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博为了方便行事,特意让人准备了两间雅间,如今已经查出天香教教徒,他便让康伟将杨知府带到另一个雅间。
霍谨博握着成晗菱的手,道∶"你在这等等我"
他得去审问杨知府。
成晗菱摇头∶"我也要去。"
"这杨知府也不知是何脾性,若是需要用刑,恐怕会吓到你。"
成晗菱皱皱鼻子,对于霍谨博小看她很不满意,道∶"我才不怕呢。"
霍谨博无奈∶"那一会儿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成晗菱娇哼一声,打定主意一会儿让霍谨博看看,她可是很大胆的。
两人一同走到另一间雅间,此时康伟已经让杨知府闻了解药,他已经醒转,只是脑子还有些不清楚,见到霍谨博疑惑道∶"王爷,其它同僚呢"
霍谨博坐在他面前,道∶"同僚莫非在府衙中除了杨大人,还有其他天香教之人"
天香教
听到这三个字,杨知府瞬间清醒。
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凌乱的官服,一低头便看到胸前那显眼的火焰。
那栩栩如生的火焰,仿佛要把他吞没。
杨知府吓得肝胆俱裂。
霍谨博淡淡道∶"从孙成到刘通判,杨大人是本王见过最谨慎之人,竟是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道护身符,若非今日阴差阳错,本王怎么也想不到柳阳府的知府会是天香教教徒。"
"如果不是本王偶然发现此事,恐怕再过两年,这柳阳府便是你们天香教的后花园了,任你们来去自如,胡作非为。"
"得知本王要离开的消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天香教教徒恐怕都在庆祝吧,这等盛事本王理应去看看,杨大人说是不是"
杨知府从得知自己身份暴露开始,就知道自己完了。
震惊与恐惧的情绪渐渐收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对于霍谨博的话恍若未闻。
杨知府依旧一言不发,打定主意不给霍谨博任何线索。
霍谨博挑眉,问成晗菱道∶"暗卫是不是也精通审讯之法"
成晗菱道∶"应该吧,反正爹说他们什么都会,我想做什么尽管吩咐他们便是。"
霍谨博吩咐道∶"既然如此,他就交给你们了,本王只有一个目的让他开口。"
"是。"
一瞬间,从房顶上跳下来几个黑衣蒙面之人。
就在他们将要审讯之时,霍谨博终究是顾忌成晗菱,道∶"去屏风后面。
暗卫立刻提着杨知府走到屏风后。
成晗菱期待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扭头瞪着霍谨博∶"你故意的。"
霍谨博哄道∶"审问有什么好看的,总免不得见血,影响心情。"
成晗菱没有特殊癖好,她想看无非是想证明自己胆子不小。
但霍谨博不给她证明的机会,她也没办法。
只得娇哼道∶"我们就这么等着"
霍谨博点头∶"今晚是最好的机会,在他们看来我正和府衙众官员聚在一起,肯定没功夫对付他们,这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如果今日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恐怕今后更加不会有机会。"
杨知府确实是个硬茬,屏风后面的惨叫声就没停过,可杨知府依旧没有招供的迹象。
霍谨博等着略微有些心烦,想了想道∶"去问问杨知府,可还关心府上的妻儿"
康伟立刻走过去传话。
杨知府的惨叫声停顿一瞬,便再次响起来。
显然这个筹码并不能威胁到他。
又过了片刻,也不知暗卫用了什么办法,杨知府的惨叫声更胜之前,这次杨知府没能再坚持下去,屏风后响起他虚弱的声音。
"我招"
霍谨博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将他带过来。"
方才还好好的杨知府,如今已经没了人样,身上的官服满是血迹,双手更是血迹斑斑,甚至看不出原本的骨骼形状,估计是被重点关照过。
也就是那张脸还算完好,应该是暗卫特意留着让他招供的。
暗卫将杨知府拖出来扔在地上,霍谨博注意到杨知府下肢似乎变得绵软许多,就仿佛被人打碎了骨头一般。
