼命往山谷的方向跑。唯有白猿没走。同样伤势不轻的她替哥哥赤面猿挡住了一击。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赤面猿怒吼。

  “你待在这干嘛,还不快走?”

  白猿沾血的脸上却只是一笑。

  “哥,我陪你。”

  她是赤面猿的妹妹,自然清楚赤面猿的心思,事情是他们两个一起做的,赤面猿有的顾虑难道她就没有吗?

  虽然知道这是哥哥对她的爱护之情,但……还是算了吧。就当是她为族内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她这个做妹妹的最后一次任性。

  希榕没想到再次看见赤面猿和白猿会是这样一副场景。两个巨猿身上的白毛被鲜血染红,拼尽全力拦住了追击的蛊雕群和祸斗,让其余朱厌有了逃命的机会。

  而那些老的小的朱厌很快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希榕还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看他们,就见为首的老朱厌带着其余朱厌扑通跪下来。哭喊着给她拼命磕头。

  “求尊者慈悲!救救我们族长和白猿长老吧!”

  “求尊者慈悲!”

  “求尊者慈悲!”

  胡思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说他们朱厌族不知廉耻,说他们朱厌族痴心妄想。那赤面猿和白猿当日那么怒骂尊者,若非尊者慈悲早就死了,现在哪来的脸面请求尊者救人?

  但她看着那些泪流满面,不停磕头的朱厌们,她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和其余跟出来的狐狸们沉默的看着这群朱厌们。

  他们和朱厌族有仇,但此刻看着这群仇人的模样,他们却并没有多开心,思及青丘此刻还未灭的大火,想起惨死在面前的族人们。他们只觉得心头一阵悲哀。

  希榕下意识的侧身让开了朱厌们磕头的动作,仰头看着远处的两只巨猿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其实挺讨厌赤面猿和白猿的,毕竟谁也不会喜欢单方面决定和自己有仇的家伙,她也确实暗搓搓的诅咒过赤面猿和白猿喝水必塞牙,出门必摔跤,买菜必定超级加倍。

  但……

  盘古忽然开口。

  【何必这么烦恼,你想救他们?】

  希榕老实的开口。

  【……我不希望他们死在那群凶兽手上。】

  起码现在不想。

  【但这又不是我说能救就能救的。】

  希榕紧跟着就苦恼着开口,仿佛在说服自己一般。

  【别人不知道,你肯定知道啊,我毫无攻击力,拿什么救他们?】

  凶兽是没有灵智的,她就算现在豁出去冲到那边挑衅大喊‘系兄弟就来砍我啊!’,那些蛊雕和祸斗都不一定听得懂。

  想到这,希榕忍不住垂眸对着那些还在磕头的朱厌们叹息一声。

  “你们求错人了。我救不了他。”

  老朱厌仰头看着那青衣女子,听她居高临下的冷漠话语,顿时泪水更加汹涌,嘴里颠三倒四的开口。

  “我知道族长和长老曾经对尊者出言不逊,我知道我这么说着实厚颜无耻,这也不是族长和长老的意思,我知道,他们自愿殿后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只是……只是他们到底是我族的族长和长老啊,我……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求求……求求尊者发发慈悲,……求尊者发发慈悲吧!”

  “你们到底哪来的脸面求尊者的?口口声声说着尊者慈悲,莫非是想逼迫尊者?”

  胡思冷声开口。她也以为希榕不是救不了,而是不想救,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一个人不想救一个想杀自己的人,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不……不是的。族长和长老几次冒犯尊者,尊者也不计较,尊者有大慈悲……我知道再请尊者救人是痴心妄想,我只是……”

  老朱厌急得不知该如何说了,只能流着泪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其余的朱厌们跪在他身后,也沉默的磕起头。

  希榕看着这些猴子,他们虽然浑身是毛,但神情却和人类没有两样。

  但这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啊,她可是连赤脚大夫都算不上,顶多算是隔壁卖假耗子药的。这如何能救人?

