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似乎很愤怒,他绝没想到陈泽军这个后生晚辈敢当着外人的面夺下他的拐杖,还这么大声顶嘴。←百度搜索→
但老先生性格刚硬,虽然自己已经年老体衰,却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拐杖,又对陈泽军狠狠敲打过去。
陈泽军当然不肯被老先生击中,后撤一步,躲过了攻击。
一老一少两个人僵持着,场面尴尬的很。
在这种小规模的村子中,家家户户都认识、都熟知,大家都是街坊,同姓间大多还有血缘关系,最讲究和气生财、尊老爱幼。
这位老先生虽然和陈泽军不同姓,但毕竟是长辈,该是从小看着陈泽军长大的。现如今陈泽军居然当场和老先生翻脸,实在令老先生寒心。
我有些看不过去,笑着劝解:“算了,老先生说的也对,我们冒昧来访,的确有点过意不去……”
然而这句话说完,老先生忽然一双眸子猛地朝着我脸上瞪了过来,这一刻,我瞬间意识到这眼神我似曾相识……
刚下长途车的时候,隔着浓浓晨雾,我似乎就是被这个眼神打量到,并且吓出一身的冷汗。
这老先生,莫非早就知晓我们的到来?
面对老者的不善,陈泽军依然是咄咄相逼。
他冷冷说道:“这些人都是村子里的老顽固,思想停留在上个世纪,听他们的话,一辈子都莫想有个作为。”
然而这时候老人却忽然说出了一句让我们都大吃一惊的话。
他用拐杖指着陈泽军的鼻子,厉声道:“小军,我可警告你,要是为了钱财,出卖了族人,丢了祖宗的遗训,你是注定死无全尸的!”
说完这句话,老者转身就走,留下我们几个站在原地,心惊肉跳。
这其中最为害怕的当属陈泽军,看他的表情,把黑龙山村的消息卖给翡翠赵应该是一个相当隐秘的事情,村子里并不应该有人知道。可是刚才老者分明一语道破天机,难道是有人暗中走漏了消息?
我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问陈泽军,将资料卖给赵老板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陈泽军义正辞严告诉我们,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村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苦笑一声,说:“现在这可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了,刚才那位老者明显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泽军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他说无所谓,那些老东西都是半截入土的老朽了,没有什么行动力,就算知道些什么,也只会在村子里嚼舌根子,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我心中却还是不放心,问陈泽军,那翡翠鞋他知道在哪么?
陈泽军则立即告诉我们,小时候每到清明祭祖的时候,沈家祠堂里就会摆放翡翠鞋,近几年清明他都在外乡度过,因此也没有看到过翡翠鞋摆出来。不过按照村中的传统,翡翠鞋清明时分请到祠堂之中,其余的时间则存放于沈家族长的手上。
现如今黑龙山村里的沈家族长叫沈承勋,就住在村子的最东边。
得知了这些关键信息之后,我点了点头,跟着陈泽军回到了他的家。
不同于村中大部分村民以务农为生,陈泽军的父母在陈泽军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陈泽军从小就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以至于他与村中的很多同龄人都变得格格不入。
现如今他的父母都在不远处的天龙镇居住,村子里的老房子则空了下来,陈泽军时不时回来打理。这一次我们过来,正好可以住在陈泽军的家里。
村子里的建筑很统一,大多都是小青瓦,白粉墙,或者是石砖垒出来的墙,并无装饰。这与江淮一带的建筑风格有些类似,据说是与当年明朝的大移民有关。
进了院子安排好房间,陈泽军便给我们准备了早饭。
房间空旷,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事情,我们便在饭桌上说开了。
陈泽军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村庄里的主要住户,这是他在资料里没有说清楚的部分。
沈家当然是黑龙山村里的第一大户,据传说,这里的沈家就是当年沈万三的嫡系后裔(周围至少有十余个村落的沈姓家族如此自称),而这一代沈家的嫡系共有兄弟四个,分别是族长沈承勋、沈承德、沈承恩和早夭的老四沈承福。
按照代代相传的规矩,我们这次的目标,翡翠鞋也应该传到了这一代老大沈承勋的手中。
剩下的两个姓氏里,张姓的先祖似乎原本是为了辅佐沈姓家族而存在的,也正因如此,张姓家族的人对沈姓家族的人向来都忠诚包容,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本应属于“宿命”的忠诚明显下降,但是在村子里,张姓还是无条件服从沈姓的。
至于陈泽军所在的陈姓,可就稍显有些复杂了。
陈姓最开始也是汉姓,跟随移民而来。但是陈姓的先祖在当时地位较低,无法与身份高贵的沈姓和张姓通婚,久而久之,便于当地的少数民族通婚,便演变成了现如今的陈姓后人……也就是说,陈姓里其实夹杂了汉人移民和当地的少数民族,是一个相当多元化的种族,后来的少数民族甚至主动改为陈姓。也就是说,陈姓中还有一部分人根本就没有汉人的血统,是纯正地道的本地人。
一场信息量巨大的先祖溯源讲坛结束,陈泽军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缓解过来。
我心中斟酌损益的同时,脑海中却始终是夜将军提醒过我的那句话:真正可怕的未必是汉人,而是当地的那些少数民族。
这次前来,我们毕竟是要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取别人的东西的。既然做出这种不道义的行为,那么我们便肯定得有所提防。于是我问陈泽军,村子里有没有什么能人异士。
陈泽军闻言一笑,说什么程度的算是能人异士?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问他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利用邪术做出什么人力不能及的事情来。
陈泽军沉吟片刻,说反正村子里的人传的神乎其神,说张姓氏族因为原本的宿命便是保护沈姓氏族,所以他们通晓很多奇门异术,尤其是其中一支嫡系,更是身世神秘,血脉独特,能力非凡。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因为陈姓才是少数民族,夜将军告诉我们,云贵一带的少数民族才有可能是上古神祇的后裔,带有神祇血脉,传有奇门异术,而现如今为什么陈泽军反倒说张家才是真正的能力继承者呢?
我问陈泽军,张家的先祖是汉人还是其他民族的人。
陈泽军说不知,这些东西很难追溯,唯一可以断定的就是沈万三后代迁徙到这里的时候,张家的氏族就已经开始保护他们了,要不然沈万三的后人很难逃脱明朝皇族的追杀。
居然陈泽军都对此事并不知情,我也只能作罢调查之心。
不过如此看来,整个村子里的氏族之中,最值得关照的反倒是张家氏族了。
我稍微停顿片刻,又追问陈泽军,那么张家氏族代代相传,到了现如今手上又有什么奇门异术能够保护沈家呢?
陈泽军轻蔑一笑,说根本就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谁相信他们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啊……如果张家真的是什么神祇的后裔,那么他们早就上电视上新闻甚至变成网红了……
我闻言皱眉,又问他,刚才不是说张家氏族的嫡系身世神秘,血脉独特,能力非凡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泽军依然不以为意,摆手说道:“那一氏族八成也是鼓吹出来的能力,他们真本事没什么,只是长相有些特殊。”
我心中一动,问他:“长相怎么个特殊?”
陈泽军轻描淡写回答:“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和外国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