霍谨博暗自咋舌,暗卫果真有手段,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寸骨头。
杨知府能熬到现在才松口,已然算是硬骨头,老四和他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成晗菱看到这样的杨知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什么太太感觉,只是个血人而已,还没有丑陋的伤疤吓人呢。
霍谨博问道∶"杨知府,先介绍介绍自己吧。"
杨知府趴在地上根本动不了,有气无力道∶"在下是天香教青龙堂柳阳府分舵舵主杨旭。"
霍谨博大概了解过天香教内部等级划分。
首先地位最高的便是天香教教主,教主之下是一个副教主和两个长老,长老之下便是堂主。
天香教共有四堂,分别是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和玄武堂。
用四神兽命名,天香教的野心昭然若揭。
而舵主就是仅次于堂主的存在。
杨旭是柳阳府分舵舵主,便已经是天香教在柳阳府的最高头目。
霍谨博是切切实实抓到一只大鱼。"你是何时成为天香教之人"
杨旭道∶"在下父亲便是天香教之人,在下从出生起就是天香教教徒。''
这玩意儿也能子承父业
霍谨博觉得真荒唐。
可转念一想,父亲造反,儿子肯定要受牵连,还不如跟着一起造反。
不过杨旭却是给霍谨博提了个醒,天香教在卫国立国之初便存在,那些最开始的教徒已经有了后代,杨旭肯定不是唯一,潜入朝廷的人或许也不止他一个。
看来官员也不可全信了。
"你既然是天香教舵主,应该知道天香教总舵所在吧"
霍谨博很是期待地看着杨旭。
杨旭却是摇头∶"天香教为官府所不容,教主为了天香教安危着想,所有在外潜伏之人都不会知道总舵所在。"
"那你们如何向总舵传递情报"
"所有情报皆告知堂主,堂主会上报总舵。"
看来舵主的级别还不够,得到堂主那个级别才能知道天香教总舵的事。
这群人就跟地道里的老鼠一般,滑不溜秋而且烦人,时不时就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点东西。
关键他们也知道自己人人喊打,所以特别谨慎。
霍谨博继续问道∶"天香教总共有多少个分舵"
杨旭还是摇头∶"在下不知,这等秘密只有堂主才会知晓。"
霍谨博不死心,再次问道∶"天香教总舵是不是在苏州"
老四的话让霍谨博对苏州始终耿耿于怀。
听到这话,杨旭目光微闪,犹豫片刻道∶"在下不知,但在下偶然得知从柳阳府被掳走的那些女子都会先被带到苏州。"
不管会不会被带到其他地方,苏州作为天香教选中的中转站,安全性必然很高,也就说明天香教对苏州的渗透肯定很深。
霍谨博叹口气,他的江南之行是真的不得安生了。
霍谨博想从杨旭嘴里得知更多的天香教之事是没可能了。
也不知天香教教主是干什么的,谨慎得要命,杨旭身为分舵舵主,没见过他一面不说,便是总舵的大概位置也不知道。
怪不得当初永康帝差不多将天香教全歼,还是跑了那几个高层,显然他们时刻都做好断尾求生的准备。
"你对青龙堂知道多少"
"因为在下父亲是青龙堂之人,在下便归属青龙堂,但在下第一次见堂主,是到柳阳府上任后,也是那时堂主提拔在下为柳阳府分舵舵主,命令在下建立柳阳府分舵。"
"照你所说,柳阳府一开始并没有分舵"
杨旭点头∶"朝廷一直不曾放弃抓捕天香教,我们总是躲躲藏藏,根本没机会建立分舵。"
如此说来,天香教应该没那么多分舵,估计也就是杨旭这些"家世清白"的后代成长起来后,天香教才有了可趁之机,得以继续发展教众。
霍谨博道∶"可还记得那堂主的模样。"
"自是记得。"
霍谨博看向一旁的成晗菱,道∶"要麻烦郡主了。
这个时候总不能再让人出去找个画师回来。
成晗菱冲他伸出小手∶"没有纸笔。"
"康伟"
康伟立刻下去找掌柜的要纸笔。
在杨旭越来越虚弱的描述中,成晗菱画出了青龙堂堂主的相貌,成晗菱的画技极好,据杨旭所说,这已经和青龙堂堂主极为相似。
画完画像,杨旭便只剩下最后一个用途,也是他最大的用途。
抓捕柳阳府分舵所有天香教教徒。
对于天香教其他事,别看杨旭知道得不多,但身为柳阳府分舵的舵主,他对柳阳府的天香教有多少人一清二楚,包括这些人平时都用什么身份掩饰,杨旭那里都有一份名单。
从柳阳府府城到治下的各个县城,都有天香教教徒。
