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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过继
虽然在顾三婶的劝说下,老大媳妇咽下了这口气，没有对外说什么。
但从这一次开始，原本还能说说话窜窜门的妯娌两个,如今见面连点个头都没有，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老二媳妇又生了个女儿,外头又把她说得难听的很，自觉没脸见人，除了上工就不爱出门。
顾卫国倒是提着东西上门，跟大哥大嫂道了歉,顾保家做主将东西收下了,拍着他的肩头说：“放心，我们俩是亲兄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坏了感情。”
他媳妇在旁边冷哼一声，但到底也没说话。
一听这话，顾卫国松了口气：“大哥，我是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得亏大嫂和侄儿都没事儿，这要是有个万一,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
一番话,倒是让顾保家都同情起来：“二弟，你回家好好劝劝弟媳妇吧。”
顾卫国应了，心底却苦涩的很。
说实在的，他也羡慕大哥家三个儿子，他们夫妻俩却连着生女儿,可他从没想过那些歪七扭八的玩意儿。
顾卫国心底憋着气,等跟大哥倒完苦水回到家，一进门就听见三女儿在哭。
进屋一看，只见刚满月的女孩儿被放在床上,哭得脸颊涨的通红，声音都嘶哑了，这当妈的却靠在床头管也不管。
顾卫国连忙将孩子抱起来，一摸才知道是尿了。
“孩子尿了，你怎么也不看一眼？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王凤却只靠在那边，看也不看孩子。
顾卫国无可奈何，幸亏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换尿布这样的事情也做过，手忙脚乱的给她换上了。
底下干净了，小婴儿却吧唧着嘴巴，显然是饿狠了。
顾卫国只得抱着孩子，想塞到媳妇的怀里头：“凤，孩子饿了，给她喂喂。”
谁知王凤脸色一变，扭过头就喊：“我没奶，让她走开。”
“这……”顾卫国没料到她会这样，拧着眉头说，“孩子都饿得嗷嗷哭了，你不喂难道是想把她饿死吗？”
王凤却说：“我不喂，断了奶我就还能怀孩子，到时候肯定会是个儿子。”
顾卫国见她想儿子都疯魔了，又气又怒：“你是不是疯了，儿子是重要，可女儿也是咱俩生的，难不成你要把她活生生饿死？”
两个人的争吵吓着了孩子，孩子又一次扯着嗓门大哭起来。
这下子可激怒了王凤，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襁褓就骂：“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个丧门星我早就……”
话音未落，顾卫国忍不住了，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王凤见自家男人怒发冲冠的模样，猛地愣住了。
顾卫国沉着脸：“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是不是非得闹得咱俩在生产队没脸见人才高兴？你整天骂天骂地的，怎么不想想是自己做了孽才生不出儿子。”
顾卫国好声好气的时候，王凤变着法子作妖。
如今他沉下脸来，王凤却不敢了，说到底她自己心虚，没底气。
顾卫国一把将孩子塞过去：“现在就喂，我看着你喂。”
王凤到底不敢再推脱，当着他的面喂饱了孩子。
只是顾卫国又不可能整天盯着她，一旦不在，王凤照顾将孩子扔到一边不管不顾，顾卫国教训了几次也我行我素。
顾卫国也没法子，只能让两个大一些的女儿看着，免得王凤犯了毛病，真把小女儿给折腾死了。
刚出生的婴儿哪儿经得住这么折腾，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孩子，老大家的养得白白胖胖，老二家的却又小又瘦，哭起来跟小猫似的。
顾卫国的大女儿顾芳只比顾明北小一岁，老二顾薇比双胞胎小一岁，都已经上学了。
原本按照王凤的意思，女儿只要认字就行了，到时候就回家帮忙。
可顾三叔不答应，就说他们老顾家的儿子女儿就没有不读书的，除非自己读不出头，不然学费他来出。
有爷爷奶奶出学费，两个小姑娘才能一直在学校。
大约是同命相连，顾芳和顾薇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只要她们在家，带孩子就从来不用王凤搭手。
因为王凤坚持不肯喂奶，等孩子三个多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没奶水可喂了。
两个小姐妹就用大米熬出米汤来，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给小妹妹吃。
一小碗米汤喝完，顾芳熟练的摸了摸小妹妹的肚子，笑着说道：“应该吃饱了。”
顾薇熟练的抱起小婴儿拍了拍背，临了又说：“大姐，你说咱妈到底怎么想的，虽然不是儿子，难道妹妹就不是她生的吗？”
顾芳年纪大一些，知道在生产队没有儿子意味着什么，叹了口气说：“妈也是一时魔怔了，以后会好的。”
