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吃完饭,就听到大门外头有动静,“呼呼拉拉”的。我们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我想踩高跷拜年都是在年初一,怎么现在就来了。我妈先出去的,一会儿就回来说:“是村干部带着一群孩子,让虎子出去那。”
我在头里,爸爸跟在后边就出了门。这时,村主任,也就是我那本家三叔走到我的面前,往后一摆手,叮当的家伙什的响声就停了下来。三叔说:“虎子,我是代表村委会来给你发奖的。”
我问:“有没有搞错,给我发什么奖?”
三叔说:“今年,我们村被上级评上了‘共同致富先进集体’的荣誉称号,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咱们村各家各户的那些次果,往年都是晒到山坡上,扔进河沟里,可今年你回家收购,就都变成了宝。为感谢你的贡献,你被评为我们村‘致富不忘乡亲’的模范,发给你奖状一个,猪后座一个。”
一听到收购次过的事情我就伤心,那次我干赔了,而且,最后收起来的这一些还都雇车拉到好远的地方扔掉了。现在却评了我一个模范,真是有意思。可眼下,我也只能是有苦水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于是,我只好挤出笑脸说:“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啊,真是不敢当,不敢当啊。”
村主任三叔说:“这有啥不敢当的,事实摆在那里,那些次果是不是你一车一车的拉出去的?”
“是啊。”
“那不就是该当了。”然后他让人从三轮车上拿下来一块露着后腿的肉给我爸,说:“我专门挑了块大的,足有十五斤还多那。你们家这个奖励跟那些烈军属是一个标准。你自己搬不动,让嫂子帮一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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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说:“谢谢你了大兄弟,进屋坐会儿吧。”
三叔说:“不用客气,是虎子给你们家争了光。还有两家军属没去那,早点发下去我也该放假了。”说完,就带领着大家又敲锣打鼓的走了。
我们回到屋里,爸爸说:“今年村里还真是出血了,有可能评上这个‘共同致富奖’给了村里奖金,不然,他们才不会拿钱买肉那。”又问我说:“可是你倒腾那些次果挣到钱了没有?”
我说:“当然挣到了,不然我起早贪黑的费那个力干什么?”
爸爸说:“能挣到钱就好。明年还弄吗?”
我说:“明年再说吧。如果承包了歌厅,想弄也怕是没有时间了。”
爸爸说:“你如果没有时间我就替你弄,到时候收购起来,找上车就往青岛送。只要你把那边收购的关系搞好就行。”
我说:“再说吧。”看我爸爸挺上心的,我就赶紧的转移了话题:“你的身体还行吧,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有病就赶紧的去医院检查,千万不要拖。”
爸爸说:“我身体棒着那,没事。”他看着刚拿进屋里来的猪肉,说:“我知道你回来,买了二百多块钱的猪肉,知道村里要发就不买这么多了。”
我说:“那你就腌制一点,再放冰箱里一点,慢慢吃。”然后我又说:“我早晨起得太早,去睡一会儿。”
妈妈说:“去睡吧。那被褥我都给你晒了好几次了。”
我刚出了堂屋要去西厢房里睡觉,小玲和冯军就来了。冯军还提了两瓶酒,我说:“年前就给我送酒啊?不都是过了年走亲戚的时候才拿酒么?”
他说:“这是送给我大爷的,没有你的份。”
我说:“你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和我爸刚刚喝完酒。这不正想着去睡一觉那,你们就来了。你中午喝酒了没有。”
冯军说:“没有。小玲他爸不喝酒。小玲的妈妈倒是让喝来着,可是一家人看着我喝,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说:“晚上没事了,就在我家好好喝吧。”
小玲说:“我爸让我们等会儿叫着你一块去我们家吃饭。现在正忙着准备菜那。”
我说:“也好。天还早,就先进屋里喝茶吧。”
于是,冯军和小玲就进了屋,我给我爸他们做了介绍,然后,就坐下开始喝茶。冯军说;“小玲家里特别冷,你家屋里暖和。”
我爸说:“我们家还是老房子,屋墙都是土坯的,墙厚还不透风。小玲家新盖的,全是用砖垒砌起来的,屋子大,窗子也大,当然不保暖了。”
冯军说;“明年早回来一天,给他们弄个土暖气。现在屋里还不如屋外头暖和。”
小玲说:“你说的也真是悬乎,还屋里头不如屋外头暖和。等落了太阳你出来试试。”
冯军说;“我这不是比喻么,你还当真。”
我说:“冯军,你来了是贵客,可一定要端住架子,不然把你灌醉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说:“我还真是不能当客人,不自然。我吃过中午饭就给他们劈柴禾,劈了一大堆才出来的。”
我爸说:“新女婿第一次来,可不能干活。不然,以后你不干的时候,小玲的爸妈就会撵着你干。你就坐在上手的椅子上,茶水都是别人给你倒一杯你喝一杯。”
冯军信以为真的问:“那要是渴了呢?”
“渴了也不能自己倒水,不然会掉价。实在是渴急了,就拿着空杯子在桌子上磕,一有响声,别人就自然会给你倒。”我爸说着,把自己也说笑了:“哈哈,我说着玩,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那一套了。”
小玲问:“大爷,你那时候第一次去我大娘家的时候就这样么?”
我爸很认真的说:“是,我就是这样。不信你问问你大娘。”
我妈接着说:“你大爷还真是这样,后来我们家里人都说这是在伺候一个活祖宗。”
我们就都“哈哈”大笑起来。小玲说:“我大爷还真能端得起架子来。”
说笑着不觉时间,小玲的妈妈给小玲打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弄好了菜,他们家族上的一些人也都在家里等着那。小玲会说话,问我爸:“大爷,也去喝酒吧。”
我爸笑着说:“我又不是你们陈家的人,不能参加这么隆重的场合。”
走在去小玲家的路上,我给表姐发了个短信: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到我们这里来,今晚陪新上门的女婿喝酒。
表姐问:冯军啊?他还用的着你陪啊,在青岛他都是听你的。
我写到: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小玲家的贵客,场面很隆重。你来吧?
她说:不行啊。我爸也是这里的贵客,场面也很隆重,我走了不太好。
我又说:那好吧。什么时候不愿意在那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即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