想要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仅靠霍谨博手下这几百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这种事就是得速战速决,若是让那些人得到消息跑了,他们就白折腾了。
霍谨博想了想决定先抓柳阳府府城的天香教教徒,现如今府城还处于封锁状态,短时间内消息肯定传不出去。
明日他便派人持他的印信前往柳阳卫,让柳阳卫出兵抓捕各县城的天香教,如此一来可以最大程度确保他们不会有机会逃跑。
在让康伟行动前,霍谨博将他叫过来,低声吩咐道∶"拿到那份名单后,立刻处理了杨旭,包括苏园的老四和孙成。"
"是,王爷。"
老四和杨旭都是因为火焰图案显现才暴露,霍谨博不能让他们继续活着。
万一天香教想弄明白柳阳府分舵覆灭的具体原因,不惜代价劫走这两人,那朝廷隐藏多年的秘密就会暴露,对霍谨博今后的行动会很不利。
不过,这似乎也是个思路。
秘密处决这两人,然后找两个人假扮他们,会不会吸引天香教前来劫狱呢
霍谨博有些期待。
次日
在明月楼昏迷一整晚的府衙众官员,发现他们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知府杨旭是天香教舵主
昭睿郡王已经剿灭了天香教柳阳府分舵
昭睿郡王仅来了柳阳府数日,便一举剿灭天香教在柳阳府的分舵,他们在柳阳府待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里有天香教教徒。
府衙众官员不禁羞愧难当。
因为杨知府被抓,府衙的一切事务暂由同知和通判暂代。
霍谨博没理会其他人的心思,他将张推官叫到一旁,将用诱饵给天香教设陷阱的计划交给他去执行。
张推官一听就知道这是白捡的功劳,立刻拍着胸脯道∶"下官定不辜负王爷信任。"
霍谨博含笑道∶"本王自是相信张推官。
因为霍谨博动作迅速,天香教在府城的所有人都被抓进府衙大牢,张推官如今忙得很,霍谨博和他说完事便挥手让他离开。
等回到苏园,派去给柳阳卫报信的护卫已经回来。
"王爷,柳阳卫指挥使得了您的命令,已经安排分兵各县,按照您给的名单抓人。"
霍谨博颔首,将一份书信递给他,道∶"这封信很重要,你亲自送往京城交给父皇。"
护卫双手接过书信,恭声道∶"属下遵命。"
护卫刚退下去,成晗菱便走进来,道∶"行李已经收拾好,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霍谨博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道∶"船已经停在码头,我们现在就走。"
他们在柳阳府停留了数日,如今事情已经办完,他们也该离开了。
两人坐马车前往码头,街上的百姓照常出来摆摊,丝毫不知昨晚柳阳府发生了多大的事。
昨晚行动时本就是深夜,再加上护卫们行动明确,目标鲜明,除了极少数的百姓察觉到异样,大多数百姓依旧在熟睡中,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府城什十么时候解封。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不该他们承担的责任,知道再多也没用,反而会惹得他们心惊胆战,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柳阳府码头
府衙众官员在同知和通判的带领下,站在码头恭送霍谨博离开。
"臣等恭送王爷,郡主。"
比起其它同僚的平静,仅次于知府的那两位主官脸色明显很不好。
杨旭是天香教舵主,他们却一无所知,想想也知道朝廷不会饶了他们。
虽然他们不曾搜刮民脂民膏,但这等不作为致使百姓受苦的官吏,与那些为祸乡里之人没什么大的区别,霍谨博没有一丝好感。
杨旭并不知道,哪怕他没有暴露身份,他这个柳阳府知府也做不下去,霍谨博早就打算谏言永康帝换掉杨旭。
洛京,皇宫
在霍谨博和成晗菱离开柳阳府后没几日,他送给永康帝的书信便到了京城。
这是永康帝接到的第一封家书,心里莫名有些期待。
信的一开始,霍谨博并未说起柳阳府一事,都是一些琐事,有些无聊,但永康帝看着津津有味,脸上的笑意就不曾消失。
直到信的最后一页,霍谨博才说起天香教一事,同时把他对文武百官中可能有天香教教徒的猜测告诉永康帝。
永康帝的目光落在信的最后。
儿臣已命柳阳卫剿灭柳阳府分舵所有天香教教徒,请父皇尽快安排新的柳阳府知府主持府县一应事宜
"哈哈哈哈