顾薇噘了噘嘴：“我看她是好不了了，以前就嫌弃咱俩是女儿，现在又嫌弃小妹，除非她能生出个儿子来，不然眼里头哪儿瞧得上咱们。”
“要不是爷爷给起的名字，咱俩肯定一个叫招娣，一个叫顺娣，小妹就叫来娣。”
想了想又说：“你瞧着吧，她要是能生出儿子来，到时候家里也没咱们站的地方。”
顾芳皱了皱眉头，低声劝道：“别这么说，到底是咱亲妈。”
“我倒宁愿她不是咱妈。”顾薇气呼呼的说。
顾芳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生产队重男轻女的人家还少吗，至少家里头没缺了我们吃穿，还让我们读书。”
“等长大就好了。”
顾薇却说：“吃穿是爸给的，读书是爷爷支持的，她恨不得咱俩不吃不喝给家里头干活。”
顾芳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以前都住在老宅子里，奶奶其实也偏疼两个堂哥堂弟，但明面上还是一碗水端平，等分了家出来，姐妹俩的处境反倒是变差了。
她心底也想不通，都是亲生的，妈为什么这么对她们？如果不是爸发了话，她们俩每顿饭只有一碗稀粥。
顾薇忽然说了句：“大姐，你说咱俩要是阿东叔的女儿该多好，他对捡来的女儿都那么好，要是亲生的还不得宠上天去。”
都是老顾家的女儿，顾芸的日子过得比她们俩松快多了。
顾芳被她逗笑了：“瞎说什么呢，你想给阿东叔当女儿，我还舍不得咱爸呢。”
顾薇抿了抿嘴，又拍着小妹妹的后背说：“小妹不会投胎，要是投到阿东叔家就好了。”
“行啦，阿东叔都没媳妇，难不成他自己生啊？”
姐妹俩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忽然顾芳的脸色一变。
王凤从外头进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姐妹俩。
“妈……”顾芳有些害怕，不知道亲妈方才听见了多少，是不是听见她们说的坏话。
王凤却只是瞥了她们一眼，走过去抱起孩子。
“妈！”顾薇惊叫一声，她可从没见过亲妈主动抱小妹的。
王凤看了看襁褓中瘦小的三女儿，心底不但没有怜惜，反倒是浓浓的厌恶，就是这个丫头片子把她的儿子掉包了。
“妈，小妹太重了，还是我来抱吧。”顾芳伸手想接过孩子。
王凤却没给她，反倒是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婴儿敏锐的察觉她的恶意，顿时扯着嗓子哭起来。
“真是个来要债的。”王凤骂了一句，皱着眉头心底越发的不喜。
“妈，给我吧，我来哄她。”顾芳又说道。
王凤却瞪了她一眼：“怎么，我生的女儿还抱不得了？”
姐妹俩心中没底，总觉得亲妈此刻的表情让他们有些害怕。
“你们说得对，这孩子就不该来咱家。”
说完抱着孩子就往外走，顾芳一声惊叫，连忙追上去：“妈，你要带小妹去哪儿！”
顾薇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大姐，怎么办，妈不会要把小妹扔了吧？”
她听说有些想生儿子想魔怔的人家，会把刚出生的女孩儿直接扔掉，这样才不耽误他们继续生儿子。
顾芳也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找爸去。”
“爸去镇上了，她肯定故意的，趁着爸不在家把小妹扔掉。”
“去找爷爷奶奶，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王凤抱着孩子一路快走，她倒是没丧心病狂到要扔掉孩子，而是一路到了顾明东家。
双胞胎跟顾芸刚放学，正在堂屋里头写作业，顾明北已经写完了作业在旁边择菜打算做饭。
四个人瞧见王凤抱着孩子，满头大汗的冲进来，顿时一愣。
顾明北连忙起身：“二嫂子，您怎么过来了？”
“小北，你哥在家吗？”王凤扫了眼在写作业的顾芸。
就像是她两个女儿说的，顾芸在老顾家吃好喝好，小脸都红扑扑的，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很合身，一看就知道被养的很好。
王凤心底的想法更强烈了。
顾明北心底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他在菜园子里择菜呢。”
“那麻烦你喊他出来，我有事儿找他。”王凤笑着，抱着孩子直接在板凳上坐下来。
顾明北抿了抿嘴，想不通一贯跟自家没啥来往的二嫂子能有什么事情，但人都坐下了，她还是朝屋后走去。
王凤抱着孩子，探头看了看他们的作业，笑着说道：“呦，写作业呢，你俩期末考几分啊？”
双胞胎对视一眼，顾亮星抬头说了句：“二婶，我们还没考试。”
“还没啊，那可得好好努力，考差了学费不就白交了。”王凤啧啧说道，又去看顾芸。
顾芸的字是最端正清秀的，王凤撇了撇嘴，暗道顾明东也是个傻子，有钱不留着给而儿子，反倒是便宜捡来的女儿。
她心底有想法，越看顾芸越是不顺眼，觉得她占了位置。
顾芸虽然还小，但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她下意识的抿紧嘴角，写字的动作都不顺畅了。
顾亮星看了她一眼：“小芸，我想吃番茄了，你去给我摘一个。”
顾芸一听，立刻跳下板凳跑去后院了。
王凤不知道兄妹俩的默契，还笑道：“呦，这小丫头虽然是个哑巴，倒是挺听话的，阿星，这是不是你把给你找的童养媳，长大了给你当媳妇？”
顾亮星脸色一红，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小芸儿才不是童养媳，她是我妹妹。”
