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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惊喜
顾明东停下脚步等了等,顾薇很快追了上来。
大概是被方才的事情影响到了心情，即使顾叔说不怪她，顾薇的脸色依旧不大好。
顾亮晨开口道:“小薇姐,你别听他们的,这件事没做错。”
顾薇忍不住笑起来:“行啦,我哪有那么脆弱，还需要你们一个个来安慰。”
她脸色不大好,倒不是因为刘婶那几句混账话,而是觉得曾经好好的姑娘,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心底有些感慨罢了。
但是很快，顾薇就甩开这些念头,笑呵呵的说:“我好久没回来,阿星阿晨又长高了。”
顾亮星无奈道:“我们才差几岁，你别老是一副长辈的样子行不行？”
“不跟你斗嘴,我找阿东叔有正事儿。”顾薇笑着说。
顾明东心底有些疑惑:“什么事儿？”
顾薇就说:“阿东叔，你还记得我房东吗？”
“记得。”顾明东对房东的印象很深刻。
顾薇犹豫了一下，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亮星凑过来插嘴:“小薇,你这话听着不像是好事儿。”
顾薇瞪了他一眼,倒是没那么犹豫了:“就是上次你走了之后,她说有事儿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前些时候才又回来，但是她回来的时候带过来一个人。”
“一个老爷爷，满头白发的，他长得跟你很像。”
顾明东脸色一怔。
顾明星还在旁边笑嘻嘻的说:“这么巧,居然有人长得跟我爸很像，是不是也姓顾，指不定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顾亮晨眉头一皱，扯了一把自家大哥。
顾薇瞥了他一眼，继续说:“而且老爷子带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年轻人，长得跟阿东叔更像。”
她停顿了一下，评价道:“如果不看气质这些，简直能有六七分像。”
顾薇至今还记得自己看见那位老爷子，尤其是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心底的震惊。
一瞬间，顾薇甚至也跟顾亮星一样，觉得是不是遇到什么远方亲戚了，至少是得有血脉关系的。
可是一想不对，老顾家几代人都扎根在上河村，从来也没听说他们认识白家的人。
震惊过后，顾薇仔细问了问，不管是她还是房东，都觉得那只是一个巧合。
顾薇打趣道:“也是奇怪，阿东叔长得这么俊，难道天底下长得好的人，都瞧着相似。”
“五姐前段时间才把人带回去？”顾明东问道。
“是啊，她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细问。”
心思一转，顾明东就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只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次错过的人，却以这种方式冒了出来。
顾薇摇了摇手:“就这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不说我心里头总记挂着。”
这会儿说完了，顾薇松了口气，往家的方向走了。
顾亮星奇怪道:“这孩子去读了大学，怎么还变得这么八卦。”
偶尔，顾亮晨会觉得自家大哥缺一根筋，就比如现在。
他看了眼自家父亲，却见顾明东脸色正常，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察觉到儿子的眼神，顾明东笑着说:“行了，回家去吧。”
顾薇说完话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王凤跟顾芳的声音。
却说王凤背着大包袱进了家门，当场就要打开来看。
顾芳一看，连忙拦住她:“妈，这是二妹带回家的，还是等她自己回来拆吧。”
王凤却说:“我是他妈，看看怎么了，反正也都是给家里头带的。”
顾芳皱了皱眉，又说:“那也是妹妹的东西，她是有的。”
“什么，我看你是读书脑子读坏了，你们是从我肚皮里生出来的，从里到我都是我的，还。”
顾芳抿了抿嘴，在外头时间长了，她的性子也不如以前那么软。
顾薇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母女俩僵持不下。
“大姐，让她看吧。”顾薇撇了撇嘴，进屋就直接坐下了。
王凤一听，顿时乐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你妹不会介意的，我是你们亲妈，难道还会害了你们不成。”
这话不只是顾薇不爱听，顾芳都听不进去，但又不能真的跟她吵，吵起来反倒是自己生气。
