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李坏叹口气坐下:“别哭了,给我倒酒。”
“哦…”阿娇应了一声,有些始料未及,擦擦眼泪,听话的坐下,给他斟酒。
李坏气归气,生气在于这老头隐瞒他,但不管怎么说这老头都不是敌人。
“会下棋吗?”李坏突然问。
“会!”阿娇连忙抢答。
李坏摆摆手:“我问你爷爷。”
“琴棋书画、君子之艺,老夫自然会。”
德公抚着百花花的胡须,很有逼格的道。
“好,你等着。”
李坏说着噔噔噔跑下来楼,不一会拿着棋盘和棋盒上来,直接放在脚边,
“来,手谈一局。”
阿娇担心的道:“世子,爷爷他…很厉害的。”
德公得意的抚着长须笑起来:“呵,那也好,看你气火旺盛,难不成还想以棋艺击败老夫吗,老夫在京中可少有敌手。”
李坏毫不客气,执白先行,刷刷就放上去,
德公跟上,一手抚须,一手落子,俨然大家风风范。
过了一会儿…
德公皱眉,思考很久才落下一字,他子才下,李坏几乎毫不犹豫紧跟其后。
又过一会儿…
德公抚长须的手放下了,眉头紧皱,紧紧盯着棋盘,高举的旗子半天放不下。
“快点下。”李坏轻敲桌子。
“哼,老夫要下自然会下,要你多嘴……”
过了许久…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难成大势。
德公黑着一张脸,嘴角都在抽搐,举棋不定好一会儿终于无奈投子认负。
观棋的阿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李坏得意站起来,很有礼貌的拱拱手,哈哈哈大笑道:
“德公啊,今日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以后有空常来下棋啊!”
德公黑着一张锅底脸,嘴角抽搐半天说不出,要不是阿娇轻拉他衣角,估计要跳起来了。
李坏说着大笑扬长而去,心中那个爽啊,大仇得报,终于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世子身影洒然消失在楼梯口,阿娇想笑,但又不敢笑。
小心的看了爷爷一眼,却发现爷爷已然不再板着脸,苦笑摇摇头:“这小子老夫实在看不透啊。”
“爷爷,您不生气了吗。”阿娇问。
“呵,我还看不出,他这是心中气火旺盛又无处发泄,故而想要刁难老夫出气,我怎会跟他计较。”
德公抚着胡须,俨然不不是很在意。
“那爷爷是故意输他的喽。”阿娇好奇的问道。
德公还在抚须的手停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好吧……”阿娇懂事的不多问了,她是懂棋的,世子棋路不择手段,毫无君子之风,
但妙手很多,确实厉害得很,爷爷的黑子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德公又饮一杯,摇头道:“看他这几日所为雷厉风行,心计深沉,老夫还有些担心。
心机是好事,但刚过易折,计深则妖。可看相交久了又觉得他是个真诚大方之人,就像今日。
老夫实在看不透啊,看不透……”
德公说着突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女:“阿娇,你觉得他如何?”
被突然问起,阿娇有些慌乱,想了想道:“世子很好,总觉得比今天楼下那些公子好得多了…”
“呵呵,你不是说男人要有才学才行吗。”德公笑着道。
阿娇安静的想了一会儿,“我也说不清,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有才学的人有见识,有雅量,可世子…总觉得他身上有比才学还贵重的东西。”
德公欣慰点头:“你能懂这些也是好事,可惜了你是女儿身,比你那些兄弟透彻得多,不过最透彻的大概还是那小子吧。”
说着换了语气:“不过你之前还叫人家混蛋,怎么现在都该呼世子了。”
阿娇一愣,脸色微红:“那…潇王之子本就当称呼世子才合礼法,礼法自古至今尊崇,自然应该这么称呼…”
说得有理有据,话却越说越小了。
德公抚须默不作声。
…
李坏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谢临江,曹宇和晏君如,几个人对他又是感激又是敬重,说了一堆客套话,
李坏也一一回礼,至于和他们同行的冢励似乎羞愧难当,早就走了。
李坏推辞他们的邀约,然后下楼找到季春生,准备回家。
走前又给严昆交代了一些,主要就是关于商业的拓展,当然都是点到为止。
很多事情必须严昆去做,他不能代劳,领导要懂得放手才能成大事,否则会活活把自己累死。
“我只是给你一些提示,之后要靠你自己去想去做,做好了听雨楼所有人都会过得更好。”
李坏在说,严昆在听,经过这些日子的事情,对于料事如神,手段莫测的世子,严昆已经完全言听计从。
“比如客人要来听雨楼,这地方又偏僻,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大户人家,能有车轿,所以这方面就可以下手。”
严昆想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世子高明,你是说我们可以买些车轿,驼人赚钱吗?”
“不一定要买,客人那么多,只要临走之前跟你们知会,就给他们叫车夫就行。”
“那…岂不是亏人手?”
“自然不能白叫,这听雨楼每天多少人,若真商量好,每日不停跑的车夫能赚多少?
事先跟车夫说好,叫他可以,但每次从中抽利就行,到时车夫不必到处奔走,我们也能从中获利。”李坏道。
严昆这才明白过来,连连作揖道:“世子高明,世子高明啊!明日我便让人联络附近车轿!”
“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比如开春后门前的河,客人衣食住行,样样可以下手,只要多动动脑子,事在人为,要多想想。”
李坏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带着季春生出了后堂。
外面雪白一片,天空一片阴暗,似乎又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