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怕什么!”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夫妻义务,她并不怕,只是慕亦尘的坚持,让她不得不直面面对刚刚车里她躲避着回答的问题。
她不是不能回答,而是在经过一轮感情重创之后,爱情和面包这两者之间谁更重要,她根本就不曾真正去想过,在楚斯寒之后,她以为工作才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拼了命的去争取文化工程的案子,可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慕亦尘闯进了她的心里,颠覆了她一整个世界。
她是个把爱恨分得格外清楚,却同时又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当初才会当着楚斯寒的面决绝的扎了自己一刀,果断的斩断过去,为的就是希望能给慕亦尘一个只爱慕亦尘的自己。
至于她究竟有多爱慕亦尘,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有多爱,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有他,那个位置,不会比当初的楚斯寒少上分毫。
但她清楚,慕亦尘要的不仅仅只是她的爱,他要的是她的全部!
曾经她无怨无悔的为楚斯寒付出,为的就是能得到他一点的回应,可换来的总是失望,而如今,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一切,慕亦尘对她的纵容和宠爱圆满了自己曾经所有的梦想,这样突兀的转变,她在接受的时候也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成了习惯,习惯了依赖他,最后在这样的温柔里嗜毒上瘾。
从小,她一直都是那么独立,那么骄傲,即便只是一个人,也都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寂寞,一下子拥有那么多东西,骨子里的不安时不时的挠着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婚礼前天晚上,段雨微很认真的跟她说过一句话:“倘若有一天,有这样的契机,让你意识到慕亦尘是你生命的全部的时候,请告诉他,你爱他。”
她并不清楚这样的契机指的是什么,更不敢多想,只是希望能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用她所有的一切去回报慕亦尘的给予。
只是,她今天才发现,婚姻里,仅仅只有爱情,这显然不够……
被他扣着下颚,她仰着头,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禁让他觉得好笑,凉薄的唇角微微上挑,深邃暗沉的眸子落在她倔强的脸上,那淡然的模样仿佛并不是在跟她计较,可偏偏专注的眼神又让人深陷其中。
这样洞悉一切的神情,让她难以猜测他的喜怒,更让她看不清他的心思,所以每每看到他这样,她总会莫名的感到慌乱,生怕下一刻他就把她扔下不管了,那样的不安像浓雾一般缠着她,让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是吗?”他挑挑眉,扣在下颚的手顺势绕到了她的脖颈上,压着她凑近自己,把这双澄澈的猫眼看入眼底,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他最爱的还是她这份倔强,少了就都不像她苏念卿了。
他该庆幸,即便结了婚,她都没有变,这双让他念想了那么多年的猫眼儿依旧澄澈,那份倔强的性子,也依旧坚持。
“那这样呢?”压下头,他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在她正欲张口低呼的时候果断入侵!
啃咬的齿吸吮着她唇瓣,不容她闪躲的缠绵住她的舌尖,彼此灼热的气息慢慢的融合纠缠,直到呼吸变得按耐不住开始变得急促,他伸过手带着她走到花洒下,另一只手敏捷的找到把手,指间一动,花洒上的水从头顶倾泻下来。
直至把两人都淋湿的时候,他才缓缓松口,隔着水帘看着她,暗沉的眸子迷蒙深邃,眼前微微愣神的小女人单纯得让他几乎把持不住,略显嘶哑的嗓音传来:“衣服都湿了,亲爱的,一起洗么?”
回神过来,她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奸计得逞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她突然笑了起来,抵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笑得几近没心没肺。
一手撑在墙上,他看着面前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按掉花洒,拧着眉哑着嗓音问:“笑什么?”
仰着头,她眨了眨被水浸透的眼睛,稍稍收敛唇角的笑意:“老公,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耍无赖模样都可以这么帅?”
这样的赞美对于某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慕亦尘沉着脸,似乎很不屑的轻哼了声:“我很清楚,这不用你说!”
她一愣,再度爆笑出声,能自恋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而某人则拧着眉,看着对面墙壁上镜子里的自己,板着脸无奈的模样,着实笑不出来。
伸过手,他把她怀里弄湿了的浴袍抽了过来扔在流理台上,在凝白的灯光下,暗沉的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他的手无意识的慢慢从她的腰部曲线往上游移,缓慢轻柔的摩挲着……
缠绵的吻,愈发如烈焰灼烧起来,一点点蔓延着,印在她的脸颊,她的眉梢……
最后在她低喘时吻住她那饱满柔软的红唇,清楚的感到身下的人儿些微的颤动,一双小手紧紧的按压在他胸口,仿佛是在寻找着力量支撑下去,可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的具有诱惑性!
听见他口中发出的一声急促的喘息,她微微仰着头,任由着他在脖颈上留下他的印记,小手覆盖上他早已滚烫的胸膛,缓缓游走着,带着几分狡黠的挑衅。
她知道,那里似有团火正在燃烧……
不安分的小手沿着肌理分明的男性线条而下,她明显感到了他身体的紧绷与颤抖,下一刻她的手倏地被他扣住,沉郁的俊脸凑了上来,嗓音嘶哑:“小巫婆,为夫似乎告诉过你,对我玩美人计,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是想让我发疯吗?嗯?”
