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包和炮弹一起用软木架固定在一起减少发射难度的方法就是赵四发明的。
炮长开始测距,用象限仪来确定射角,然后凭借经验大声报出射击诸元,位于炮车后方的三号和四号炮手开始通过后方的木栓调整上下左右位置。
而五号炮手从头到尾要负责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那就是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堵住火门。
这是好几次差点出人命之后赵四总结出来的办法。
因每一次发射完之后,发射火药会在炮膛内留下残余火星,这时候如果不堵火门,空气会快速回流,残留物剧烈燃烧起来。
接着填装就可能发生炸膛,起初就发过几起这样的事故,虽然王府的潇钢强度好,导致炮膛没有彻底炸开伤人,但还有士兵被从炮车崩落的沉重炮管砸断腿骨,落下终身残疾。
赵四经过好几次不要命的实验,也终于发现其中门道,并且给出解决办法。
那就是专门有一个人负责一直捂着火门,这样空气不会回流,炮膛残余火星就不能燃烧。
于是,原本七人一班的炮兵又加了一人,右手带着皮质手套,专门负责用手指堵火门,从此之后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故。
射击诸元设定好后,二号炮手将从六号那里接过来的炮弹填装进炮口,然后一号用推炮器将固定在一起的炮弹和发射药推到炮膛底部。
六号和七号炮手裁剪引线从火门放入,至此发射准备完成。
一、二号炮手快速离开炮口位置跑到后方背对炮口,然后炮长下达射击的命令,这时负责堵火门的五号炮手用明火点燃引线,接着橘黄火焰一闪,炮身一颤,顺间后退,接着地动山摇。
一都十门火炮接连发射,炮弹呼啸而过,远处腾起一阵烟尘,四百多米外,众多稻草木头的靶被打得支离破碎,也有些打得太偏的,偏离靶人十米左右,炮弹打折后方的灌木丛。
发射完毕后,五号炮手堵住火门,一号炮手连忙上前用炮刷清理炮膛。
待炮膛清理好后,所有人归位。
都头一声令下,刚刚打得最偏的炮组八人,趴下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李长河欣慰点头,在众人不断努力之下,新军炮兵已经越来越专业规范了。规范化,专业化的流程才是战斗力,到了战场上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便不会手忙脚乱。
他招手叫来都头。
“见过王爷!”都头单膝跪在沙尘中。
“你带甲在身,以后就不用跪了。”
“多谢王爷!”
“现在你们三十息内能发射几次?”李长河问,三十息差不多就是一分钟。
都头道:“回禀王爷,最好的炮班组能发射三到四次,差的也有两三次,在下敢担保,最差的三十息内也能发射两次!”
李长河点点头,前装炮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十分厉害了。
“不错,继续努力!”
“是!”
看着沙场上不断重复发射程序的士兵,心中也豪情万丈,如今新军已经列传炮兵十五都,三营,而且后续还不断有新炮加入,他的目标是六营,三百门炮。
……
“皇后怎么看此事?”坤宁宫内,皇后正给皇帝捏着肩膀,因为还在太后丧期,皇后穿的还是素服。
皇后道:“依妾身看这是好事,太子不是说了吗,这是长河与王通议定的事,他们是翁婿,翁婿之间如此融洽,陛下岂有不成全之理。”
皇上往后靠了靠,四角的暖炉子有宫女在照看着轻轻扇风,如此即便大殿之外秋寒浓郁,大殿里还是暖烘烘的。
皇帝半眯着眼,点点头道:“也好,长河这孩子有作为,当初田妃给他取平南二字,果然用得好,如今天下各处都有奏本上来,对天家歌功颂德,京城百姓也处处传颂呢。”
说到这皇帝难得笑出来,小声道:“昨日我还带卫离、福安悄悄出了宫,走了一遭,到处都有说书的,卖唱的,读书的,都在说南方的事呢。你不想想,这都过去多久了,民间还在传扬,而且一提起就说朕有眼光,有识人之能,长河以前做哪些事,朕还敢把他派去南方,结果一下平了南方之乱,呵呵呵…”
“可不是吗,若不是陛下识人,长河那孩子哪有这机会。”皇后笑道。
皇上笑着摇头:“你呀,也是挑着朕想听的说。不过道理却是这个道理,若长河这才再能解决江州一代乱像,对我皇家名声必然是大好事,他前面的是都还被说呢,如果再有功就是火上浇油,越燃越旺,江山社稷才会更加稳固。”
说着他微微前倾,从桌上拿起一本奏折递给皇后,皇后专心看起来,“再者你看,这是羽承安的折子,也是说江州情况的,昨天恰巧被福安从中书省抽回来的,他想必也觉得江州不能不管,所以来了折子。
看这折子,江州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有些手段,有些本事的人,大抵不成问题,你说长河那本事和手段,让他去办他能搞不定吗?”皇上笑道。
皇后看完折子也点点头:“照羽承安这么说,江州之事不过乱局初显,确实应该早治,而且只是暂时有些动乱,不是大问题,确实可以让长河去。”
皇上点头:“现在要想的是让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才合适,若是钦使管不了那多,若是安抚制置大使宁江府一代的官吏肯定不会同意,也不会配合长河行事。”
皇后笑起来:“陛下想多了,哪有那么难,当初不是将宁江府一代的江闲军调往北方防范辽人吗,如今关北路还需军资粮食,便设京北路转运使不就行了。”
皇上听了点点头,“确实,转运使不同于安抚制置使,掌措置捍卫疆土的军事,不领政权,确实合适,就这么定下吧!不过此事也要先与长河只会一声才行。”
…
王通自从中秋之后便等着张让给他送来说好的女真麝香,可接连两人,根本无人拜访。
起初他想或许是公务繁忙,没时间来,毕竟他不用上朝,京中大臣都是要上朝的。
可是随着他不断回响当晚与羽承安,张让等人的话,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虽然他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可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这种微妙的不安让他心不在焉,与妻子游京都时也时常走神,跟记不得一时赌气与李长河的赌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