很快，大包袱就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一件厚实的大棉袄，看着就知道是给顾卫国准备的。
下头压着好多点心，分门别类放好了，顾薇走过去拎起其中一袋:“妈，这是给爷奶的，这是给大伯家的，这是给阿东叔家的，这些你可以带去给外婆和舅舅。”
被她这么一份，大包袱里的东西就没了大半。
王凤下意识的问:“那我的呢。”
“你的在这儿呢。”顾薇翻出一袋子雪花膏。
透明的塑料包装上，红色的人参绿色的叶片，赫然写着人参雪花膏几个大字。
顾芳一看就知道，这是雪花膏里头最便宜的一种，其他用塑料盒的、金属盒的都要更贵一些，只有这种用着不太方便，但价格最便宜。
顾薇笑着说:“妈，我知道你不舍得花钱，从小到大连个雪花膏都舍不得买，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用着看香不香。”
说着直接撕开一个口子，挤出一小块来。
雪花膏的味道极有穿透力，让王凤不由自主的说了个:“真香。”
“妈，你喜欢就好，这个你留着慢慢用，用完了我再给你买。”顾薇说着，将另一盒点心塞进姐姐的手中，“大姐，你陪我走一趟，先把礼物给爷奶叔伯送去吧。”
顾芳忍着笑，赶紧站起来一块儿往外走。
等到了外头，顾芳忍不住大笑起来，撞了一下妹妹:“你就不怕妈缓过神来，知道你在作践她？”
顾薇冷哼道:“我好心好意给她买雪花膏，怎么就是作践了？”
“那袋子才多少钱，比爸的大棉袄差多了。”顾芳自然也是知道物价的。
顾薇却说:“你给爸妈都买一样的鞋子，有得她几句好话吗？”
一提这事儿，顾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嘀咕道:“倒是也没说什么不好……小薇，我觉得咱这次回来，妈改过很多了。”
顾薇回家前就想好了，如果她真的什么都没买，到时候难免被人闲话，指不定爷爷奶奶还得被人说挑拨媳妇和孙女的关系。
不就是做面子吗，她也会啊，专挑着不贵还能糊弄人的买就是。
不提父亲的棉袄，就连手里头这些点心都比那袋子雪花膏要贵多了，她还很小心眼的，爷奶叔伯这边的是好吃还贵重的，送给外婆舅舅的就差很多。
顾薇催着顾芳一块儿出来送，就是怕王凤发现了，到时候一股脑儿全给送回娘家去了。
她心底看得清，外婆对他们还有几分真心，至于舅舅，那是什么？
此刻听了姐姐的话，顾薇很是不认同。
“得了吧，狗改不了吃屎。”顾薇冷哼道。
顾芳却说:“她统共就个女儿，这些年肚子也没动静，以后迟早都是要靠我们养老的，也许时间久了，她就认命了。”
顾薇摇头:“她认不认命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憋着好事儿。”
顾芳劝不了妹妹，心底也不是那么相信母亲，只说:“哎，反正咱们在家的事情也不长，应付着过吧。”
进了老宅子，顾叔已经回到家了，顾婶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俩姐妹刚进门，顾婷就跟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把搂住顾薇的大腿:“二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顾薇眼睛一酸，弯腰将妹妹抱起来:“我也想你。”
在外面她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妹妹，有爸妈等于没爸妈，爷奶年纪大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小薇回家啦？”顾婶擦了擦手，走出来瞧见孙女直笑。
“瞧着洋气了，气色也不错，就是瘦了点，瞧这身上都没肉了。”
其实顾薇觉得自己还胖了，只是听见这话，没能在王凤身上得到的母爱，似乎也被补足了一些。
虽然他们没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但幸好还有其他的家人。
顾薇喊了声奶奶，也跟着笑:“上海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吃饭太甜了，我吃不惯。”
“饭菜都是家里的最香，奶奶今天杀了鸡，晚上记得过来吃饭，专程为你们俩杀的。”顾婶笑道。
顾薇忙道:“我肯定来。”
“爷奶，这是我带回来的特产，不值钱，你们留着尝尝鲜。”
顾建国皱眉道:“你还是个孩子，那点补贴吃饭都不够用，哪儿还要给我们买东西。”
顾薇笑道:“我平时给人补课也能挣钱，再说一年也就一次。”
顾建国还要再说，顾婶笑道:“行啦，这都是孩子的孝心，赶紧收下吧。”
顾建国只得收下了，又说:“下不为例，等你们将来工作了，挣钱了，再想要孝顺我们也不拦着，现在用不着。”
顾建国说话硬邦邦的，但听在姐妹俩的耳中，却比王凤的甜言蜜语中听多了。
说了一会儿话，顾薇抱着顾婷，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二姐给你梳辫子好不好？”