  盘古沉思一下道。

  【若你真的想救他们,我或许有个办法。】

  希榕一愣。

  【什么办法?】

  盘古:【你的衣袖里不还有那把鸿蒙量天尺吗?】

  希榕却顿时死鱼眼了,盘古不是知道吗?那玩意儿在她手上根本没用好吗?她目前能想到的用处也就是给它加个木爪子,充当痒痒挠了。

  盘古却道:【虽然这鸿蒙量天尺在你手上没用,但若是落到他人手上就不一定了。】

  随后盘古对着希榕细细解释一番,现在能救那两只朱厌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榕把那把鸿蒙量天尺借出去。

  法宝有灵,赤面猿和白猿的修为还不足以驾驭这后天功德至宝,所以倒是不用担心那朱厌会拿了鸿蒙量天尺就拍拍猴屁股跑了,反而要担心鸿蒙量天尺肯不肯帮那两只朱厌一把。

  【那就试一试好了。】

  希榕想了想,从衣袖的暗袋中掏出了那把鸿蒙量天尺。

  青衣尊者这一动作,引得众人全都看了过来。就见青衣尊者掏出了一把金黄璀璨的法宝,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叹息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他俩造化吧。”

  说着,希榕抬手按照盘古的意思把直尺朝着那边扔了过去。

  她本以为那把毫无动静的直尺会直接自由落体摔在地上,但就在她扔出去的一刹那,那直尺顿时金光大作,金色霞光环绕其身躯,化作一道流星一般朝着赤面猿飞去。第一次在希榕面前展现出它作为后天功德至宝该有的‘传奇皮肤’!

  感受到鸿蒙量天尺的威压的狐狸和朱厌们呼吸一窒,好厉害的法宝!

  那上面竟然依稀能感受到功德!

  不愧是青衣尊者,抬手间竟然就是这样厉害的法宝!

  殊不知,希榕也是一愣,毕竟她把这玩意儿拿到手这么久,可从没见过它这种模样!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了一种‘卧槽,这把痒痒挠……啊不对是鸿蒙量天尺竟然真的是法宝!’的真实感。

  与此同时,赤面猿和白猿也已经挺不住了,他们本就重伤,此刻浑身更是破破烂烂。还能站起来简直就是奇迹。

  “哇哇哇!”

  几只蛊雕也看出了他们的虚弱,一齐俯冲下来,极其狠辣的对着两只巨猿的眼睛抓去。赤面猿自然要去保护妹妹白猿。但还没等他挡在妹妹身前,头顶就一阵金光闪过。紧接着那俯冲下来的几只蛊雕惨叫一声,纷纷坠落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赤面猿和白猿一愣,仰头看去,就见一个散发着金光的法宝在空中盘旋一下,暂时驱散了天上的蛊雕群,随后绕着他们飞了一圈,才迟疑的停在了赤面猿的身边。

  虽然法宝不会说话,但法宝有灵不是假的,赤面猿和白猿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法宝的嫌弃和不情愿。

  但就算如此,它还是来了。

  赤面猿没有立刻抓住法宝,反而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正对上青衣尊者的双眼。

  是尊者。

  赤面猿心里一动,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何况是这么金灿灿的‘馅饼’。这是尊者在救他和妹妹!

  只是,在他做出那些事后,尊者竟然还愿意救他吗?

  “尊者……果然大慈悲。”

  赤面猿看着身前的鸿蒙量天尺眼中出现浓重的羞愧和自我厌弃。一瞬间百般情绪涌上心头,觉得实在没脸接受尊者的恩惠。

  但鸿蒙量天尺可不管这么多,察觉赤面猿没动,它不耐烦的直接飞到了赤面猿的手上。毕竟这臭猴子死了没关系,但若是主人嫌它办事不力可不行!

  而随着鸿蒙量天尺入手,赤面猿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力量,他心里一惊,暗道不愧是那位尊者的法宝。可他还来不及感受这奇妙的感觉,那股力量就牵引着他仅剩的手臂挥舞起来。

  只一下就挥出数道金光,瞬间把冲到赤面猿和白猿面前的一条祸斗砍成两半,更有无数只再次围上来的蛊雕惨叫着坠落。

  感觉到身子自己动起来的赤面猿:???

