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茜盯着他,眼神平平静静,轻盈透亮,既没有生气愤怒,也没慌张不安。
好一会儿,她温凉悦耳的语调才淡淡传来:“如果你这样要求,我会……”
男人沉重的眼皮微微一抬,盯着她。
虚弱却依然幽深的黑瞳敛着暗光,他扯了扯嘴角,自己替她说接下来的话:“只不过……只是单纯地照顾我,当做责任和义务,却依然……不会爱我?”
安亦茜表情未变,连声调都没变,“你很清楚明白,又何必要问。”
宋瑾年皱了皱眉,好像身体哪里的痛突然让他承受不住似得,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是,他心里很清楚,可还是忍不住要问,现在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又如何?不过是让心口的伤再多一道,伤口再深一寸。
两人之间突然诡异地沉默下来,气氛僵持的令人呼吸都倍感艰难。
安亦茜见他额头上沁出汗来,脸色不好看,便知他身上的伤疼痛难忍,床边小桌放着干净的毛巾,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拿起,轻轻探向他额间。
宋瑾年原本已经闭上眼睛了,被她动作一惊,又倏地睁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帮自己擦汗。
毛巾放回去,安亦茜也觉得尴尬,顿了顿语气淡然又温和地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先不要想别的,不管怎样,身体是自己的,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以后一辈子都难受痛苦。”
知道她说这话就是要走了,宋瑾年心里又不舍,可若是让她留下,又怕她说出更绝情冷酷的话来。
心里微微犹豫了一瞬,他又闭上眼,态度骤然冷漠下来,“你有事就走吧,我没事……”
他话语淡漠疏离,安亦茜自然知道他是不高兴了。
可她也没办法,微弱地应了声,提起包包起身。
然而,膝盖刚刚打直,正要转身离开座椅,眼前突然一阵黑暗袭来,她抬手扶了扶额头,另一手下意识去扶椅背,还没来得及重新坐回,整个意识已经丧失——
宋瑾年心中不舍,在她起身时便又睁眼目送,眼睁睁看着她起身了要走掉,他心里刀割似的难受,这种难受又带着一种爱而不得求而不留的愤懑与恼怒,可下一秒,当看到她摇摇晃晃整个人突然摔下来时,那张憔悴不堪暗藏怒意的脸庞霎时一凛,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惊坐而起,伸手条件反射地去扶她。
“硿咚——”一声巨响,座椅被撞倒,女人晕倒在床边,床上的男人半撑起身,一手徒劳地拽着她的手臂,高大颀长的身体扭曲一团,青白交加的脸色已经不是狰狞痛苦可以形容。
“来……人——”咬着牙发出微弱的一声,低迷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他双目用力到几乎裂开,冷汗直流地盯着靠坐在床边的女人,那只手还死死扯着她的手臂。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闯进来的医生护士看到这一幕,全都吓傻!
“快!快点!”
“把人扶起来!”
“快点!”
医护人员兵分两路,安亦茜很快被搀扶起来,人被抬到旁边的病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