“小时候是妹妹，长大了可不就是媳妇儿了。”王凤打趣道。
顾亮晨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二婶，童养媳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是愚昧无知的封建思想，现在可不兴说这个。”
王凤顿时讪讪：“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孩子还上纲上线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顾亮星冷哼道，“说错话可是要□□的。”
俩孩子一搭一唱的，让王凤很是下不了台。
王凤心底不高兴，暗道顾明东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一点儿也不尊重自己这个长辈，她倒是也不想想自己哪儿点值得人尊重。
顾明东得了信很快就出来了，倒是顾明北跟顾芸没出现。
瞧见堂屋里头气呼呼的双胞胎，再看阴着脸的王凤，顾明东也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隔房的嫂子为什么突然上门。
顾明东是鳏夫，家里头没媳妇，虽说是嫂子，但平时走动多了难免被人闲话。
所以除非跟着顾三婶，不然这两位嫂子很少单独登门，这也是为了避嫌。
扫了眼她怀里头的孩子，顾明东一想，以为她这是来要见面礼了：“阿晨，你帮爸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顾明东对这位嫂子的印象很差，但孩子都抱着上门了，他自然也不会吝啬一个见面礼，其实他都准备好了。
“二嫂来了，这就是你家老三吧。”
顾明东看了眼孩子，觉得太瘦了一些：“这孩子聪明，挑着二哥和你的长处长。”
王凤听了这话，眼神闪烁，笑着说道：“这孩子痩是瘦了点，但模样长得是好，阿东，你瞧着是不是很有眼缘。”
顾明东一愣，笑着说了句：“是我家侄女，瞧着自然是好的。”
顾亮晨已经跑出来了，手里头拿着一个红纸包。
顾明东接过了递给王凤：“二婶，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
“不用这么客气，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来的。”王凤连忙推拒，手却拿着红纸包不放，一捏她就知道里头是纸币，有点舍不得。
但一想到自己的打算，王凤还是忍痛拒绝：“阿东，这钱你收回去，其实嫂子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顾明东心底觉得奇怪，他可不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
王凤见他不接话，咳嗽一声，笑着问道：“阿东，方才瞧见你们家顾芸了，呦小脸红扑扑的长得可真好，虽然是个小哑巴，但模样真的俊。”
顾明东脸色淡了下来。
王凤却像是瞧不见，继续说道：“我看你是个喜欢女儿的，这半路捡回来的都当做宝儿养，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再养一个？”
顾明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刚才你不是说瞧着小妹长得俊，合眼缘吗，既然如此，你把她过继了当女儿养怎么样？”
王凤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小妹好歹是你顾家的血脉，跟你还有血缘关系，她现在才三个月压根不记事儿，养熟了跟亲女儿一模一样。”
“这不必你从外头捡来的孩子好？”
顾明东奇怪的看着她：“二嫂，你今天过来我卫国哥知道吗？”
王凤脸色一僵，却继续说：“他能有啥意见？小妹跟着我们这俩没用的爸妈吃糠咽菜的，还不如来你们家享福。”
槽点太多，以至于顾明东一时无言以对。
王凤可着劲说服他：“阿东你放心，只要你过继了这孩子，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认她，全当没生过这女儿。”
厨房里，顾芸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顾亮星搂住她，安慰道：“小芸儿放心，我爸才不会养别的女儿。”
顾明北见她紧张，也安慰道：“小芸放心吧，这事儿成不了。”
别说他哥不能答应，他家卫国哥也不能答应啊。
又不是养不活孩子了，哪有把自家女儿丢给兄弟养的。
果然，顾明东一口回绝：“这事儿不合适，我也没打算再养一个孩子。”
“这有啥不合适的？”王凤见他拒绝，顿时激动起来，“你都愿意养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养亲兄弟家的？”
结果话音未落，外头闯进来两个人，正是气喘吁吁的顾三叔顾三婶。
且说顾芳顾薇姐妹俩哭着找到了爷爷奶奶，将事情一说，可把顾三叔夫妻俩吓得够呛，生怕儿媳妇真的魔怔了，到时候丢了孩子。
两人赶紧满村子的找人，好不容易才被告知王凤往这边来了。
等进门听见这话，顾三叔差点气晕过去。
顾三婶冲过来，一把抢过孩子：“我呸，不要脸的玩意儿，自己生的女儿不管养，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王凤见公婆俩出现，暗道不好，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妈，我做月子的时候你一次也不来看，不就是嫌弃我生了个女儿吗，既然阿东喜欢女儿，那我送给他养有什么错？”