  但这其实很容易理解,毕竟法宝有灵,厉害的法宝各有各的傲慢,鸿蒙量天尺再怎么纡尊降贵,也不可能让不符合它标准的赤面猿来掌控自己。

  所以现在看似是赤面猿握着鸿蒙量天尺,实则是鸿蒙量天尺拽着赤面猿进行战斗。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鸿蒙量天尺生怕自己哪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痒痒挠。于是有心想要在自己主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真正的实力。此刻打斗起来那叫一个兴奋和卖力。

  以至于赤面猿在凶兽群众腾转挪移间,一会儿挥手,一会儿劈腿,一会儿来了空中旋体三周半。那叫一个潇洒不羁,行云流水。

  鸿蒙量天尺:臭猴子,看我带你上天带你飞!

  众人还以为是赤面猿得了法宝,打鸡血一般大杀特杀。看得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妹妹白猿在一边更是目瞪猴呆:……啊这,虽然法宝很厉害,但哥哥也不必这么活泼吧?

  失血过多外加头晕目眩的赤面猿:呕~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蛊雕和祸斗被杀了个干净。浑身浴血的赤面猿喘着粗气,还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和妹妹竟然就这么得救了。

  结果鸿蒙量天尺半点也不想多待,直接从他手里脱手而出,自顾自的往回飞去。

  扑通!

  早就没了力气,全靠鸿蒙量天尺撑着的赤面猿随着法宝脱手,猝不及防下直接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赤面猿:……虽然这是尊者的法宝,虽然这法宝刚刚帮了他,但是他还是要说……艹!

  “哥。”

  白猿踉跄着赶紧过去扶他。

  “……我没事。”

  赤面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想要起来,但兄妹两个都受了重伤,这么搀扶的结果就是两个扑通一下,面朝下再次摔了个狗吃屎。

  嘶~

  压倒伤口的两只朱厌不想让对方看见,背对着对方龇牙咧嘴的倒吸几口凉气。面目狰狞的仿佛要当场去世,好在此刻其余的朱厌已经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搀扶他们。

  本来比族人高一大截的赤面猿此刻仿佛迟暮的老头,佝偻着背,在族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着。

  等到了那青衣尊者的面前,赤面猿立刻跪下,他仰头看着那青衣尊者,对方手拿着飞回来的鸿蒙量天尺,垂眸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波动。既没有厌恶也没有轻蔑鄙夷,她的态度一如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般,但他却再也无法以当初的态度来面对她了。

  此刻,赤面猿真心实意的磕下头,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羞愧。

  “谢……尊者救命之恩。”

  或许当初胡思当真没骗他。这样的尊者绝不可能会故意联合狐族害死他小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余朱厌当即跪下。

  “谢尊者救命之恩!”

  “都起来吧。”

  希榕可不知道朱厌们的心理活动。赶紧叫他们起来。不忍去看他们的模样。

  要知道这群朱厌此刻的伤势和狐族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赤面猿更是惨不忍睹,不仅浑身看不出一片好肉,一只手臂更是齐根没了,伤口处哗啦啦的往外冒血。以后怕是得成猴界的独臂大侠了。

  就这样,朱厌一族随着希榕也进入了山谷。在通过入口之时,九尾狐只觉得世事真是奇妙,前不久他们两族还针锋相对。现在却全成了一群老弱病残,她甚至还和那就讨厌的赤面猿并排走。

  九尾狐沉默了一下开口:“你们也是被一群蛊雕和祸斗偷袭了?”

  赤面猿看了眼九尾狐,但没有力气说话,倒是搀扶他的老朱厌声音沙哑道。

  “是,就在今天晚上,不知怎么一群蛊雕竟是和好些祸斗凑在一起包围了我们族地,它们来势汹汹,我们族地虽然多悬崖峭壁,但……大家都喜欢住在高处,那些祸斗一来,立刻让族地燃起大火,浓烟滚滚,吓得我们族人惊慌失措,往下面逃窜的时候那群蛊雕趁此机会下手,只眨眼间我们就……就死了十数个族人。”