“好！”顾婷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她的两个姐姐都回家了。
顾薇十指为梳，很快给顾婷扎了个高马尾，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头绳来，这跟乡下普通的头绳不一样，上头缠着红色的绸缎，还有一只粉色的兔子。
顾婷兴奋的蹦跶起来:“好看吗？”
“我家婷婷真好看。”顾芳笑着夸道。
“爷爷，我好看吗？”顾婷又问。
顾叔也笑:“好看。”
顾婷又蹦跶到厨房里，追着顾婶问好不好看。
瞧着妹妹活蹦乱跳的样子，姐妹俩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坐了一会儿，顾薇便起身道:“爷，我跟大姐去一趟大伯和阿东叔家，送一下带回家的特产。”
顾叔点了点头:“应该的。”
当初姐妹俩能去参加高考，大家都是出了力的，尤其是阿东。
“大姐二姐，我也想一起去。”顾婷听见他们要走，连忙跑出来。
顾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那就一起去吧。”
顾婷更高兴了，她走在中间，一边一个姐姐，还能挂在她们的手上荡秋千。
清脆的笑声蔓延开来，从年头到年尾，顾婷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顾保家家距离老宅子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刚到门口，顾薇就瞧见大伯母坐在门口折菜呢，瞧见她们就笑:“小薇也回家啦。”
“大伯母，阿勇回家了吗？”顾薇问了句。
“前几天就回来了，跟你姐和晓茹他们一块儿回家的。”
她让开身招呼:“进来喝口水吧，阿勇，别躲在屋子里看书了，眼睛都要看坏掉了，出来跟你堂姐堂妹说说话。”
“大伯母，您别忙活了，我就来送一下特产，这些是从上海带回来的，放下我们还得去一趟阿东叔家。”
大伯母擦了擦手，笑道:“这也太客气了，你俩自己还在读书呢，哪儿用送什么特产。”
这时候顾勇刚好出来，他变化也很大，读书太多近视后还戴上了眼镜，看着斯文许多。
“芳姐，小薇。”
大伯母忍不住说:“你瞧瞧小芳小薇还带着东西过来了，你倒好，读了一年大学啥都没往回带，那点补贴都不够自己用。”
顾勇脸色一红，低着头不说话。
“这孩子，真是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话越发少了。”
顾芳忙拦着说:“阿勇是斯文，多好啊，一看就是会读书的人。”
说起这话，大伯母也高兴起来，笑盈盈的说:“当初也没想到他能考上，也多亏了你们几个给他补课，还给他寄了那么多资料。”
“大伯母，我们就不坐了，还得去阿东叔家走走。”
顾薇不习惯家长里短的唠嗑，连忙打断她的话。
“那等有空了过来坐啊，大伯母给你们炖肉吃。”
“芳姐，我跟你们一道儿走。”顾勇走出来。
进去个人，出来变成了四个。
顾勇有些懊恼的吐槽道:“自从我回家后，我妈从早到晚就唠叨个没完没了，在家都每个清净的时候。”
顾薇翻了个白眼，对着顾芳撇了撇嘴。
顾芳也说:“你就知足吧，大伯母再怎么唠叨也是关心你，当初为了当你安心读书，她恨不得吃饭都给你端到屋里头去，这才是亲妈。”
顾勇也只是抱怨一下，这会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戳到了姐妹俩的痛处，一时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薇哈哈一笑:“看我做什么，我们早就不在意了。”
顾勇松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在学校里头待久了，回家反倒是不适应了。”
这个不只是顾勇，顾芳也这么觉得。
在学校里，他们是朝气蓬勃，努力学习，为了新中国建设的莘莘学子，可回到家，他们似乎又变成了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
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顾婷还小，尚且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复杂心思，抬头奇怪的问:“哪里不适应，大学里面的饭菜比咱们家的好吃吗？”
顾芳一笑:“好像差不多，也没那么好吃。”
顾婷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太好吃。”
“大姐二姐，其实阿东叔家的饭菜最好吃，比奶奶做的还要好吃，我每次都能吃一大碗。不过奶奶不让我经常去。”
顾薇知道顾婶在意什么，只能心疼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又说:“阿东叔不会介意的。”
