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萧容娘还有这本事?
姜宪想起前世萧容娘总是喜欢躲在自己的寝宫里绣这绣那,不仅送给她,还送给身边的大宫女和内侍,后来好像是被宫里的人说她不像个娘娘的样,她就再也没有动过针线了。
想想前世的事,再看看现在神色拘谨、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的萧容娘,不知怎地,萧容娘的模样就和前世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变过似的,不管是做赵翌的假嫔妃还是在针工局里坐着头把交椅的绣娘。
变的反而是他们这些人!
姜宪不禁就叹了口气,对刘清明道:“那就她了。让她告诉我做两件男子的夏衫好了。”
刘清明的差事得到了认可,自然是高兴得很,欢欢喜喜地应是,催促着萧容娘给姜宪磕头谢恩,领着萧容娘和另一个绣娘退了下去。
白愫在旁边直笑,道:“我真没有想到,你有一天竟然会拿起针线来。”
“我也没有想到。”姜宪抿了嘴笑。思念如潮水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心房,让她突然就有了为李谦缝纫衣裳的冲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之所钟吧?
她大大方方地笑道:“你要不要也为曹宣做件衣裳?反正请了两个绣娘过来。”
“好啊!”见姜宪这么坦然,白愫也红着脸答应下来。
姜宪就让萧容娘告诉白愫,她跟着另一个叫叶九妹的绣娘学做衣裳,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前块和后块有什么区别,姜律就给她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之前把金海涛和齐胜的名字都加了进去,李谦到了宣府,就把布日固德交给了被皇上派去监军的大太监宋海。那时候布日固德已经病得人事不醒了,因皇上决定让李谦几个回京献俘,所以特意交待过宋海,让他想办法保住布日固德的性命,谁知道让那布日固德知道后大概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自刎了。”
姜宪吓了一大跳,蹦起来道:“这应该不关李谦的事吧?他之前不是把人给交了出去吗?”
“仔细说来的确不关李谦的事。”姜律苦笑,“可架不住当时他们几个都在啊!如今这献俘是不成了,皇上还不知道怎样的愤怒呢!特别是皇上还准备九月份去泰山封禅,让史官把这些都写在了祭词里!”
姜宪心中隐隐不安,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块儿,沉吟道:“那现在怎么办?”
她担心拿不到陕西的治辖权。
姜律叹息道:“爹就是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李谦的运气太好了。之前我爹一直觉得太委屈李谦了,还好李谦同意让金海涛和齐胜都跟着沾沾光,现在出了事,金海涛和齐胜也不能独善其身,这样一来,布日固德的死也就不能算到李谦一个人的头上了。至于过失,自然是那个宋海负责了——人已经交到他手里了!怎么李谦这一路带回来都没事,他一接手就出了事。要怪只能怪他的运气不好。”
可这毕竟是一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
不知道以后十二盟的可汗是谁?
于之后朝廷的战事有没有影响?
姜宪寻思着,把这件事告诉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不以为然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总不能叫人不死吧!只要皇上到时候别翻脸不认人就好!李谦的军功,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争到手的。”
姜宪微微点头。
晚上赵翌就来找她,把宋海破口大骂了一顿,连带着把马向远、金海涛包括李谦等人都骂了一遍。
姜宪当时就很不高兴,道:“人死了,关李谦什么事?不是你让人把那个布日固德交给宋海的吗?”
他当时不是怕李谦冒认军功,要确定一下吗?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
既然大家都不认识布日固德,他大可以找个人来冒充布日固德啊!
那献俘仪式不就可以照常进行了吗?
赵翌顿时有些坐不住,草草地回了姜宪两句就跑了。
“真是莫名其妙!”姜宪不解地摇头,回到屋里也没有心情做衣裳了,索性写了封信去问李谦到底怎么一回事?又追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京城接她。
如今太皇太后身边有了田陈氏做伴,身子骨比前世强多了。她总这样住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她想回陕西,想陕西他们位于甜水井的宅子,想宅子里花棚养的那几株兰花了。
李谦八百里加急回了一封信给她,说自己受了伤,需要静养,会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后才进京。而来送信的人干脆告诉她:“大人说有些话不能写下来,免得一不小心落人口舌。大人好着呢,根本没有受伤。这么说,也是因为不想参与献俘的事。不知道谁给皇上出了个主意,皇上让人找了个和布日固德差不多个子的鞑子,冒充是布日固德,等大军回来的时候会举行献俘。大人不愿意跟他们玩这些花样,只好称病不去。但又怕郡主听到了消息担心,所以特地命了小的过来给郡主解释一番,让郡主千万别担心,大人心中都有数呢!”
姜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没有想到赵翌为了名声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上行下效。
他这样,这个朝廷的官员还能有个好?国家社稷还能指望这些官员?黎民百姓的生死还能依仗这些官员?
她知道赵翌蠢,可没想到他蠢到了这个地步。
姜宪问孟芳苓:“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干些什么呢?”
孟芳苓却误会了,低声道:“据说又宠上了一个姓叶的女官……”
姜宪突然觉得自己前世为赵翌流下的那些眼泪只能说明自己也很蠢。
她挥了挥手,觉得自己还是少听点赵翌的事心情会更好。
姜宪给李谦回信,觉得他做得对。并告诉他,若是觉得进京不太好,不如就一直称病好了,等到这边的事了了,直接回甘州。
关于她和李瑶、姜镇元的交易,她没有告诉李谦,怕到时候李瑶等人失信,让李谦空欢喜一场。而太皇太后那边,姜宪也借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与其让李谦这个时候回来,不如等过几年李谦的脚跟站的更稳些了再回来也不迟,说服了老人家。
太皇太后看着姜宪和韩同心如同王不见王似的,知道她不愿意搭理韩同心,想着姜宪自幼在她手掌心里长大,也不愿意她受这委屈,李谦在陕西宰辖一方,做个土皇帝,比在京里更好,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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