  重伤的白猿咳嗽一声,费力的看向明显也是重伤的九尾狐他们。

  “你们青丘也……”

  “和你们一样,皆是被蛊雕和祸斗所伤。青丘……也化为火海了。”

  九尾狐低声道,她没有对着朱厌族说谎,因为此刻两族都知道,此刻隐瞒没有意义,这种事是隐瞒不住的。

  因为是特殊时期,两族之间都顾不上争斗,加上害怕冒犯青衣尊者,所以朱厌族进来后,找了一处离狐族老远的僻静地开始休养。大家都当对方不存在,谁也不想找事。

  以至于原本热闹了一瞬的山谷再次安静下来。

  因为树林里比较暗,希榕坐在了水潭边的大石头上,借着今夜皎洁的月光开始对着手中的鸿蒙量天尺凝眸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盘古,你确定它是喜欢我?】

  盘古严肃道的点头。

  【我很确定。法宝都有自己的骄傲,不是谁都看得上的,但现在,这鸿蒙量天尺不需要你的驱使,就能按照你的心意救下赤面猿和白猿,更能自己飞回你的手中。这实在难得,所以不用怀疑,它应当是很喜欢你这个主人的。】

  很喜欢她?

  希榕听到这话不仅不高兴,反而面色更深沉了。

  【既然它喜欢我……那你能解释一下到底为什么这家伙跑别人手里就一路牛皮哄哄带闪电的,到我手里就装死吗?这算什么?爱我在心底口难开?】

  虽然她也觉得鸿蒙量天尺之后自己飞回她手里的动作很不平常,但是……如果这家伙真的喜欢她敢不敢给她一点真诚的表示啊!

  就算你是直尺,是个法宝界的钢铁直男,但连多喝热水都不愿意说一句,只知道在那挺尸装死,这就是这家伙所谓的喜欢吗?

  我呸,渣尺!

  盘古已经习惯了希榕奇奇怪怪的话,闻言只是沉思道。

  【这……我想这恐怕还是你自身的问题。】

  一般来说,就算希榕没有法力,但厉害的法宝也是能自己发挥几分实力的,就比如刚刚鸿蒙量天尺带飞赤面猿的情况。

  从这方面来看,鸿蒙量天尺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希榕身上。在盘古看来,或许是希榕的特殊限制了鸿蒙量天尺连自主动作都没有。

  话音顿了顿,盘古又琢磨着表示。【这么来看,宁愿受到限制还愿意回到你身边,这鸿蒙量天尺对你的喜爱实在非比常人。倒确实有几分你说的……呃……爱在心底口难开的味道?】

  希榕:……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所以你分析了半天,除了这尺子疑似暗恋她外,依然屁用没有对吧?

  希榕垂头默默的看了眼手中的鸿蒙量天尺,心中释然了:算了,她还是想想办法把这玩意儿改成痒痒挠吧。

  殊不知就在她沉默于自己疑似被一根直尺暗恋的时候。另一边无论是狐族还是朱厌族,大家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往水潭的方向飘去。

  在他们的眼中。此刻青衣尊者端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月光洒落在她脸上,微风拂过她的发尾,而她只是垂眸看着手中收敛光芒的法宝。微微蹙眉似乎若有所思。

  已经明白尊者是何等高深莫测之人的狐族和朱厌族心里不自觉地想着。

  想必尊者一定在思索洪荒的未来吧,那些凶兽肆意妄为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洪荒挑起了不少战火纷争,让洪荒生灵涂炭。尊者如此慈悲心肠,想来是不愿意看到的。

  只能说不愧是厉害的大能,考虑事情的出发点合该和他们不一样。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格局吧!

  自觉掌握真相的众人越想越感慨,眼中的崇敬和爱戴几乎要溢出来了。

  半晌过后,希榕终于注意到了他们奇怪的视线,也不知是不是被盘古那一番《直尺暗恋史》给影响到了,希榕只觉得那些眼神竟是透着一股……含情脉脉的味道?