“我也觉得阿东叔叔不介意，他让我常常过去玩，还让我在菜园子里随便摘果子吃。”
“大姐二姐，你们知道阿东叔承包了好大一片山林吗，他在上面种了好多果树，当时我跟阿斌还去帮忙来着。”
“等果子成熟了，我们就能吃到甜甜的水果啦，不过我们不吃新鲜的，等果子落下来不能卖才能吃。”
听着小妹妹叽叽喳喳的说话，顾芳顾薇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很快四个人就到了顾明东家门口。
郑通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头拿着编制了一半的箩筐，但许久手指都没动一下。
瞧见他，顾家姐妹都是愣了一下。
郑通站起身，拍了拍衣裳:“阿东，来客人了。”
虽说住在一起，但郑通还没平反，也很谨慎，平时家里头来了客人的话，他还是会很自觉的避出去，免得被人说闲话。
出来的是顾亮星，一看就说:“小薇姐，你不是刚回家吗，怎么不在家歇歇？”
“带了点特产回来，要是在家放着，我怕放几天就都没了。”
相比起在爷爷奶奶家，亦或者大伯家，到了这边顾薇才放松，说话也没那么讲究。
顾亮星一听，笑着说:“赶紧让我看看有啥好吃的。”
话音未落就被人拍了一下，顾明东从里头走出来:“坐下歇一歇，吃过了没，在这吃晚饭吧。”
“我奶都烧好了，待会儿我们得过去吃。”顾薇拒绝道。
顾明西已经端着果盘子出来了，顾明北迅速的给他们泡了茶，里面塞满了熏豆，一人一杯，小顾婷也没拉下。
顾薇一看，果盘里苹果橘子都有，顿时惊奇道:“山上的果树已经结果了吗？”
顾明东笑道:“哪儿那么快，有些是买的，有些是老二厂里头发的，还有小西小北大老远带回来的。”
见他们没动，顾明东直接一人塞了一个橘子过去，毕竟这年头果盘里的水果，很可能是摆设，得从年前一直摆到十五，吃了可会得罪人。
当然，老顾家是没这个讲究的。
“快尝尝，这橘子很甜。”
几个孩子这才剥开了吃，塞了一瓤入口，甜滋滋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确实是好吃。
顾芳见两个妹妹都喜欢，将自己的那个橘子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姐，我一个够了，你自己吃。”顾薇拒绝道。
顾婷原本要接，听见这话也说:“大姐自己吃。”
顾芳心底发暖:“我也不爱吃这一口。”
顾明东在旁瞧着，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反正家里还有。”
顾薇就打趣道:“阿东叔，你就不怕还没过年，橘子苹果先被我们吃一个精光。”
“吃光也没事，今年还得自己买，等明年山头上的果树结果了，恐怕自家吃都吃不完，到时候非得吃腻了不可。”顾明东笑道。
顾勇笑起来:“阿东叔，水果这么好吃，怎么可能吃腻味。”
顾婷连忙说:“得先拿去卖，卖完了的才能吃。”
懂事听话的孩子，总是分外的可人疼，顾明东笑着说:“别人不可以吃，但婷婷可以。”
顾婷却晃着小脑袋:“我也不吃。”
“咱家婷婷怎么这么乖，太可人疼了。”顾明西一把抱住小姑娘亲了一口，又夸道，“今天这发带真好看，衬得婷婷更可爱了。”
顾婷脸颊红扑扑的:“是二姐送给我的。”
几个人也是许久没见，相互聊一聊学校，各自的城市，未来的方向，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顾婷插不上话，就乖乖的坐在一边喝茶，熏豆茶喝完了，她就开始掏里面的豆子吃。
最下面的料吃不着，小姑娘急得团团转。
顾芸瞧见了，笑着进屋，再出来就给她递了个勺子。
“谢谢小芸姐姐。”顾婷道了谢，这才开始用勺子掏熏豆吃。
结果等到吃饭的点，顾薇一看，自家小妹妹肚子都鼓起来了，吃熏豆吃饱了。
等他们四个离开，顾明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忍不住问:“卫国嫂子还那样吗？”
顾亮星冷哼道:“她还能怎么样，反正堂姐们都在外头读书，她也管不着。”
“就是可怜了婷婷。”顾明北也跟着叹气。
顾明西压着声音说:“她们俩想着等毕业了，找到了工作，就把婷婷带走。”
顾明东听了却摇头:“哪儿那么容易。”
先不提户口和读书大问题，顾芳顾薇自己刚毕业，估计只能住宿舍，哪儿有那个地方让顾婷住下。
相比起跟着两姐妹，反倒是现在这样安稳一些。
“我也觉得叔婶总不会亏待了婷婷。”顾明北也说。
外出上学的孩子都回家了，上河村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刘大妮的出现，更是给社员们添加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
老顾家也热闹了不少，上门来找顾明西姐妹俩说话的人络绎不绝。
顾明东原本想年前出门一趟，结果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
