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年脸色越发落寞,一向杀伐果决干脆利落的男人,头一回怀疑自我,“逸远……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一直抓着不放,以爱之名困着她,是不是一场绑架?我以为……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以为她拿乔一阵子,等心里的恨意怨气发泄了,总会回到我身边的……可我,好像错了。”
萧逸远原本还在调侃他,这会儿见他神色落寞至此,脸色也跟着沉寂下来。
那位季夫人真是厉害,这么多人这么久都没能劝动的事,被她一趟过来就化解了。
“我早就说过,你应该放手了,那丫头不是口是心非的那种人,她当年敢那么大胆勇敢地追求你,爱着你,又怎么会口是心非?”
“可她就算不接受我,也不应该去找季易城,万一……”
“瑾年,你不肯放手是觉得输给了情敌不甘心吧?可说句难听的话,季易城染上HIV,又有多少时日?你何不大大方方地放手,成全了他们?还能让那丫头念着你的一点好。你们来日方长,以后她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有几十年的时间去打动她,让她重新爱上你。”
宋瑾年缓缓转动眼眸,落寞枯败的双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听懂这话。
知道他动容了,萧逸远沉缓的语调又变得惆怅起来,言辞间多了一抹惺惺相惜:“以朋友的立场,我当然是站你这边。但以职业身份的立场,我钦佩季易城,也赞同茜茜的做法。我们这一行,因为救人而染上不治之症的人,数不胜数,季易城是个好医生,只是可惜了。如果在他人生最后的几年甚至几个月,能有一个他喜欢的人陪伴……”
后面的话,他渐渐说不下去……
病床上,宋瑾年面色淡漠,陷入沉思,萧逸远看了看他,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他相信这一次,好友总该释然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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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历新年,在西非一些国家居然也能感受到欢闹的气氛。
安亦茜已经几天没头洗澡了,整个人灰头土脸,一身冲锋衣还染了血污,不过不是她受伤,而是她在途中救人时沾染的。
为图方便,她前两天跟一名维和士兵借了匕首,直接把长发都割了,只剩下短短披肩的长度,被她胡乱两把扎了个马尾垂在脑后,脖颈间围了条士兵硬塞给她的迷彩围脖,烟雾大时,把围脖扯上来,只留着一双大眼睛在外——可纵然是一副难民打扮,她漂亮标志的五官依然让人一眼难忘。
一早起来,她跟阿杰随着士兵们穿过了一片荒芜区,这会儿停留休整,她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依然没有信号。
士兵们带有无线电通讯设备,可她又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老是去麻烦他们,反正横竖今天是能到达季易城所在的那个小村庄,那就静静地跟着走吧。
阿杰走过来,将干粮递给她,她笑着摇摇头,客气地道:“我不饿,你吃吧,我喝点水就好。”说着,她举了举手里的水壶。
“安小姐,你还是吃点吧,前面有段路不能开车,得步行过去,要保存体力。”阿杰沉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