  某人心里打了个寒噤。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不过被不停的偷看属实有些尴尬,偏偏希榕还不能直接点破。

  她抬眼扫去,皆是一群老弱病残,缺胳膊断腿的,有的昏睡在地上,几乎就差一口气了,仿佛她声音大一点,就能直接把人送走。

  真是的,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专心闭目养伤,在这瞎瞅什么呢?

  希榕忍不住再次蹙眉,却不想她越是露出这表情。狐狸和朱厌们越是忍不住偷看她。

  狐族&朱厌族:青衣尊者深夜还在努力思考洪荒大地的未来和发展,实在太伟大了!

  眼看着这些毛茸茸眼神越发热烈的希榕:……《关于她穿越以后,总是得到非人生物喜爱的那回事》

  最后希榕实在受不了了,忽然站起身,走向了榕树林。

  作为山谷的‘中心’的希榕一动,狐族和朱厌们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就见青衣尊者收起手中的法宝,从树上摘下了一片墨绿的树叶。然后抬手递到嘴边。

  狐狸和朱厌们还以为青衣尊者是饿了想浅尝一下树叶的味道,却不想青衣尊者只是动作优雅的把树叶贴近唇边,然后轻轻吹响,一曲舒缓悦耳的小调缓缓流淌出来。在山谷中飘荡。

  洪荒自然有生而就懂歌舞的生灵,但洪荒大地生灵稀少,散落在各处,自然不是谁都能好运见识到这些的,起码狐族和朱厌族就从见识过,他们会觉得雨声好听,会觉得有些鸟叫悦耳,却从没想过一片叶子被吹响竟然会发出如此动听的声音。

  拜月的狐狸们和趴在地上休养的朱厌们皆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叶子吹出的小调仿佛擦去了狐狸和朱厌们心上的蒙尘,让这些毛茸茸们忍不住沉浸在这轻缓温柔的曲调中。暂时忘却了家园被毁,失去亲人的悲伤,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九尾狐和赤面猿则是惊愕的看着榕树下的青衣尊者,她垂眸手持树叶吹着曲子,明明没什么表情,但那曲调却仿佛母亲一般温柔慈爱,而在这种情况下,又多了一分悲悯。

  随着那曲调的流淌,无形的灵气开始疯狂的朝着山谷汇聚,以青衣尊者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让青衣尊者的衣角和发尾舞动起来,乳白的云雾拂过青衣尊者的裙角,开始往周围蔓延。淹没了草叶,水潭,也淹没了卧在草丛中的狐狸和朱厌们。

  但那哪里是什么云雾?分明是以大法力凝聚成的灵气雾化!

  感受到大量的灵气涌入体内,九尾狐和赤面猿下意识的炼化起来,伤势也在这期间开始加速好转。可随后他们就又发现。不对,不只是灵气雾化!

  比同族来说也不过是多清醒一会儿的两族族长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但他们还是强撑着努力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只见夜幕之上,那一轮明月比平日里亮了许多,有万道银丝汇聚若河流一般从月亮上朝着山谷流淌下来,丝丝缕缕的银丝闪烁着荧光,随着青衣尊者的发丝和衣角飞舞。再钻进山谷中各色生灵的体内,让这本来黑暗寂静的山谷仿佛变成了一场瑰丽的梦。

  “……帝流浆。”

  九尾狐喃喃,虽然她从没见过,但作为拜月修行的狐狸,只一眼,她就冥冥中知道了这东西的名字,和它的珍贵性。

  与此同时,她和赤面猿再也撑不住了,哪怕想要再多看看这绮丽的一幕,却终是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沉睡过去。

  在洪荒,这种重伤情况下毫无防护的沉睡是很危险的,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样一觉过后,就被别的灵兽异兽当成大自然的恩赐吃进肚子了。

  但九尾狐和赤面猿却没有抗拒,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睡吧,睡吧,有尊者在,不会有事的。

  温柔的曲调在山谷飘荡,乳白的灵雾和璀璨的银丝遮掩住那些伤痕累累的狐狸和朱厌们,毛茸茸们肚皮微微起伏,睡得很是香甜。

  而另一边,最开始发现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后,希榕心中还暗暗得意。

  洪荒岁月漫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当一个人不需要吃喝拉撒,拥有大把时间独处挥霍的时候,那么世上的很多事情就不再是问题。

  已经忘掉初次尝试的‘噗噗’声的某人坚定的把这归结于了自己身上优秀的艺术细菌。以后大家请叫她,希·洪荒音乐家·榕!