“你……你这个狗东西，我为什么不去看你自己知道！”顾三婶气得发抖。
王凤瞧见公婆的脸色，忽然坐倒在地哭了起来：“我的命苦啊，嫁进门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生了三个女儿不被待见，如今我想送女儿来享福，你们反倒是要拦着。”
一番唱作俱佳，弄得顾明东差点没笑出来。
“放你的狗屁，你要把我孙女送人，现在反倒是有理了？”顾三婶是真的生气了，虽说她没那么喜欢孙女，可到底是儿子的亲生骨肉啊！
哪有将自家孩子送人，要知道过继之后，这孩子只能喊亲爸二叔，喊他们三爷爷三奶奶，都是一个村的，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任由公婆怎么黑脸，王凤却咬死了不要这孩子，甚至还说：“这孩子谁爱养谁养，反正我养不活她。”
眼看顾三叔被气得站不住，偏偏又拿儿媳妇没办法，顾明东开口道：“三叔，三婶，二嫂这么想，那二哥呢？”
顾三叔顿时回过神来：“老二同意你这么做吗？”
老二要是敢同意，顾三叔不能打儿媳妇，却能打断儿子的腿。
王凤脸色一顿，跟在后头的顾薇立刻大声喊道：“爸才不同意，他出门前特意嘱咐我们看着小妹，免得妈偷偷掐小妹。”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王凤怒吼一声，扑过去要打她。
“小薇快跑。”
顾三婶抱着孩子不好拦着，顾三叔跟顾明东又是男人，可顾明北在啊，她看着瘦弱其实力气大，冲出去就把王凤给抱住了。
顾卫国听说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自家媳妇跟疯婆娘似的，对着自家女儿喊打喊杀。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顾卫国怒吼一声。
“我要打死这个贱丫头。”王凤却依旧挣扎着。
“啪”得一声，一个巴掌止住了她的疯狂。
顾卫国脸色难看无比：“王凤，你闹够了没有！”
王凤捂着通红的脸颊，委顿下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顾卫国方才也是怒气上头，如今瞧着她这幅模样又觉得心疼可怜：“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也没说一定要儿子，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撒谎，怎么可能有人不想要儿子。”王凤嘶吼道，“没儿子谁给我们养老，没儿子生产队人人都要笑话我们。”
顾卫国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扯在地上，他忍着怒气道：“就算你想要儿子，我们俩又不是不能生了，你为什么要糟践三个女儿。”
“都是她们的错，要不是她们占了我儿子的位置，我怎么会生不下儿子来。”
顾三婶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气得肝疼，这会儿说道：“老二，你媳妇真的魔怔了，你赶紧把她带回家去。”
“跟我回家。”顾卫国拉住王凤往家里头走。
“我不走，从今往后这家里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王凤却这么喊着。
顾芳姐妹俩对视一眼，都露出担心的表情来：“奶奶，这可怎么办？”
“我妈会不会偷偷把小妹送走。”
这次是来阿东叔家，下次要是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可真的找不回来了。
顾三婶骂道：“她敢，你们俩放心，这孩子我先带回去养着。”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顾三叔都不好意思看大侄子：“阿东，委屈你了，老二家的钻进了牛角尖，你瞧这事儿闹得。”
顾明东瞧着王凤的精神状态确实是不太好，怀疑她在怀孕期间思虑过重，生了孩子又没养好，巨大的落差之下产后抑郁了。
他委婉的提醒道：“三叔，是不是带二嫂去看看医生，我听说有些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情绪上会有问题，吃了药慢慢养着就好了。”
顾三叔一皱眉，在这时候的认知中，情绪有问题，那就是发疯病了。
他犹豫了一下，只说：“到时候我跟老二说说。”
等他们离开，顾明北心有余悸的说：“二嫂子以前也不这样啊，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顾亮星哼哼道：“我看她就是心眼儿坏，刚才还说小芸的坏话。”
顾明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瞎说。”
顾亮星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顾明东看了看天色，皱眉道：“老二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算算时间这个点早该回来了。
顾明北这才想起来饭菜还没烧，连忙钻进了厨房。