永康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大笑出声,
"上天最终是眷顾朕的"
高应虽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和霍谨博有关。
自从认回霍谨博后,永康帝的心情就没差过。
他是亲眼看着霍谨博在永康帝心里的地位一点点提高。
等永康帝笑完,才道∶"宣柳修严和秦守洪进宫见朕。"
霍谨博在信中毫不掩饰对柳阳府府衙各官员的不满意。
永康帝相信霍谨博的判断,既然如此,不如就趁机将府衙的几个官员都换一遍。
"微臣见过皇上。"
柳修严和秦守洪来得很快。
永康帝抬手让他免礼,道∶"柳阳府近年来发生多起失踪案,以杨旭为首的知府衙门却毫不作为,至今不曾寻回一个失踪女子。"
"谨博特意写信告知朕此事,朕已决定将杨旭等三人罢官免职,两位爱卿想想由谁去担任新的知府和同知为好。"
"至于通判一职,便有原本的推官升任。
通判,正六品,推官升任通判不过是官升两级,也还算合适。
霍谨博在信中为张推官表功,永康帝便顺势升了张推官的官,正好张推官对柳阳府更加熟悉,将来新的知府到了,他也好在一旁辅佐。
柳修严和秦守洪听得有些莫名,就因为一封书信就罢免一个正四品知府
这难道不是得需要朝廷派下钦差大臣查明事情始末之后再决定吗
两人心中满是疑问,可永康帝的话不容置疑,两人只得开始思考哪个人有资格去柳阳府担任知府。
等君臣三人商量好,柳修严和秦守洪才离开皇宫。
柳修严道∶"秦相,皇上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秦守洪冷哼一声∶"收收你的花花肠子,本官什么也不知道。
这人就是这样,有话总是不直说,总是拐弯抹角地试探,让人心烦。
永康帝不是昏君,他既然决定罢免柳阳府几人的官职,就代表他们犯了大错。
柳修严那般说话不过是试探秦守洪知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罢了。
秦守洪说罢,便甩袖离开,懒得再搭理他。
柳修严眉头紧皱,想了许久也想不到柳阳府会发生什么大事。
按理说若只是简单的玩忽职守,最多也就是贬官,远不到罢官的地步。
他们这些人苦读多年才能考中进士,不知等多少年才能混个一官半职,能当上正四品知府的人,对于朝廷必然有大贡献,朝廷总要考虑其以往的功绩,如此考量之下,一般也就是贬官处理。
回到柳府,柳修严径直去见柳公钊。
柳公钊虽然体弱多病,但在很多事情上,要比柳修严聪明,且要敏锐得多。
此时,柳公钊正在研究棋谱。
柳公钊听柳修严说完,便吐出三个字∶"天香教。"
柳修严骇然∶"柳阳府和天香教有关系"
柳公钊淡定地落下棋子。
柳修严微微收敛心神,盯着柳公钊问道∶"公钊,你为何会知道此事,莫非你"
柳修严心里直跳,他儿子不会这么傻吧。
柳公钊轻笑道∶"爹放心,儿子可看不上那群蠢货,那些人得志便猖狂,迟早要把自己玩死。"
柳修严松了口气。
"两年前儿臣曾经在柳阳府游学,恰好察觉到天香教的踪迹。"
作为曾经对卫国造成巨大危机的存在,柳公钊很认真研究过天香教,对于他们教内的一些行为处事,柳公钊了然于心。
从得知那些失踪案后,他便怀疑天香教,这些人实在太蠢,这么多年了,行为方式都不知变变,只要熟悉他们的人就能闻到他们的味。
简单调查几日后,柳公钊便彻底确定是天香教所为,他甚至也猜到柳阳府府衙内有天香教的内应,不过他什么都没做。
他当初只为证实自己的猜测,在证明自己猜得没错后,柳公钊就离开了柳阳府。
至于柳阳府的那些天香教
与他何干
柳修严没在意柳公钊没汇报这件事,只是皱眉道∶"皇上素来重视天香教,昭睿郡王查到柳阳府的天香教,皇上怕是要更加看重他几分。"
柳公钊微微思索一番,便再次落下一子,彻底破了之前的困局。
"对于昭睿郡王来说,他能活着从江南回来,才有资格谈其它。"
柳修严愕然∶"公,你做什么"啪一
棋盘上,柳公钊成功将对手逼入绝境,无处翻身。
"不过是曾经无意间落下的一枚棋子罢了。"
柳修严听得忍不住摇头,他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打哑迷,和他这个爹也打哑迷。
柳修严显然没想过,柳公钊的性格和他很像。
两父子都不会好好说话。
"好无聊啊。"
霍谨博和成晗菱已经做了十日船,在玩了十日纸牌后,成晗菱终于受不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成晗菱眼巴巴看着霍谨博。
