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掉在空中实在是不好使劲,好容易又抠掉了几块泥土,埋在里边的尸体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的身上穿着的衣服,跟我身上穿着的是一样的。救援服,带荧光带的救援服。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战士,示意他们过来看看。这具尸体,是不是他们先前下来的战友。
“游班长”两个战士用灯向洞壁上照来,很快就辨认出了尸体的身份。
“他,他怎么会被埋在里边?”战士们的这个问题,同时也是我想问的。这个游班长,是怎么被埋到里边去的?按理说他应该是下来不久,就算出了意外也应该是跌落到坑底,而不是被埋进土里。我缓缓对战士们摇摇头,示意这个问题我解答不了。然后伸出手去准备在这具被挖出一半的尸体身上摸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这一模不打紧,我发现这具尸体剩下的,只有那颗脑袋。而齐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然消失不见。也就是说,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头埋在这里。衣服里边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身体部分的存在。我伸手解开救援服上的两颗扣子,伸出手去摸索了一下。里边黏糊糊的一片。我缩手一看,一手的血和脏器的碎末,甚至还有手指粗细的一截肠子缠在我的腕子上被带了出来。
“再挖!”我将手上的血浆和肉沫在洞壁上擦抹干净,然后拿起鹤嘴锄向一旁的那张人脸挖了下去。这一回,我没有拒绝战士们的帮忙。三把鹤嘴锄沿着人脸四周小心翼翼地往里抠挖了一阵,很快就露出了尸体的上半身和他身上所穿着的衣裳。警服,这是一套警服,甚至我还能听见他肩头对讲机发出兹兹的电流声。跟刚才那具尸体一样,他也是齐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消失不见。缩回手来,依然是一手的血浆和脏器的碎末。如果要形容得直观一点,那就跟一杯被打碎了的西瓜糜和猕猴桃果肉混杂在一起差不多。
“下去看看!”我将手掌在洞壁上擦抹干净后,回头对两个鼻息有些粗重的战士们说道。是谁把他们埋进洞壁里边去的,又是谁掏空了他们的身体。这是个问题,是问题就要解决它。听之任之的话,总有一天是会出大问题的。到时候再想去解决,恐怕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跟战士们招呼了一声后,我插好鹤嘴锄,手上轻轻松动着卡扣,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下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在我上来之前,不要再派任何人下来。再说一遍,不要派任何人下来,我们安全。”在下降的过程中,我侧过脸去对着肩头的对讲机说道。
“明白,注意安全。”稍过片刻,刘建军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这边有尸体。”
“这边也有!”
又下降了几米,我感到呼吸有些憋闷起来。随着下降的深度逐渐加深,洞里的空气已然显得有些不足了。要不是有几条管道在不停往洞里吹送着空气,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有窒息感了吧。两个战士此时先后在停止了下降,用鹤嘴锄勾住洞壁稳定住身形对我招呼了起来。我闻言连忙停止了下降,将卡扣卡好后,双脚在洞壁上一蹬。将自己荡到战士们身边,一伸手将鹤嘴锄钉在洞壁上控制住自己不往后退,这才定睛看去。
眼前的同样是人脸,不过比刚才的数量多得多。粗略的看去,大约有几十张的样子。而且若是细细回想,两相映照的话,会发现他们的脸色比刚才那几具尸体的脸色要枯槁得多。我示意两个战士帮我稳住身体,然后双臂把着鹤嘴锄,使劲向洞壁上凿去。有了两个战士在身后把持着我的身体,我挖凿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洞壁内的泥土都很有粘性,没挖出一块泥土,我都得使劲抖动锄头将沾着不放的泥土给抖下去。几分钟之后,一具半截的尸体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眼前的尸体身上的衣裳已经开始腐烂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款式来。没有记错的话,他身上穿着的应该是一套的确良面料的中山装。这种料子的衣裳,我记得我的父亲程真一也有。小时候还见他穿过几回,只不过后来随着市场的发展,可供选择的衣裳多了起来他才没穿的。尸体自脖子以下,只剩下一根枯黄的脊椎包裹在衣服里边。其他的部分,跟上边的那几具尸体一样,全都消失不见。
“没看错的话,这里的尸体应该是几十年前留下的。”接连挖掘了几具尸体之后,我通过他们身上的衣服初步判断道。
“你说,下边还会不会有?”两个战士将氧气面罩戴着头上,然后瓮声问我道。托护身咒的福,我暂时还用不着这个东西。
“如果有的话,我猜想会不会年代还会往前推移?”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继续下,看看下边还有什么。”我松动了卡扣,将身体缓缓下落着道。我脚下的绳索还有很长一段的长度,我决定一直下到绳索的尽头为止。又下降了几米,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又发现了尸体,并且这些尸体身上穿着的已经腐烂掉一半的军装告诉我们,他们应该是抗战时期的士兵。我在洞壁上挖着,情况跟上边的一样。不同的只是,我挖出了一支已经腐烂掉的步枪。
“老刘啊,老刘?老刘?喂喂?特么的,还大功率的对讲机。十多米的深度就特么没信号了。”我准备把里边发现的情况先对上边的刘建军做个报告,可是我喊了几声之后,那部对讲机却跟刘建军失去了联系。我拍打了两下,然后嘴里抱怨了起来。
“怎么办?我们还下吗?”跟我一样,他们身上的对讲机也失去了功效。战士们查看了一下氧气瓶的压力,然后问我道。
“再下几米,不行的话先上去再说。”这个地洞的深度,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我看着脚下还剩下不足十米长度的绳索,琢磨了一下对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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