因为家里头有件事，他不在还真不成。
大概是被方才的事情影响到了心情，即使顾叔说不怪她，顾薇的脸色依旧不大好。
顾亮晨开口道:“小薇姐,你别听他们的,这件事没做错。”
顾薇忍不住笑起来:“行啦,我哪有那么脆弱，还需要你们一个个来安慰。”
她脸色不大好,倒不是因为刘婶那几句混账话,而是觉得曾经好好的姑娘,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心底有些感慨罢了。
但是很快，顾薇就甩开这些念头,笑呵呵的说:“我好久没回来,阿星阿晨又长高了。”
顾亮星无奈道:“我们才差几岁，你别老是一副长辈的样子行不行？”
“不跟你斗嘴,我找阿东叔有正事儿。”顾薇笑着说。
顾明东心底有些疑惑:“什么事儿？”
顾薇就说:“阿东叔，你还记得我房东吗？”
“记得。”顾明东对房东的印象很深刻。
顾薇犹豫了一下，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亮星凑过来插嘴:“小薇,你这话听着不像是好事儿。”
顾薇瞪了他一眼,倒是没那么犹豫了:“就是上次你走了之后,她说有事儿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前些时候才又回来，但是她回来的时候带过来一个人。”
“一个老爷爷，满头白发的，他长得跟你很像。”
顾明东脸色一怔。
顾明星还在旁边笑嘻嘻的说:“这么巧,居然有人长得跟我爸很像，是不是也姓顾，指不定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顾亮晨眉头一皱，扯了一把自家大哥。
顾薇瞥了他一眼，继续说:“而且老爷子带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年轻人，长得跟阿东叔更像。”
她停顿了一下，评价道:“如果不看气质这些，简直能有六七分像。”
顾薇至今还记得自己看见那位老爷子，尤其是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心底的震惊。
一瞬间，顾薇甚至也跟顾亮星一样，觉得是不是遇到什么远方亲戚了，至少是得有血脉关系的。
可是一想不对，老顾家几代人都扎根在上河村，从来也没听说他们认识白家的人。
震惊过后，顾薇仔细问了问，不管是她还是房东，都觉得那只是一个巧合。
顾薇打趣道:“也是奇怪，阿东叔长得这么俊，难道天底下长得好的人，都瞧着相似。”
“五姐前段时间才把人带回去？”顾明东问道。
“是啊，她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细问。”
心思一转，顾明东就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只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次错过的人，却以这种方式冒了出来。
顾薇摇了摇手:“就这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不说我心里头总记挂着。”
这会儿说完了，顾薇松了口气，往家的方向走了。
顾亮星奇怪道:“这孩子去读了大学，怎么还变得这么八卦。”
偶尔，顾亮晨会觉得自家大哥缺一根筋，就比如现在。
他看了眼自家父亲，却见顾明东脸色正常，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察觉到儿子的眼神，顾明东笑着说:“行了，回家去吧。”
顾薇说完话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王凤跟顾芳的声音。
却说王凤背着大包袱进了家门，当场就要打开来看。
顾芳一看，连忙拦住她:“妈，这是二妹带回家的，还是等她自己回来拆吧。”
王凤却说:“我是他妈，看看怎么了，反正也都是给家里头带的。”
顾芳皱了皱眉，又说:“那也是妹妹的东西，她是有的。”
“什么，我看你是读书脑子读坏了，你们是从我肚皮里生出来的，从里到我都是我的，还。”
顾芳抿了抿嘴，在外头时间长了，她的性子也不如以前那么软。
顾薇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母女俩僵持不下。
“大姐，让她看吧。”顾薇撇了撇嘴，进屋就直接坐下了。
王凤一听，顿时乐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你妹不会介意的，我是你们亲妈，难道还会害了你们不成。”
这话不只是顾薇不爱听，顾芳都听不进去，但又不能真的跟她吵，吵起来反倒是自己生气。
很快，大包袱就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一件厚实的大棉袄，看着就知道是给顾卫国准备的。
下头压着好多点心，分门别类放好了，顾薇走过去拎起其中一袋:“妈，这是给爷奶的，这是给大伯家的，这是给阿东叔家的，这些你可以带去给外婆和舅舅。”