"大概一个月。"
霍谨博无奈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
成晗菱不敢置信∶"竟然还有一个月"
她竟然还要在这破船上待一个月
霍谨博道∶"这已经算快的了,若是走陆路,我们得走两个多月,"
"可是走陆路最起码可以路过县城,现在呢,只有水,一眼望去全是水。"
连个人影都没有。
哦不对,前两天曾经看到几艘货船,人家在前面那个码头上岸了。
如今水面上又只剩下他们这几艘船。
没一会儿,成晗菱仿佛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问道∶"谨郎,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水寇"
霍谨博嘴角一抽∶"听你这意思,你还挺期待遇到他们"
"反正无聊嘛,总要找点乐趣。"
"把水寇当乐趣郡主好生厉害。"
她倒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霍谨博还是认真解释道∶"水寇自是有的,总有人愿意做铤而走险的事,不过我们这几艘船上满是护卫,他们再胆大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成晗菱眼珠转了转,提议道∶"要不,我们让护卫暂且先藏起来"
"郡主"
好家伙,她竟然还想引蛇出洞。
见霍谨博动怒,成晗菱马上揽住他的胳膊,摇晃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霍谨博看她∶"有些玩笑开不得。"
成晗菱乖i巧点头。
霍谨博叹口气,道∶"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我们停留一日再出发。"
成晗菱的目光瞬间变得明亮,甜甜笑道∶"谨郎最好啦。"
霍谨博故意冷哼∶"你也就这时候会夸我。"
成晗菱一副很冤枉的样子,委屈道∶"哪有,我分明经常夸你,如果你听不够,我可以多说几遍。"
"谨郎最好啦,谨郎最好啦"
"好了,停。"
还是霍谨博最先受不了。
成晗菱立刻住声,面上带着"这个不怪我"的表情。
霍谨博抬手勾下她的鼻梁,无奈中带着宠溺∶"拿你没办法。"
成晗菱嘴角的笑意更甜了。
周围的丫鬟皆低着头,谨守本分,不敢多看一眼。
随行这些日子以来,众人早就看出来霍谨博对成晗菱就没有底线可言,成晗菱想要做的事,霍谨博很少会拒绝。
这两位主子明明还没成亲,可看他们相处,总有种新婚夫妻的感觉。
他们在一起时,旁人就仿佛是不存在,根本融入不了他们其中。
又过了三日,他们才到了下一个码头金州府码头。
坐了快半个月的船,再次回到陆地,成晗菱觉得土地都变得亲切许多。
眼看着成晗菱兴致勃勃地跑进集市,霍谨博扬声叮嘱道∶"小心点,莫要撞到人。"
康伟低声道∶"都已经安排好了。"
霍谨博微微点头。
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停船,他选择在此地停船,便是因为此地距离正好,不属于江南,但离江南很近。
在下船之前,霍谨博就吩咐康伟找机会让那藏在船里的一百暗卫下船,他们不会再随着霍谨博一起坐船,他们直接走陆路骑马前往江南。
现在的江南,对于霍谨博来说已经变得危险。
除了离京之前成晟然所说的盐政问题,如今又多了天香教。
由不得霍谨博不谨慎,让暗卫彻底隐藏在暗处,作为霍谨博的一张底牌,能让他更加安心些。
他一直觉得把所有筹码暴露在敌人面前,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在霍谨博陪着成晗菱逛街时,船上的其他人也在购买一些需要补充的东西,只留了少部分人在船上守着。
留在金州府休整一日,成晗菱总算恢复了些活力,次日,众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休整,目的地便是江南苏州府,也是孝让皇后的祖籍所在。
不得不说,有些事是真的巧啊。
江南那么多府,怎么就稍稍是苏州呢
成晗菱饶有兴趣道∶"都说江南的苏州和扬州两地最是富饶,想必有很多好玩的。"
若云道∶"苏州最出名的似乎是画舫。"
成晗菱瞪眼道∶"你还嫌我船做的不够吗"
若云低下头。
