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失笑。
姜宪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爽朗的笑声低低地传了出去,让紧张地守在门口的刘冬月松了口气。
立在他身边的孟芳苓立刻问:“怎么一回事?”
刘冬月想起来都后怕,声音就有些紧绷:“大人六天前突然就到了京城,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说去告诉郡主,大人不让,还把我们几个都拘了起来,说要看看郡主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自己已经出了阁,口气不善。我担心得不得了,几次想给郡主递个信去,郡主在宫中,都没有办法成行。大人又哪里都不去,只在屋里猫着。好像要等着和郡主算帐似的,我们都诚惶诚恐的,生怕大人和郡主吵了起来……”
到时候他们这些身边当差的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会非常难受的。
如今两人见面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屋里就传来了李谦的笑声,怎么不让人欣喜。
孟芳苓感同身受,自然能理解刘冬月。
她也不由深深地吁了口气,诧异地轻声问刘冬月:“李大人已经来了五、六天了吗?”
刘冬月点头,轻声道:“大人来的时候,正是辽王伏诛的前一天,大人很紧张,站在屋檐望着紫禁城看了一夜,跟来的人也都整装待戈的样子,弄得好像情况不对就要冲过去似的,我们也都担心受怕的跟着一夜没有睡。第二天才知道辽王坏了事。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大人看着更生气了。就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过门。”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和孟芳苓耳语道,“镇边的将军是不能轻易离开驻地的吧?我们都猜大人是悄悄来京的,我们就更不敢张扬了。”
如果让人知道李谦在京城,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加之他们都觉得李谦对姜宪很好,肯定不会害姜宪,也就没有强烈地反抗李谦。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李谦很关系姜宪,怕俩口子这是要耍花枪,他们要是介入进去,就太傻了。不然以刘冬月的能力,要和李谦鱼死网破,李谦未必就直的拦得住他。
孟芳苓点头,算是对刘冬月办事的肯定。
姜宪找了这样一个夫婿,太皇太后也该安心了。
室内,看见李谦笑了起的姜宪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撒娇似的在李谦怀里蹭了蹭,把李谦蹭得一颗心化成了百指绕,又酸又软,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冷淡。
他轻轻地叹气,心疼地抚了抚姜宪柔顺如丝的头,半是告诫半是无奈地道:“你以后再也不可如此了!不然我可真的生气了!”
她干什么了?
干涉朝政了吗?
还是为赵翌置办身后事?
姜宪有些茫然,这些日子在朝中受的那些气又让她很是委屈,遇到了对她百疼爱的李谦不由就变得脆弱起来。她嘟着嘴道:“我也不是愿意的。可赵翌把遗诏送到了我的手里,辽王又心生反意,我大伯父又是个死脑筋,自诩忠臣,历代皇帝却不认帐,我不出面怎么办……”
说起这件事来李谦就满心是火,但软香在怀,姜宪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他再多的愤火也如春泥化。他苦笑着摇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而又不失坚定地道:“保宁,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帮赵翌。于公而言,他是一国之君,于私而言,他是我们的表兄。我是气你只给我留了一封书信就带人来了京城。辽王心生叛意,你不是不知道。原本世道就已经够坏了的,这个时候路上就更危险了。你想过我知道你赶往京城之后的心情吗?我在甘州,离你千里迢迢,你有什么事,我原本就帮不上你,你就这样去了京城,我一面要安抚两司的官员,指挥他们围剿鞑子,一面还要担心你。不,两司在我心里,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却离我千万里,我根本不知道你会遇到些什么,在路上有没有遇到劫,会不会受到伤害……万一你……我该怎么办……”
他说着,已语带哽咽,虽然是陈述往昔,痛苦之色已溢于言表,让事隔多日的姜宪依旧能够感受到。
“我……”姜宪算子微酸,千语万言都被堵在了胸口,没办法轻易地宣之于口。
原来,李谦担心的是这些。
不是因是她在庙堂上和男人一争长短。
不是因为她插手家族事务。
不是因为她参与到后宫的恩怨中去。
她就知道,她看上的男人,没那么自卑,没那么心胸狭窄……
姜宪的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高兴地把快要落下的眼泪擦在了李谦的衣襟上,低声道:“我知道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话虽是这么说,她心却里却在想:世上可没有第二个赵翌。难道赵翌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再死一次不成?她就是想再给赵翌办一次丧事也不可能啊!李谦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李谦这下真是哭笑不得了。
到了这个时候,姜宪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他忍不住给了宪一个暴栗。
姜宪摸着额头朝李谦瞪着眼睛。
李谦质问道:“我说了让你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吗?我是让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商量我,我们一起拿个好主意了你再行事也迟。不允许你再像现在这里,丢了一封书信就跑了,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也不管自己危险不危险……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我的是像你这样,也丢下一封书信就去了军营,你会怎么想?”
姜宪觉得自己应该会比李谦心大。
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少有人在军事才能上是李谦的对手,他可能有惊却不会遇到真正危险。而且李谦是行伍之人,自然是军令如山,说走就走,能和她打个招呼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可这种情景下,这种氛围之中,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说。
“我知道了。”姜宪再次保证,“我以一定出门一定先告诉你,等人回了音我再行事。”
“对!”李谦说着,心里隐隐总有些不安,觉得姜宪不会像答应的这样听话顺遂,但眼前的姜宪因为眼泪盈眶而眨红的眼角,因为喜悦而闪闪光面孔,可爱得不得了。他哪里还有心力过多的计较,道着“你这样乱来,简直是把我放在火炉上烤,这镒我不和你计较,还有下次,我就把你关在家里,最多也只能在后花园里走走。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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