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识相的快滚,不然你爷爷剁了你的脑袋做夜壶!”
“哈哈哈…”
“…”
众人大笑,最前面的玉面狐狸也笑起来,就连黑豹子也忍不住摇头,这只怕是哪家小太爷,根本没打过仗,带了几百人就敢来剿黑山匪。
“老大,那是平南王,朝廷平南王!”他旁边的老黑头突然道。
“什么平南王?”黑豹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在南方平乱,一千人打败十万叛军那个,大家都叫他雷神将军,最近还在江州扫地呢。”
黑豹子一下想起来,脑子里闪过一千打十万?
“呵呵,开玩笑的吧…”他刚这么想,对面年轻的平南王高声道:“时间到!别怪本王没给你们机会。”
“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敢口出狂言!”玉面狐狸大骂,众人就要冲过去。
隐约间,黑豹子见远处的平南王左手一挥,似乎拿着一面红色小旗。
他还没看清,突然听到几声巨响,从对面山上传来,蓄势待发的强盗们都愣了一下,然后一种精锐难听,从未听过的声音呼啸而过。
嘭!
血红的花朵瞬间绽放,黑豹子瞳孔放大,时间仿佛定格,玉面狐狸身边最厉害的几个好汉,虎背熊腰,以一当百的好汉,一下子飞溅在空中,墙壁上,就连白花花的骨头也变成碎片…
热腾腾的血肉混合骨头,一下糊在周围人身上,还有些黏在地上,墙上,一下刚刚还斗志高昂的土匪,全愣在当场,隔着山,催命的巨响不断响起…
狭窄的山道上一下乱了套,血花不断炸开,伴随声声尖啸,人体四分五裂,整个山道乱成一锅粥,所有人肝胆俱裂,拼命往后跑,没有半点之前的嚣张。
就在这时候,山道那头传来密集响声,隔着百多步,前面的人像中了妖术一样齐刷刷倒下。
一时间硝烟弥漫,鬼哭狼嚎,很多人被自己人挤下悬崖,不要命的往后跑。
黑豹子呆愣在那,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佬黑头拉了他几下,见他不走,也呆坐在地,嘴里哭喊:“雷神将军!真是雷神将军!我们全完了!”
…
江州又下起了雪,汤舟为躺在自己炕上,一步也不想动,对于胖子来说,只要不动,就是幸福。
他这次来只带了车夫随行,因为皇上交代从简。
与皇上随行,这种事以前他想都不敢想,没想这次因为沾了羽承安一案的光,皇上居然想到让他同行。
“老爷,外面又下雪了。”车夫道:“你说那王爷是不是傻,这么大冷天的非要进山。”
“去去去,你懂什么。”汤舟为丝毫没有架子,跟自己车夫说话也不拘谨:“王爷这是赌一把,你这小人物懂什么。”
“赌?赌钱还用进山,那江州有多少赌坊啊。”车夫不解。
汤舟为白他一眼:“你以为人家贵为王爷,就会像你一样没出息,天天赌钱!”
车夫委屈:“老爷,小人没天天赌,上个月的月钱你还扣着呢,哪里钱赌啊…”
“你这是埋怨我!”汤舟为不满。
“老爷,小人哪敢啊…”车夫小声道。
“哼。”汤舟为哼了一声,然后得意道:“王爷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老爷我。以前世子跟太子,中间隔着山,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太子就是随便抖落块石头也能压死世子。
所以皇上和皇后才护着世子,把王越的孙女许给他。”
“可这一年多来,世子不知怎么了,就跟神人转世似的,蹭蹭蹭往上涨,眼看都要赶上太子,特别是羽承安这个案子,皇上心里明白,那跟太子肯定脱不了干系。”汤舟为越说越自得。
“我告诉你,这些都逃不过你老爷的眼睛!
现在平南王他跟太子就差了那么…”他用手比了比:“就那么一寸!
所以平南王要赌,这次他去,就算没杀了土匪,回来皇上肯定会以为他为民着想,也有个好名声,收百姓爱戴。
要是万一,万一他打到几个土匪,那个更是了不得,那就是民心所向,与太子那半寸就平了。
如果再万一,太阳聪西边出来,他真能剿了土匪,那在皇上心中,他一下就高过太子了!”
汤胖子说着摇摇头:“所以我说这平南王不得了,小小年纪,步步算计,连我一开始都想不通,原来这样的好办法。”
车夫一脸不解:“那比太子还高,不就是皇上了。”
“你瞎说什么,皇上那当然是最高的,比太子高,意思就是…”汤胖子看看左右,小声道:“意思就是皇上想让他当太子,也就是皇太孙了,懂不。”
车夫点头,似懂非懂。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只要记着,你老爷我神机妙算,从来不会出错就是。”
“哦…”车夫点头,然后道:“老爷,那上个月的月钱……”
“想都别想!”
这些人仿佛毫无感情,他们不因杀戮而暴戾,不因胜利而骄狂,整齐列队,不断推进,每次手中铁棍冒起青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就有一片人倒下,中间甚至隔着上百步。
响声在山谷中回荡差不多半个时辰,四周除去血腥,还有一种难闻的刺鼻味道。
那平南王的奇怪军队很快控制陡峭山崖上长长山道,通过到达山谷一侧,然后整齐列队,抢战山道这头,源源不断有人补充上来,不一会儿完全占据村口。
其实说不上抢,因为根本每人反抗,几乎所有人都只知道逃命。
混乱中黑豹子看见玉面狐狸被几个面首拖了下去,她一条手臂成了粉末,人面色雪白,昏死过去。
黑豹子和老黑头跪在地上,高高举起手,表示手中没有家伙,除此之外,听天由命。
“王爷,这里有两个活口。”不一会儿,他听到身后有人道。
“带他们过来。”
不一会儿,黑豹子近距离见到传说中的平南王。
身材高大,与其稚气未脱的脸庞格格不入,他还是个孩子。他身边跟着一男一女,装备精良,都是铁制扎甲,普通刀枪根本伤不着。
两个士兵按着他们跪下,黑豹子不想跪,但他已经饿得毫无力气反抗。
“你是何人,知道寨子里的情况吗。”年轻的平南王开口,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满腔愤慨,他有些难以理解。
老黑头拉了拉他,想让他撒谎。
黑豹子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火气,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来,大概是年轻王爷的轻视,亦或其它,所以他直言不讳:“我就是黑豹子,你们一直想找的黑豹子。”
他盯着年轻的王爷,几十年的杀伐让他有不同常人的气场。
可年轻的平南王不为所动,他看了自己一眼,和看谁也没区别:“你就是黑豹子,难怪身无寸铁抖如筛糠,被玉面狐夺权了。”
他目瞪口呆。
“给本王说说细节,说完之后赏你们吃的,留你们性命。”他说话简洁明了,有一种让人没法拒绝的气度。
黑豹子张张嘴,最后点头。
待他叙述事情始末之后,平南王只是摆摆手,让人送来麦面饼还有水,一闻到那香味,黑豹子和老黑头都忍不住了,狼吞虎咽吃起来。
一边吃,他一边看平南王动作,他手下源源不断有人过来,最后大概也有千人不到一些,他们将狐山城外团团围住,然后快速占据高处山坡,似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光是这,也远远不是他们这样的土匪能比的,这些人行动迅速快捷,几百人一起动却丝毫不乱,就好像每个人早就明白自己该干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