她在焦距不明的视线下看着他那张俊彦清雅的脸凑了上来,灼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她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玩……”
技术差他抱怨,她主动他又认为是她跟他玩美人计,这是要闹哪样?
“是吗?原本我今天晚上是想着要饶过你的,可照这情形看来……你逃不掉了!”说着,他的手绕到了她背后的拉链上,快速拉下拉链,一字肩的裙子就这样被他褪到了腰上,胸前的隐形文胸勾着他火热的欲念。
捂着胸口,她微微喘着气,刚想开口双腿一悬空,整个人被他拦腰搂了起来放在流理台上,橘红的裙子褪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她紧张的合拢双腿,而他却快她一步跻身入双腿间,昂藏身躯霸道的掌控了全局!
下意识的往后靠,她倏地伸手去挡他压过来的身子,慌乱的闪躲着,嘴里一个劲的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颀长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他压低了头看着她,嗓音嘶哑的问:“错哪里了?”
“我……我不该勾引你?”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胡乱的扯了个借口。
他拧着眉提醒她:“夫人,夫妻之间,用‘勾引’这两个字似乎不太合适!”
“那你是觉得我不该用美人计勾引你?可是你不是说我技术太差吗?美人计可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招数……”如果那个人不是他慕亦尘,她恐怕也不会这么任性的玩闹!
听到她这么说,慕亦尘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胸口烧着的火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真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
在职场上,她或许是个女强人,但是在这方面,她却是个小白痴,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偏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装懂,花架子十足,实际一点都不中用!
“难道都不是吗?”她不解的眨了眨眼,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隐隐明白过来他在坚持什么,轻颤的小手缓缓抚摸上他紧绷的俊脸,柔柔的开口先低头:“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但是……在某个特殊的情况,你只能是第二位,好不好?”
慕亦尘轻拧起眉,暗眸一沉,不悦的问:“什么叫特殊情况?”
“就是有了宝宝以后啊,我们的孩子排第一,你只能第二……”
“那不行,孩子有慕太后看着,不用你操心,我还是要在第一位!”他坚持,固执的语气像极了耍性子的孩子,着实让苏念卿很无语!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哪有当爹的把孩子扔给奶奶,非要抢第一的!有意思么?”这男人,孩子都还没有就知道吃醋了,那要真有孩子了,还不天下大乱了?
“那不一样,我会担起父亲的责任,也会给他最好的宠爱,但是在孩子他妈那儿,我还是要排第一位。”顿了顿,他扣住她的下颚,一双暗眸望了进来,“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为了保住我的位子,我不会让你这么快生孩子!”
“可是……妈昨天已经跟我说,让我考虑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所以没说……”
某人微微眯眼,伸手把她从流理台上抱了下来,搂着她往浴缸走:“这事我改天会跟妈说,我们还年轻,不用这么急!”
“不用这么急,那你这两天这么卖力做什么?”被他按在浴缸里,她磨牙霍霍的瞪着他,一脸孩子气的不甘心。
踏进浴缸,他倾过身来,暧昧的凑到她面前,笑得魅惑而腹黑:“新婚夜,为夫不卖力一点,难道让夫人独守空房?”
这话题真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讨论下去,她别开头直接对他无视。
从浴室出来,苏念卿套了件真丝的吊带裙,换好的时候顺着某人的眼神她才发现这件睡裙胸口的V领开得很低,简直跟情趣睡衣没什么区别,真空的处境很适合让某人占便宜,娇颜一羞,她打开门出去,正打算换一件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某人大手一捞,把她带了回去。
“时间到了,该休息了!你还想干嘛去?”抱着她往大床走,他不客气的把她放在床上,昂藏的身躯随之压了过来,扯过被子,结实的把她扣在怀里。
怀里的小东西很不安分的挣扎着,这样的姿势让她怎么躺都不舒服,头顶兀自传来某人嘶哑暗沉的嗓音:“给我安分点儿,我可不保证我的忍耐力有多好!明天要坐游轮,别没休息好晕船了!”
呶呶嘴,她埋首在他怀里,安分的枕在他的手臂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揪着他的浴袍领子,小声的问:“老公,你真的不喜欢孩子吗?”
提起这个问题,慕亦尘缓缓睁开眼,低下头柔柔的搂着她,“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只不过生孩子是个大工程,我们要好好商量!你想想,为夫才刚新婚,就要忍着一年都不能碰你,那我得多受罪?”
“也就你会这么想,别人都恨不得早点当爹呢!”埋首在他胸口,她笑得浑身颤抖。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而他更希望的是,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在她还没有深爱他的时候,他并不希望多一个孩子出来添乱。
倘若真有了孩子,她还要把她的爱分一半给孩子,那么给他的就更少,父亲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时至今日,他也算明白,为什么打小慕政勋就不喜欢他缠着慕太后了,儿子分去了妈妈一半的注意力,当爹的总觉得自己被忽略了,那种跟儿子抢女人的事,真不是什么好事!