而这时候，顾二弟顾三妹确实是遇上麻烦了。
但从这一次开始，原本还能说说话窜窜门的妯娌两个,如今见面连点个头都没有，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老二媳妇又生了个女儿,外头又把她说得难听的很，自觉没脸见人，除了上工就不爱出门。
顾卫国倒是提着东西上门，跟大哥大嫂道了歉,顾保家做主将东西收下了,拍着他的肩头说：“放心，我们俩是亲兄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坏了感情。”
他媳妇在旁边冷哼一声，但到底也没说话。
一听这话，顾卫国松了口气：“大哥，我是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得亏大嫂和侄儿都没事儿，这要是有个万一,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
一番话,倒是让顾保家都同情起来：“二弟，你回家好好劝劝弟媳妇吧。”
顾卫国应了，心底却苦涩的很。
说实在的，他也羡慕大哥家三个儿子，他们夫妻俩却连着生女儿,可他从没想过那些歪七扭八的玩意儿。
顾卫国心底憋着气,等跟大哥倒完苦水回到家，一进门就听见三女儿在哭。
进屋一看，只见刚满月的女孩儿被放在床上,哭得脸颊涨的通红，声音都嘶哑了，这当妈的却靠在床头管也不管。
顾卫国连忙将孩子抱起来，一摸才知道是尿了。
“孩子尿了，你怎么也不看一眼？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王凤却只靠在那边，看也不看孩子。
顾卫国无可奈何，幸亏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换尿布这样的事情也做过，手忙脚乱的给她换上了。
底下干净了，小婴儿却吧唧着嘴巴，显然是饿狠了。
顾卫国只得抱着孩子，想塞到媳妇的怀里头：“凤，孩子饿了，给她喂喂。”
谁知王凤脸色一变，扭过头就喊：“我没奶，让她走开。”
“这……”顾卫国没料到她会这样，拧着眉头说，“孩子都饿得嗷嗷哭了，你不喂难道是想把她饿死吗？”
王凤却说：“我不喂，断了奶我就还能怀孩子，到时候肯定会是个儿子。”
顾卫国见她想儿子都疯魔了，又气又怒：“你是不是疯了，儿子是重要，可女儿也是咱俩生的，难不成你要把她活生生饿死？”
两个人的争吵吓着了孩子，孩子又一次扯着嗓门大哭起来。
这下子可激怒了王凤，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襁褓就骂：“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个丧门星我早就……”
话音未落，顾卫国忍不住了，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王凤见自家男人怒发冲冠的模样，猛地愣住了。
顾卫国沉着脸：“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是不是非得闹得咱俩在生产队没脸见人才高兴？你整天骂天骂地的，怎么不想想是自己做了孽才生不出儿子。”
顾卫国好声好气的时候，王凤变着法子作妖。
如今他沉下脸来，王凤却不敢了，说到底她自己心虚，没底气。
顾卫国一把将孩子塞过去：“现在就喂，我看着你喂。”
王凤到底不敢再推脱，当着他的面喂饱了孩子。
只是顾卫国又不可能整天盯着她，一旦不在，王凤照顾将孩子扔到一边不管不顾，顾卫国教训了几次也我行我素。
顾卫国也没法子，只能让两个大一些的女儿看着，免得王凤犯了毛病，真把小女儿给折腾死了。
刚出生的婴儿哪儿经得住这么折腾，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孩子，老大家的养得白白胖胖，老二家的却又小又瘦，哭起来跟小猫似的。
顾卫国的大女儿顾芳只比顾明北小一岁，老二顾薇比双胞胎小一岁，都已经上学了。
原本按照王凤的意思，女儿只要认字就行了，到时候就回家帮忙。
可顾三叔不答应，就说他们老顾家的儿子女儿就没有不读书的，除非自己读不出头，不然学费他来出。
有爷爷奶奶出学费，两个小姑娘才能一直在学校。
大约是同命相连，顾芳和顾薇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只要她们在家，带孩子就从来不用王凤搭手。
因为王凤坚持不肯喂奶，等孩子三个多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没奶水可喂了。
两个小姐妹就用大米熬出米汤来，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给小妹妹吃。
一小碗米汤喝完，顾芳熟练的摸了摸小妹妹的肚子，笑着说道：“应该吃饱了。”
顾薇熟练的抱起小婴儿拍了拍背，临了又说：“大姐，你说咱妈到底怎么想的，虽然不是儿子，难道妹妹就不是她生的吗？”
顾芳年纪大一些，知道在生产队没有儿子意味着什么，叹了口气说：“妈也是一时魔怔了，以后会好的。”
顾薇噘了噘嘴：“我看她是好不了了，以前就嫌弃咱俩是女儿，现在又嫌弃小妹，除非她能生出个儿子来，不然眼里头哪儿瞧得上咱们。”
“要不是爷爷给起的名字，咱俩肯定一个叫招娣，一个叫顺娣，小妹就叫来娣。”
想了想又说：“你瞧着吧，她要是能生出儿子来，到时候家里也没咱们站的地方。”
