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听?真是笑死人了。
大年三十‘升堂审犯人’,这个操作放在谁家都是奇葩。
正常人家过年都是:大过年的,别骂孩子、别打孩子。
老苏家是:大过年的正好逮着机会逞逞威风,把看不顺眼的人给收拾一顿。
不过她们的好算盘可算是打错对象了。
苏渺:“什么要紧的事,至于大过年的那么大火气?”
苏老太怒道:“铭铭的脚被你害得受伤,这件事你可不能不认账!”
苏渺一脸无辜道:“可冤死我了,他受伤能怪到我身上?又不是我叫他去采石工干活的地方乱跑,也没抓着他的脚强迫他踢石头,我认什么账?”
“你还敢顶嘴!老三,你看看这死丫头,今天不好好收拾她,她能爬到你妈我头上拉屎!”
“妈你别生气,我这就说她。”苏国新对着苏老太时扬着笑脸,转眼看向苏渺脸瞬间耷拉下来,“我才不在家几天,你就反了天了!还不赶紧跟你奶道歉!不然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
苏渺早就知道这些人没办法跟他们说理,也从没想过能跟他们掰扯清楚,反正这些人是无法正常沟通的,她把自己该说的说完就行,他们信不信她无所谓:“让我道歉背锅不可能!苏铭那件事是他自找的,你要打断我的腿尽管动手,但是我提前说一句,这回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照顾我妈我才回来的,打断了我的腿,我可就没办法照顾了。”
说这些话时,苏渺斜着眼睛看人,那姿态,把目中无人不服管教的欠揍样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苏国新只是想吓吓她,这下看到苏渺做出这气人的鬼样子,他真动起了手。
然而苏渺可不是站着随人打骂不敢动的人,自己这个人武力值不足以跟对方抗衡,苏渺果断选择跑走。
原本她打算过完年三十到年初二就随便找个借口溜掉,谁知在老家一天都待不到,跑路的机会就来了。
她看到苏国新那脸色刷地一下黑了,立马站起身往外跑,身后苏国新抄着凳子在追。
苏渺跑得快,一溜烟跑到房里,飞快提起自己的背包迅速往外跑。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精力最充沛跑得贼快的时候,苏国新在力量上能占优势,在速度跟灵敏度上却不如苏渺。
眼看就要能打到对方,结果又让人跑了,这让苏国新更加火大。
两人一路追逐着出村,苏渺每天在学校跑步锻炼身体,耐性跟弹跳力都很好。
苏国新追她追到村口已经在喘粗气,苏渺一直主意调整呼吸,现在跑着依旧游刃有余,她回头看了一眼,脚步一转,往小溪那边跑。
继续往村口跑有可能会遇到吃完年夜饭出来溜达的同村人,要是苏国新喊人帮忙肯定有人帮他,这对苏渺很不利。
跑到小溪边就不一样了,村口这一段小溪没有桥,苏渺弹跳力好,跑过去后加速助跑,一蹦就蹦到了对岸,苏国新过不来只能现在岸边干瞪眼。
等他跑到有桥的地方过小溪时,苏渺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让路上遇到的一个小孩帮自己给苏思送了一封信,然后自己走回了石磐村。
韩晏这会儿还没吃年夜饭,他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饭,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你怎么那么早回来?”韩晏是希望苏渺早回,不过那只是想想,并没真觉得她能很快回,没想到苏渺刚回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苏渺放下包给自己猛灌一杯水才回答他的疑问:“又跟家里人闹起来了,正好过年也不用待在老家。”
可惜她还费劲晒了被子,真是白瞎自己的劳动。
韩晏又问:“哦,你吃了饭没?”
苏渺摇头:“只吃了几口白米饭,你呢?”
“我还什么都没吃,”他眼中有点期待,“你要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歇会儿?”
“我去洗个澡吧。”又是跑又是走的,中间还坐了车,现在满面灰尘,即使是冬天身上的汗也是出了又干、干了又出,感觉难受得不行。
苏渺在石磐村舒舒服服洗热水澡的时候,苏思才找到单独待着的时间看苏渺让人悄悄送回来的信。
信里写的东西很简单,大概就是说让她们不用担心她,她会自己回石磐村,之前带回来的压缩饼干留在她房间里,让姐姐们有需要就去拿来吃。
苏思看到信,在放心的同时也羡慕四妹的果断与勇敢,佩服她敢在过年期间真往外跑不回家。
过年不回家,以及过年刚到家没多久就跟家里人闹矛盾跑了这种事,在村里人看来是绝对的大逆不道。
村里人根本不关心谁对谁错、谁被冤枉了,他们只会谴责辈分小的和离开家的。
如果是一个真正十几岁的孩子,从小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即使有反抗意识,在反抗时也会怀疑自己的举动是不是真的特别不懂事、特别十恶不赦。
好在苏渺早就经历过了,她如今对这些眼不见为净,就算见了也不会被影响。
苏渺在石磐村的出租房里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再慢悠悠地往厨房走,在厨房里随着自己的心意做菜。
韩晏一般是不会点菜的,苏渺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得到这个洁癖房东认可后,他一般不会挑食。
放在以前,苏渺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跟房东一起吃年夜饭。
两个人的年夜饭比较简单,两荤一素一汤——白切鸡、凉拌牛肉、清炒生菜、番茄蛋花汤。
他们边看春晚边吃饭,苏渺居然觉得还挺有年味儿的。
晚上十二点整要放鞭炮,韩晏入乡随俗买了几封鞭炮,随着大流卡着点放完了事。
不过放完鞭炮后各家各户还要放烟花,他们都没买,也不爱放,就跑到楼上去看别人放。
村里起两层小楼的人家不算多,很多人在家门口空地上放,他们现在楼顶就能纵览全村的烟花。
这时候还没有那种能射上半空炸开一大朵的烟花,那种细长一根,让小孩子抓着冲天上放,炸出一朵小花火的烟花就是最好的。
韩晏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我见过更灿烂的烟花,在……”
又有人放鞭炮,他的声音被盖过去了,苏渺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石磐村人吗?上哪儿看更好看的烟花?难道在更发达的城市走亲戚?
“没什么,烟花挺好看,但看久了也有点无聊,快一点钟了,下去吃宵夜吗?”
他不重复说,苏渺就不纠结了,点头道:“吃红薯粉吧,我煮完白切鸡后顺手用煮鸡的汤泡了一小把,现在吃正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苏渺总觉得春节时吃到的红薯粉跟平常吃感觉不太一样,味道格外好。
这有可能是她的执念,也有可能是错觉,但无所谓,想吃就吃呗,又不是在老苏家,多吃两口都要挨骂。
“好。”韩晏拢了拢外套往楼下走。
吃过宵夜,时间指向了两点多,但苏渺一点不着急。
她是租客,在这里没亲戚,明天大年初一照样能睡到日上三竿,想想就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