被她这么一份，大包袱里的东西就没了大半。
王凤下意识的问:“那我的呢。”
“你的在这儿呢。”顾薇翻出一袋子雪花膏。
透明的塑料包装上，红色的人参绿色的叶片，赫然写着人参雪花膏几个大字。
顾芳一看就知道，这是雪花膏里头最便宜的一种，其他用塑料盒的、金属盒的都要更贵一些，只有这种用着不太方便，但价格最便宜。
顾薇笑着说:“妈，我知道你不舍得花钱，从小到大连个雪花膏都舍不得买，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用着看香不香。”
说着直接撕开一个口子，挤出一小块来。
雪花膏的味道极有穿透力，让王凤不由自主的说了个:“真香。”
“妈，你喜欢就好，这个你留着慢慢用，用完了我再给你买。”顾薇说着，将另一盒点心塞进姐姐的手中，“大姐，你陪我走一趟，先把礼物给爷奶叔伯送去吧。”
顾芳忍着笑，赶紧站起来一块儿往外走。
等到了外头，顾芳忍不住大笑起来，撞了一下妹妹:“你就不怕妈缓过神来，知道你在作践她？”
顾薇冷哼道:“我好心好意给她买雪花膏，怎么就是作践了？”
“那袋子才多少钱，比爸的大棉袄差多了。”顾芳自然也是知道物价的。
顾薇却说:“你给爸妈都买一样的鞋子，有得她几句好话吗？”
一提这事儿，顾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嘀咕道:“倒是也没说什么不好……小薇，我觉得咱这次回来，妈改过很多了。”
顾薇回家前就想好了，如果她真的什么都没买，到时候难免被人闲话，指不定爷爷奶奶还得被人说挑拨媳妇和孙女的关系。
不就是做面子吗，她也会啊，专挑着不贵还能糊弄人的买就是。
不提父亲的棉袄，就连手里头这些点心都比那袋子雪花膏要贵多了，她还很小心眼的，爷奶叔伯这边的是好吃还贵重的，送给外婆舅舅的就差很多。
顾薇催着顾芳一块儿出来送，就是怕王凤发现了，到时候一股脑儿全给送回娘家去了。
她心底看得清，外婆对他们还有几分真心，至于舅舅，那是什么？
此刻听了姐姐的话，顾薇很是不认同。
“得了吧，狗改不了吃屎。”顾薇冷哼道。
顾芳却说:“她统共就个女儿，这些年肚子也没动静，以后迟早都是要靠我们养老的，也许时间久了，她就认命了。”
顾薇摇头:“她认不认命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憋着好事儿。”
顾芳劝不了妹妹，心底也不是那么相信母亲，只说:“哎，反正咱们在家的事情也不长，应付着过吧。”
进了老宅子，顾叔已经回到家了，顾婶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俩姐妹刚进门，顾婷就跟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把搂住顾薇的大腿:“二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顾薇眼睛一酸，弯腰将妹妹抱起来:“我也想你。”
在外面她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妹妹，有爸妈等于没爸妈，爷奶年纪大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小薇回家啦？”顾婶擦了擦手，走出来瞧见孙女直笑。
“瞧着洋气了，气色也不错，就是瘦了点，瞧这身上都没肉了。”
其实顾薇觉得自己还胖了，只是听见这话，没能在王凤身上得到的母爱，似乎也被补足了一些。
虽然他们没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但幸好还有其他的家人。
顾薇喊了声奶奶，也跟着笑:“上海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吃饭太甜了，我吃不惯。”
“饭菜都是家里的最香，奶奶今天杀了鸡，晚上记得过来吃饭，专程为你们俩杀的。”顾婶笑道。
顾薇忙道:“我肯定来。”
“爷奶，这是我带回来的特产，不值钱，你们留着尝尝鲜。”
顾建国皱眉道:“你还是个孩子，那点补贴吃饭都不够用，哪儿还要给我们买东西。”
顾薇笑道:“我平时给人补课也能挣钱，再说一年也就一次。”
顾建国还要再说，顾婶笑道:“行啦，这都是孩子的孝心，赶紧收下吧。”
顾建国只得收下了，又说:“下不为例，等你们将来工作了，挣钱了，再想要孝顺我们也不拦着，现在用不着。”
顾建国说话硬邦邦的，但听在姐妹俩的耳中，却比王凤的甜言蜜语中听多了。
说了一会儿话，顾薇抱着顾婷，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二姐给你梳辫子好不好？”
“好！”顾婷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她的两个姐姐都回家了。