顾芳皱了皱眉头，低声劝道：“别这么说，到底是咱亲妈。”
“我倒宁愿她不是咱妈。”顾薇气呼呼的说。
顾芳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生产队重男轻女的人家还少吗，至少家里头没缺了我们吃穿，还让我们读书。”
“等长大就好了。”
顾薇却说：“吃穿是爸给的，读书是爷爷支持的，她恨不得咱俩不吃不喝给家里头干活。”
顾芳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以前都住在老宅子里，奶奶其实也偏疼两个堂哥堂弟，但明面上还是一碗水端平，等分了家出来，姐妹俩的处境反倒是变差了。
她心底也想不通，都是亲生的，妈为什么这么对她们？如果不是爸发了话，她们俩每顿饭只有一碗稀粥。
顾薇忽然说了句：“大姐，你说咱俩要是阿东叔的女儿该多好，他对捡来的女儿都那么好，要是亲生的还不得宠上天去。”
都是老顾家的女儿，顾芸的日子过得比她们俩松快多了。
顾芳被她逗笑了：“瞎说什么呢，你想给阿东叔当女儿，我还舍不得咱爸呢。”
顾薇抿了抿嘴，又拍着小妹妹的后背说：“小妹不会投胎，要是投到阿东叔家就好了。”
“行啦，阿东叔都没媳妇，难不成他自己生啊？”
姐妹俩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忽然顾芳的脸色一变。
王凤从外头进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姐妹俩。
“妈……”顾芳有些害怕，不知道亲妈方才听见了多少，是不是听见她们说的坏话。
王凤却只是瞥了她们一眼，走过去抱起孩子。
“妈！”顾薇惊叫一声，她可从没见过亲妈主动抱小妹的。
王凤看了看襁褓中瘦小的三女儿，心底不但没有怜惜，反倒是浓浓的厌恶，就是这个丫头片子把她的儿子掉包了。
“妈，小妹太重了，还是我来抱吧。”顾芳伸手想接过孩子。
王凤却没给她，反倒是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婴儿敏锐的察觉她的恶意，顿时扯着嗓子哭起来。
“真是个来要债的。”王凤骂了一句，皱着眉头心底越发的不喜。
“妈，给我吧，我来哄她。”顾芳又说道。
王凤却瞪了她一眼：“怎么，我生的女儿还抱不得了？”
姐妹俩心中没底，总觉得亲妈此刻的表情让他们有些害怕。
“你们说得对，这孩子就不该来咱家。”
说完抱着孩子就往外走，顾芳一声惊叫，连忙追上去：“妈，你要带小妹去哪儿！”
顾薇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大姐，怎么办，妈不会要把小妹扔了吧？”
她听说有些想生儿子想魔怔的人家，会把刚出生的女孩儿直接扔掉，这样才不耽误他们继续生儿子。
顾芳也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找爸去。”
“爸去镇上了，她肯定故意的，趁着爸不在家把小妹扔掉。”
“去找爷爷奶奶，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王凤抱着孩子一路快走，她倒是没丧心病狂到要扔掉孩子，而是一路到了顾明东家。
双胞胎跟顾芸刚放学，正在堂屋里头写作业，顾明北已经写完了作业在旁边择菜打算做饭。
四个人瞧见王凤抱着孩子，满头大汗的冲进来，顿时一愣。
顾明北连忙起身：“二嫂子，您怎么过来了？”
“小北，你哥在家吗？”王凤扫了眼在写作业的顾芸。
就像是她两个女儿说的，顾芸在老顾家吃好喝好，小脸都红扑扑的，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很合身，一看就知道被养的很好。
王凤心底的想法更强烈了。
顾明北心底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他在菜园子里择菜呢。”
“那麻烦你喊他出来，我有事儿找他。”王凤笑着，抱着孩子直接在板凳上坐下来。
顾明北抿了抿嘴，想不通一贯跟自家没啥来往的二嫂子能有什么事情，但人都坐下了，她还是朝屋后走去。
王凤抱着孩子，探头看了看他们的作业，笑着说道：“呦，写作业呢，你俩期末考几分啊？”
双胞胎对视一眼，顾亮星抬头说了句：“二婶，我们还没考试。”
“还没啊，那可得好好努力，考差了学费不就白交了。”王凤啧啧说道，又去看顾芸。
顾芸的字是最端正清秀的，王凤撇了撇嘴，暗道顾明东也是个傻子，有钱不留着给而儿子，反倒是便宜捡来的女儿。
她心底有想法，越看顾芸越是不顺眼，觉得她占了位置。
顾芸虽然还小，但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她下意识的抿紧嘴角，写字的动作都不顺畅了。
顾亮星看了她一眼：“小芸，我想吃番茄了，你去给我摘一个。”
顾芸一听，立刻跳下板凳跑去后院了。
王凤不知道兄妹俩的默契，还笑道：“呦，这小丫头虽然是个哑巴，倒是挺听话的，阿星，这是不是你把给你找的童养媳，长大了给你当媳妇？”
顾亮星脸色一红，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小芸儿才不是童养媳，她是我妹妹。”
“小时候是妹妹，长大了可不就是媳妇儿了。”王凤打趣道。
顾亮晨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二婶，童养媳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是愚昧无知的封建思想，现在可不兴说这个。”