她把这个给忘了。
霍谨博笑道∶"画舫和我们坐的船不一样,画舫是专门用来游湖的,尤其在晚上,画舫中都点着灯,一眼望去,湖面上满是装饰华丽的画舫,很漂亮的。"
成晗菱听言道∶"那到时候坐坐画舫也无妨。"
若云一脸受伤的表情。
郡主你方才可不是这态度。
江南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水,所以他们这里很多玩乐都和水有关。
除此以外,比较让人感兴趣的就是当地的园林和楼阁。
霍谨博此次到苏州后,根本不用另找住处,可以直接住进苏州行宫。
毕竟永康帝年轻时曾经到过几次江南。
皇帝出行可不是件简单事,一般来说都得在沿途修建行宫,供皇帝休息,只是永康帝不喜铺张浪费,便取消了沿途的行宫。
但作为落脚点苏州,总不能让永康帝住驿站,所以这里是有行宫的。
但这里的行宫并非修建而成,而是由一处园林改建而成,并未花费多少功夫,甚至没花费一两银子。
因为这是当地的商人献给永康帝的。
嗯,和苏园的暂借不同,苏州行宫是商贾实打实送给永康帝了。
这可不是一般财大气粗。
永康帝当时也是十分满意,对那商贾是大肆表扬,在今后每次巡幸江南都会住在苏州行宫,并且将一应接待事宜交给那个商贾负责。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荣幸
其实就是让他花银子,而且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毕竟接待皇帝怎么能小气。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商贾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他得了名,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荣幸接待皇帝,仅凭和永康帝的这点微弱情分,他在江南的生意便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如今霍谨博来到江南,同样会住在苏州行宫。
苏州码头
此时,有一帮人正在此等候。
苏州知府并未带太多人来,他只是带着手下的同知和通判前来,剩下的大多都是江府的人。
江成颍便是当初把苏州行宫献给永康帝的商贾,听到昭睿郡王将要来江南,他便直接把接待的事情揽过去。
根本不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
如今已经年迈的江成颍由两个丫鬟扶着,站在码头上远眺着江面。
他的长子江敬昌就站在他旁边。
"爹,只是一个郡王而已,我们这般是不是太隆重了"
这和当年接待永康帝也差不了多少。
江成颍看他一眼,道∶"别说是郡王,哪怕只是个未被封爵的皇子,他代表的也是皇室,我们就,得好好接待。"
江敬昌皱眉道∶"可我们如此做,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有意倒向昭睿郡王"
江成颍没想到江敬昌会说出这话,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良久才道∶"敬昌,你觉得你是谁"
"你不过是个商贾,也配考虑站队的事"
江敬昌脸色微变,略带不满道∶"爹未免太过妄自菲薄,我们地位是低,但我们有银子,哪怕是皇子,他也需要银子。您当初不就是用银子搭上的皇上吗"
这话不能说错,可江敬昌搞错了一件事。
更多的是因为江成颍识趣懂事,这么多年来,他不曾仗着和永康帝的那点情分胡作非为,江氏商会更是本本分分,从不敢做仗势欺人之事。
正是因为这些,江成颍才被永康帝允许一直负责永康帝在苏州的一切事宜。
而现在他的长子,他寄以厚望的长子,竟然忘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谨小慎微,只记住了他花出去的银子。
都四旬的人,竟然还这么愚蠢
江成颍压下心中的失望,教导道∶"敬昌,你有再多的银子,也比不过贵人的一句话,你信不信你若是敢得罪昭睿郡王,他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江家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江敬昌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动还没说什么,老爷子的话再次响起。