顾薇十指为梳，很快给顾婷扎了个高马尾，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头绳来，这跟乡下普通的头绳不一样，上头缠着红色的绸缎，还有一只粉色的兔子。
顾婷兴奋的蹦跶起来:“好看吗？”
“我家婷婷真好看。”顾芳笑着夸道。
“爷爷，我好看吗？”顾婷又问。
顾叔也笑:“好看。”
顾婷又蹦跶到厨房里，追着顾婶问好不好看。
瞧着妹妹活蹦乱跳的样子，姐妹俩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坐了一会儿，顾薇便起身道:“爷，我跟大姐去一趟大伯和阿东叔家，送一下带回家的特产。”
顾叔点了点头:“应该的。”
当初姐妹俩能去参加高考，大家都是出了力的，尤其是阿东。
“大姐二姐，我也想一起去。”顾婷听见他们要走，连忙跑出来。
顾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那就一起去吧。”
顾婷更高兴了，她走在中间，一边一个姐姐，还能挂在她们的手上荡秋千。
清脆的笑声蔓延开来，从年头到年尾，顾婷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顾保家家距离老宅子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刚到门口，顾薇就瞧见大伯母坐在门口折菜呢，瞧见她们就笑:“小薇也回家啦。”
“大伯母，阿勇回家了吗？”顾薇问了句。
“前几天就回来了，跟你姐和晓茹他们一块儿回家的。”
她让开身招呼:“进来喝口水吧，阿勇，别躲在屋子里看书了，眼睛都要看坏掉了，出来跟你堂姐堂妹说说话。”
“大伯母，您别忙活了，我就来送一下特产，这些是从上海带回来的，放下我们还得去一趟阿东叔家。”
大伯母擦了擦手，笑道:“这也太客气了，你俩自己还在读书呢，哪儿用送什么特产。”
这时候顾勇刚好出来，他变化也很大，读书太多近视后还戴上了眼镜，看着斯文许多。
“芳姐，小薇。”
大伯母忍不住说:“你瞧瞧小芳小薇还带着东西过来了，你倒好，读了一年大学啥都没往回带，那点补贴都不够自己用。”
顾勇脸色一红，低着头不说话。
“这孩子，真是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话越发少了。”
顾芳忙拦着说:“阿勇是斯文，多好啊，一看就是会读书的人。”
说起这话，大伯母也高兴起来，笑盈盈的说:“当初也没想到他能考上，也多亏了你们几个给他补课，还给他寄了那么多资料。”
“大伯母，我们就不坐了，还得去阿东叔家走走。”
顾薇不习惯家长里短的唠嗑，连忙打断她的话。
“那等有空了过来坐啊，大伯母给你们炖肉吃。”
“芳姐，我跟你们一道儿走。”顾勇走出来。
进去个人，出来变成了四个。
顾勇有些懊恼的吐槽道:“自从我回家后，我妈从早到晚就唠叨个没完没了，在家都每个清净的时候。”
顾薇翻了个白眼，对着顾芳撇了撇嘴。
顾芳也说:“你就知足吧，大伯母再怎么唠叨也是关心你，当初为了当你安心读书，她恨不得吃饭都给你端到屋里头去，这才是亲妈。”
顾勇也只是抱怨一下，这会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戳到了姐妹俩的痛处，一时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薇哈哈一笑:“看我做什么，我们早就不在意了。”
顾勇松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在学校里头待久了，回家反倒是不适应了。”
这个不只是顾勇，顾芳也这么觉得。
在学校里，他们是朝气蓬勃，努力学习，为了新中国建设的莘莘学子，可回到家，他们似乎又变成了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
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顾婷还小，尚且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复杂心思，抬头奇怪的问:“哪里不适应，大学里面的饭菜比咱们家的好吃吗？”
顾芳一笑:“好像差不多，也没那么好吃。”
顾婷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太好吃。”
“大姐二姐，其实阿东叔家的饭菜最好吃，比奶奶做的还要好吃，我每次都能吃一大碗。不过奶奶不让我经常去。”
顾薇知道顾婶在意什么，只能心疼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又说:“阿东叔不会介意的。”
“我也觉得阿东叔叔不介意，他让我常常过去玩，还让我在菜园子里随便摘果子吃。”
“大姐二姐，你们知道阿东叔承包了好大一片山林吗，他在上面种了好多果树，当时我跟阿斌还去帮忙来着。”