王凤顿时讪讪：“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孩子还上纲上线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顾亮星冷哼道，“说错话可是要□□的。”
俩孩子一搭一唱的，让王凤很是下不了台。
王凤心底不高兴，暗道顾明东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一点儿也不尊重自己这个长辈，她倒是也不想想自己哪儿点值得人尊重。
顾明东得了信很快就出来了，倒是顾明北跟顾芸没出现。
瞧见堂屋里头气呼呼的双胞胎，再看阴着脸的王凤，顾明东也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隔房的嫂子为什么突然上门。
顾明东是鳏夫，家里头没媳妇，虽说是嫂子，但平时走动多了难免被人闲话。
所以除非跟着顾三婶，不然这两位嫂子很少单独登门，这也是为了避嫌。
扫了眼她怀里头的孩子，顾明东一想，以为她这是来要见面礼了：“阿晨，你帮爸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顾明东对这位嫂子的印象很差，但孩子都抱着上门了，他自然也不会吝啬一个见面礼，其实他都准备好了。
“二嫂来了，这就是你家老三吧。”
顾明东看了眼孩子，觉得太瘦了一些：“这孩子聪明，挑着二哥和你的长处长。”
王凤听了这话，眼神闪烁，笑着说道：“这孩子痩是瘦了点，但模样长得是好，阿东，你瞧着是不是很有眼缘。”
顾明东一愣，笑着说了句：“是我家侄女，瞧着自然是好的。”
顾亮晨已经跑出来了，手里头拿着一个红纸包。
顾明东接过了递给王凤：“二婶，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
“不用这么客气，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来的。”王凤连忙推拒，手却拿着红纸包不放，一捏她就知道里头是纸币，有点舍不得。
但一想到自己的打算，王凤还是忍痛拒绝：“阿东，这钱你收回去，其实嫂子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顾明东心底觉得奇怪，他可不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
王凤见他不接话，咳嗽一声，笑着问道：“阿东，方才瞧见你们家顾芸了，呦小脸红扑扑的长得可真好，虽然是个小哑巴，但模样真的俊。”
顾明东脸色淡了下来。
王凤却像是瞧不见，继续说道：“我看你是个喜欢女儿的，这半路捡回来的都当做宝儿养，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再养一个？”
顾明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刚才你不是说瞧着小妹长得俊，合眼缘吗，既然如此，你把她过继了当女儿养怎么样？”
王凤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小妹好歹是你顾家的血脉，跟你还有血缘关系，她现在才三个月压根不记事儿，养熟了跟亲女儿一模一样。”
“这不必你从外头捡来的孩子好？”
顾明东奇怪的看着她：“二嫂，你今天过来我卫国哥知道吗？”
王凤脸色一僵，却继续说：“他能有啥意见？小妹跟着我们这俩没用的爸妈吃糠咽菜的，还不如来你们家享福。”
槽点太多，以至于顾明东一时无言以对。
王凤可着劲说服他：“阿东你放心，只要你过继了这孩子，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认她，全当没生过这女儿。”
厨房里，顾芸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顾亮星搂住她，安慰道：“小芸儿放心，我爸才不会养别的女儿。”
顾明北见她紧张，也安慰道：“小芸放心吧，这事儿成不了。”
别说他哥不能答应，他家卫国哥也不能答应啊。
又不是养不活孩子了，哪有把自家女儿丢给兄弟养的。
果然，顾明东一口回绝：“这事儿不合适，我也没打算再养一个孩子。”
“这有啥不合适的？”王凤见他拒绝，顿时激动起来，“你都愿意养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养亲兄弟家的？”
结果话音未落，外头闯进来两个人，正是气喘吁吁的顾三叔顾三婶。
且说顾芳顾薇姐妹俩哭着找到了爷爷奶奶，将事情一说，可把顾三叔夫妻俩吓得够呛，生怕儿媳妇真的魔怔了，到时候丢了孩子。
两人赶紧满村子的找人，好不容易才被告知王凤往这边来了。
等进门听见这话，顾三叔差点气晕过去。
顾三婶冲过来，一把抢过孩子：“我呸，不要脸的玩意儿，自己生的女儿不管养，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王凤见公婆俩出现，暗道不好，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妈，我做月子的时候你一次也不来看，不就是嫌弃我生了个女儿吗，既然阿东喜欢女儿，那我送给他养有什么错？”
“你……你这个狗东西，我为什么不去看你自己知道！”顾三婶气得发抖。