他虽然也爱孩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易谨渊跟他说,孩子可能会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转机,但是他却不想用孩子来维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还有她独一无二的爱情。
沉默了许久,怀里的人突然抬起头来,昏暗的床头灯下,一双猫眼儿璀璨澄澈。
她看了他许久,柔和的娇颜上掠过一抹心疼,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老公,对不起。”
闭着眼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知道,我没把你放在第一位,你一定很生气……”
“我气的不是这个。”他虽然介意第一第二的问题,但他更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可在原则性问题上,他不容她再逃避!
“你是气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是吗?”
她能看透他的心思,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虽然他从不认为他的慕太太是个傻女人,可在某些问题上,他宁愿她傻一点!
他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老公,你知道吗?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玩拼图,一千块的拼图,拼好了拆,拆好了拼,每拼一块就告诉自己一声,我其实不孤单的。在苏恩萱他们都有小伙伴陪着玩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偶尔哥哥愿意带我出去玩,我也都只是跟在他后头,看他们一群伙伴玩着男孩子的游戏,有时候害怕一个人了,我就死缠着小五哥,当他的小尾巴,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即便是看着他们玩,我都会觉得很幸福,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看到二叔给苏恩萱买布娃娃,二叔和爷爷都买过给我,可都让苏恩萱给剪掉了,打那以后,我就再没碰那些东西,可在心里,终究还是个孩子性情,带着各种公主式的梦想,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长大以后,自己一个人住着单独的一间屋子,隔三差五的总会带个玩偶回来,尝试着各种方式,把小时候的遗憾,一一弥补回来。可我的童年,就那样悄无声息的从手里流走了,而我真正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没有安全感,我怕我所拥有的东西,稍微那么不经意,又让人给毁了。以前我一直盼望着有父亲疼爱,我等到了,可是死亡却被他带走了,幸福总与我无缘,我所想要的,总会被夺走,我怕,怕我爱上了,你也从我身边离开。如果是那样,我会疯的……”
有过楚斯寒的例子已经够了,她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苏恩萱总有办法把她身边的东西一一抢走,让她防不胜防,虽然现在的她有足够的能力还击,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卧室里,她说得很平静,可是越发平静听着越是让人觉得心酸。
昏暗的光线里,他伸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儿,胸口跳动的心一阵阵抽疼着……
良久,他回神过来,柔柔的轻抚着怀里的人儿:“别怕,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只要你在,我也一直都在。”
轻叹了口气,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晚安吻,“睡吧,别想太多了,有老公在,天塌不下来。”
怀里的人点点头,安静的闭上眼,缓缓平复着那些汹涌而出的惧怕和不安。
终于,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有输不起的人。
清早,慕亦尘一早便醒了,躺在床上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人,翻身的动作惊到了她,苏念卿半眯着眼看了他一下,没什么反应,又摇头晃脑的继续睡,期间还在他脖颈间磨蹭了一番,娇俏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侧着身子,他柔柔的看着她,微凉的手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划过,深邃的眸光随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光线柔和了起来,他的卧室窗口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每天都能看到初升的太阳,安静而美好。
落地窗外,朝阳金光璀璨,有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复古典雅的室内,弥漫着一股安宁的气息。
倾过身,他把她搂在怀里,低头在那白皙透明的脸上偷亲了一口,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和女子温暖的馨香,勾动着男人潜意识里的欲望……
搂着她,他侧着身子看向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空气中依稀可见那漂浮的尘埃,木质地板上明暗交错,谱写着这个清早,祥和的一刻。
凌子澈掐准了时间派了豪车过来接人,从楼上下来,苏念卿换了套裸粉色的雪纺长裙,配上个大沿草帽,悠闲而阳光的搭配,看起来倒向是旧时代里留洋归来的富家千金,复古而阳光。
慕亦尘则换了套休闲装,白色POLO衫卡其色休闲长裤,浑身散发着一股西式贵族的优雅和慵懒的尊贵。
一上车,慕絮儿就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像个早起的鸟儿一般,高兴雀跃得忘乎所以。
距离海港有一段距离,苏念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慕絮儿聊着,偶尔抬头看向对面拿着ipad看新闻的男人,颀长的身躯靠在窗边,即便是交叠着双腿,姿态也还是优雅迷人,柔和的棱角在淡淡的阳光下泛着细微的光边,只是这样看着他,她都觉得胸口溢满了幸福。
车子刚到海港边,接到电话后凌子澈从游轮上下来接人,白色巨型游轮出现在视野里,和蓝天白云相衬,唯美得有些梦幻。
慕絮儿迫不及待的朝不远处那缓缓走来的白色身影跑去,雀跃得跟个鸟儿似地,拦都拦不住。
牵着苏念卿的手,慕亦尘顿住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问:“怕吗?如果坐不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挑挑眉,苏念卿看了眼正前方停靠在码头的奢华游轮,轻笑了声,摇摇头,“有些事,如果一直都不去面对,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潜力。老公,你觉得呢?”
点点头,慕亦尘扬唇一笑,潋滟的眸光温柔而宠溺。
在他身后,是一副美丽而波澜壮阔的明媚海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