"你是不是想说昭睿郡王看在皇上的面子不会胡来"
江成颍嗤笑道∶"人家是亲父子,你又算得了什么连狗都算不上"
江敬昌的脸色彻底变得灰败。
江成颍没有安慰他的心思,被打击总比这个蠢货做错事强。
就在数日前,江成颍得到消息,柳阳府的知府外加同知和通判全都被罢官免职,原因似乎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这一点并不是太确定。
因为有霍谨博的吩咐,天香教的事仅限官府的人知道,消息并未传开。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柳阳府的三个主要官员被罢官,这一点和昭睿郡王有很大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他主导的。
得知这件消息后,江成颍就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郡王,决不能怠慢。
就在江成颍走神时,江面上终于出现了船的影子。
江成颍立刻整理衣衫,推开两个丫鬟,用自己的力气站在那儿,等着给霍谨博见礼。
船头上,成晗菱看着码头上的那群人,皱眉道∶"又是这么多人。"
霍谨博倒是眼尖,道∶"穿官服的就三个。其他人很可能是江府派来的。"
"就是那个得皇上看中的江府"
霍谨博点头∶"应该是他们。"
成晗菱面色稍缓。
江府负责霍谨博等人在苏州的一切吃住问题,他们确实该派人来。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船靠岸了。
众人立刻下跪道∶"下官草民见过王爷,郡主。"
船靠岸后,率先下来的并非霍谨博两人,而是康伟等众多护卫,他们立刻将码头两侧围起来,禁止周围百姓靠近。
等护卫工作完成后,霍谨博才带着成晗菱走下船,来到码头上。
"诸位免礼。"
虽还是未及冠的少年,昭睿郡王的声音倒是如成年人一般沉稳。
江成颍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霍谨博看着为首的苏州知府几人,温声道∶"几位大人有心了,不过本王来苏州只为看看母后故居,几位大人公务繁忙,没必要为本王耽误时间,暂且离去便是。"
"下官多谢王爷体恤。"
苏州这几个官员没有推辞,很快就告辞离开。
等苏州府衙的人离开,江成颍才走上前道∶"草民江成颍拜见王爷,郡主。"
霍谨博颔首∶"本王听父皇提起过江员外,父皇对江员外可是倍加赞赏。
江成颍听言顿时老眼一红,感动道∶"难得皇上还记得草民,草民万幸。"
霍谨博微微一笑∶"江员外心向朝廷,父皇自不会忘记。"
江成颍道∶"草民深受皇恩,不敢遗忘半分。"
"这就好。"
霍谨博道∶"我们堵在这里难免影响百姓,先走吧。"
"王爷如此宅心仁厚为百姓着想,实乃百姓之福草民已为王爷和郡主备好马车。"
虽然早知霍谨博和成晗菱关系不一般,但两人毕竟还未定亲,江成颍便让人准备了两辆豪华马车。
霍谨博暗叹江成颍心细,怪不得能被永康帝看重。
成晗菱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霍谨博同坐一车,径直上了旁边那一辆马车。
"呼总算上车了。"
她方才听着霍谨博和那些人说话,心里很是烦躁,若是其他人她早就直接离开了,哪里会忍着。
她坐了这么长时间船,整个人疲惫得不行,就想赶紧到行宫休息,
若云替成晗菱按摩肩膀,道∶"郡主暂且先在马车上休息,等到了行宫,奴婢再喊您。"
这车上备有床榻。
成晗菱点点头,她是真的受够了船的颠簸。
见成晗菱躺下,若云掀开车帘吩咐车夫走慢点。
霍谨博同样很疲惫,浑身都不得劲,一上马车就躺在床榻上假寐。
码头上的百姓等他们都走了,才敢出声。
"他们方才喊的什么,王爷"
"我听得也是王爷。"
"王爷竟然来我们苏州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皇上还来过好几次呢。"
说最后一句的是个老者,他正好见过永康帝来苏州的架势,对于其他人的大惊小怪很是不以为意,脸色带着淡淡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