王凤瞧见公婆的脸色，忽然坐倒在地哭了起来：“我的命苦啊，嫁进门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生了三个女儿不被待见，如今我想送女儿来享福，你们反倒是要拦着。”
一番唱作俱佳，弄得顾明东差点没笑出来。
“放你的狗屁，你要把我孙女送人，现在反倒是有理了？”顾三婶是真的生气了，虽说她没那么喜欢孙女，可到底是儿子的亲生骨肉啊！
哪有将自家孩子送人，要知道过继之后，这孩子只能喊亲爸二叔，喊他们三爷爷三奶奶，都是一个村的，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任由公婆怎么黑脸，王凤却咬死了不要这孩子，甚至还说：“这孩子谁爱养谁养，反正我养不活她。”
眼看顾三叔被气得站不住，偏偏又拿儿媳妇没办法，顾明东开口道：“三叔，三婶，二嫂这么想，那二哥呢？”
顾三叔顿时回过神来：“老二同意你这么做吗？”
老二要是敢同意，顾三叔不能打儿媳妇，却能打断儿子的腿。
王凤脸色一顿，跟在后头的顾薇立刻大声喊道：“爸才不同意，他出门前特意嘱咐我们看着小妹，免得妈偷偷掐小妹。”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王凤怒吼一声，扑过去要打她。
“小薇快跑。”
顾三婶抱着孩子不好拦着，顾三叔跟顾明东又是男人，可顾明北在啊，她看着瘦弱其实力气大，冲出去就把王凤给抱住了。
顾卫国听说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自家媳妇跟疯婆娘似的，对着自家女儿喊打喊杀。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顾卫国怒吼一声。
“我要打死这个贱丫头。”王凤却依旧挣扎着。
“啪”得一声，一个巴掌止住了她的疯狂。
顾卫国脸色难看无比：“王凤，你闹够了没有！”
王凤捂着通红的脸颊，委顿下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顾卫国方才也是怒气上头，如今瞧着她这幅模样又觉得心疼可怜：“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也没说一定要儿子，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撒谎，怎么可能有人不想要儿子。”王凤嘶吼道，“没儿子谁给我们养老，没儿子生产队人人都要笑话我们。”
顾卫国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扯在地上，他忍着怒气道：“就算你想要儿子，我们俩又不是不能生了，你为什么要糟践三个女儿。”
“都是她们的错，要不是她们占了我儿子的位置，我怎么会生不下儿子来。”
顾三婶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气得肝疼，这会儿说道：“老二，你媳妇真的魔怔了，你赶紧把她带回家去。”
“跟我回家。”顾卫国拉住王凤往家里头走。
“我不走，从今往后这家里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王凤却这么喊着。
顾芳姐妹俩对视一眼，都露出担心的表情来：“奶奶，这可怎么办？”
“我妈会不会偷偷把小妹送走。”
这次是来阿东叔家，下次要是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可真的找不回来了。
顾三婶骂道：“她敢，你们俩放心，这孩子我先带回去养着。”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顾三叔都不好意思看大侄子：“阿东，委屈你了，老二家的钻进了牛角尖，你瞧这事儿闹得。”
顾明东瞧着王凤的精神状态确实是不太好，怀疑她在怀孕期间思虑过重，生了孩子又没养好，巨大的落差之下产后抑郁了。
他委婉的提醒道：“三叔，是不是带二嫂去看看医生，我听说有些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情绪上会有问题，吃了药慢慢养着就好了。”
顾三叔一皱眉，在这时候的认知中，情绪有问题，那就是发疯病了。
他犹豫了一下，只说：“到时候我跟老二说说。”
等他们离开，顾明北心有余悸的说：“二嫂子以前也不这样啊，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顾亮星哼哼道：“我看她就是心眼儿坏，刚才还说小芸的坏话。”
顾明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瞎说。”
顾亮星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顾明东看了看天色，皱眉道：“老二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算算时间这个点早该回来了。
顾明北这才想起来饭菜还没烧，连忙钻进了厨房。
而这时候，顾二弟顾三妹确实是遇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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