  不过在看见山谷忽然升起大雾,天上飞下缕缕银丝的时候,希榕却愣住了。

  盘古开口道。

  【别停,继续吹。】

  希榕下意识的照做,心里赶紧问道。

  【这怎么回事啊】

  盘古神识希榕周身溜过的灵雾和帝流浆,感慨道。

  【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一首曲子不仅汇聚了周围千里的灵气,更是把帝流浆都从月亮上吹下来了。希榕,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好巧,这话也是我想问的。

  隐约明白过来发生什么的某人看似面无表情的吹着曲子,实则心里则是满头问号。

  【我哪里知道这是为什么,你不也看见了吗?我之前练习这玩意儿的时候,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异象啊。】

  盘古当然也不清楚为什么,在经过一番讨论后,盘古猜测。或许是因为希榕吹曲子的时候心里想着要为这些狐狸和朱厌疗伤,所以心想事成了?

  希榕只觉得盘古又在瞎扯淡了,若是她真的有这功能,那她怎么还不能修炼,不懂那什么元神烙饼,没法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敢情这功能专门利人不利己呗?

  那她要这铁棒有何用?怒摔jpg

  不过虽然心里吐槽,但希榕还是坐在大石头上吹了几天几夜。此刻的她完全不会觉得疲惫,时间流逝对她来说也没了多大的意义,看着日升日落的美景,再加上还能在心底和盘古聊天,时间好似一眨眼就过去了。

  只是在第四日清晨,晨光洒进山谷的时候,伴随着乐声,远处竟是传来了一声悠扬的凤鸣。

  “呖!”

  这仿佛一个讯号,紧接着云层上飞落一只巨大的凤凰,正是和希榕有过一面之缘的元凰,只见她飞到山谷上方盘旋起来。或是展翅翱翔,或是尾羽轻摆,其羽毛华光熠熠。体态优雅轻盈,时不时仰头低低鸣叫一声,竟是随着这轻缓的曲调歌舞起来。

  随着元凰的舞动,半空中以她为中心再次出现了一个灵气漩涡,虽然没有希榕的大,但依然让更多的灵气被吸到山谷上空,然后化为丝丝缕缕乳白色的灵雾随着元凰每一次转身,每一次飘然起舞流淌进山谷中。

  此刻山谷地面云雾弥漫,天上还有云雾好似数条小溪流淌下来,让人仿佛置身天上仙境,不似人间。

  希榕被这突然乱入的元凰搞得一懵,但却也不好停下来,只能小心翼翼的继续吹奏,结果随着元凰的鸣叫起舞,远处渐渐飞来了其他鸟类。

  山雀、画眉、杜鹃、喜鹊……希榕来到这洪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或是漂亮艳丽或是活泼可爱的鸟类,要知道她在这山谷住了这么久,可是从未见过一只鸟从天上飞过,她还以为周围没有鸟类生存呢!

  而这些平日里不知道躲在哪的小鸟此刻皆是以原型飞到元凰周围,小心翼翼的绕着这巨大的凤凰盘旋飞舞,见元凰没有驱赶他们的意思,顿时高兴的此起彼伏的鸣叫歌唱起来。

  希榕甚至看见一只胖成球的锦鸡使劲扑棱着自己的翅膀,也要给元凰伴舞伴奏。

  随着群鸟的加入,半空中的那灵气漩涡越来越大,灵雾流淌的速度也越多越快。单看这百鸟朝凤,祥云环绕的奇景当真是一种视觉震撼。

  而天上那巨大的凤凰现在就仿佛是舞池中央最亮眼的崽。翱翔飞舞的身姿越发灵动飘逸。兴致十分高昂,那架势似乎就差张口来上几句:“音乐不要停!”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下面的朋友们来点掌声,谢谢!”

  曾经自认为还算社交牛逼,结果终于见识到真正的社交牛逼症患者的希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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