“等果子成熟了，我们就能吃到甜甜的水果啦，不过我们不吃新鲜的，等果子落下来不能卖才能吃。”
听着小妹妹叽叽喳喳的说话，顾芳顾薇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很快四个人就到了顾明东家门口。
郑通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头拿着编制了一半的箩筐，但许久手指都没动一下。
瞧见他，顾家姐妹都是愣了一下。
郑通站起身，拍了拍衣裳:“阿东，来客人了。”
虽说住在一起，但郑通还没平反，也很谨慎，平时家里头来了客人的话，他还是会很自觉的避出去，免得被人说闲话。
出来的是顾亮星，一看就说:“小薇姐，你不是刚回家吗，怎么不在家歇歇？”
“带了点特产回来，要是在家放着，我怕放几天就都没了。”
相比起在爷爷奶奶家，亦或者大伯家，到了这边顾薇才放松，说话也没那么讲究。
顾亮星一听，笑着说:“赶紧让我看看有啥好吃的。”
话音未落就被人拍了一下，顾明东从里头走出来:“坐下歇一歇，吃过了没，在这吃晚饭吧。”
“我奶都烧好了，待会儿我们得过去吃。”顾薇拒绝道。
顾明西已经端着果盘子出来了，顾明北迅速的给他们泡了茶，里面塞满了熏豆，一人一杯，小顾婷也没拉下。
顾薇一看，果盘里苹果橘子都有，顿时惊奇道:“山上的果树已经结果了吗？”
顾明东笑道:“哪儿那么快，有些是买的，有些是老二厂里头发的，还有小西小北大老远带回来的。”
见他们没动，顾明东直接一人塞了一个橘子过去，毕竟这年头果盘里的水果，很可能是摆设，得从年前一直摆到十五，吃了可会得罪人。
当然，老顾家是没这个讲究的。
“快尝尝，这橘子很甜。”
几个孩子这才剥开了吃，塞了一瓤入口，甜滋滋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确实是好吃。
顾芳见两个妹妹都喜欢，将自己的那个橘子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姐，我一个够了，你自己吃。”顾薇拒绝道。
顾婷原本要接，听见这话也说:“大姐自己吃。”
顾芳心底发暖:“我也不爱吃这一口。”
顾明东在旁瞧着，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反正家里还有。”
顾薇就打趣道:“阿东叔，你就不怕还没过年，橘子苹果先被我们吃一个精光。”
“吃光也没事，今年还得自己买，等明年山头上的果树结果了，恐怕自家吃都吃不完，到时候非得吃腻了不可。”顾明东笑道。
顾勇笑起来:“阿东叔，水果这么好吃，怎么可能吃腻味。”
顾婷连忙说:“得先拿去卖，卖完了的才能吃。”
懂事听话的孩子，总是分外的可人疼，顾明东笑着说:“别人不可以吃，但婷婷可以。”
顾婷却晃着小脑袋:“我也不吃。”
“咱家婷婷怎么这么乖，太可人疼了。”顾明西一把抱住小姑娘亲了一口，又夸道，“今天这发带真好看，衬得婷婷更可爱了。”
顾婷脸颊红扑扑的:“是二姐送给我的。”
几个人也是许久没见，相互聊一聊学校，各自的城市，未来的方向，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顾婷插不上话，就乖乖的坐在一边喝茶，熏豆茶喝完了，她就开始掏里面的豆子吃。
最下面的料吃不着，小姑娘急得团团转。
顾芸瞧见了，笑着进屋，再出来就给她递了个勺子。
“谢谢小芸姐姐。”顾婷道了谢，这才开始用勺子掏熏豆吃。
结果等到吃饭的点，顾薇一看，自家小妹妹肚子都鼓起来了，吃熏豆吃饱了。
等他们四个离开，顾明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忍不住问:“卫国嫂子还那样吗？”
顾亮星冷哼道:“她还能怎么样，反正堂姐们都在外头读书，她也管不着。”
“就是可怜了婷婷。”顾明北也跟着叹气。
顾明西压着声音说:“她们俩想着等毕业了，找到了工作，就把婷婷带走。”
顾明东听了却摇头:“哪儿那么容易。”
先不提户口和读书大问题，顾芳顾薇自己刚毕业，估计只能住宿舍，哪儿有那个地方让顾婷住下。
相比起跟着两姐妹，反倒是现在这样安稳一些。
“我也觉得叔婶总不会亏待了婷婷。”顾明北也说。
外出上学的孩子都回家了，上河村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刘大妮的出现，更是给社员们添加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
老顾家也热闹了不少，上门来找顾明西姐妹俩说话的人络绎不绝。
顾明东原本想年前出门一趟，结果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
因为家里头有件事，他不在还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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