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们自己先打听一下,杜老板身边是不是有这号人,如果是真的,我们既能赚一笔,也能借此和杜老板搭上线……”
曹六的胆子比柯一雄大。
他头脑也不笨,只是没有柯一雄厉害。
柯一雄瞧曹六一眼,他本来长得很和气,是最容易让人有好感的那种长相,这一眼就瞧的曹六头皮发麻。
“怎么,你嫌跟着我这个老大没出息,想换一个?”
曹六吓得脸都白了,“老大,我不是那意思!”
85年,羊城的变化不小,和刚改革开放那会儿比,几年的时间,让羊城一部分都变有钱了。火车站收收保护费,加上坑蒙拐骗,到手的钱也不少。可有那么多兄弟要跟着吃饭,柯一雄也比较大方,这钱随便分一分,也就不剩多少了。
曹六是替柯一雄不值,别人搞走私的,输钱输到手软,真叫人羡慕。
连一个倒腾服装的批发贩子,现在都要开服装厂,个体户的日子过得比他们体面,曹六心里着急啊!
柯一雄也知道。
手底下这些人,曹六是个忠心的。
柯一雄没觉得自己是最有本事的,但他年纪轻轻能把这么多混混收服,他自己也有几分自傲。
之前还说白家武馆没落了,没把白志勇放在眼里。
现在连白志勇的妹妹,一个女同志都混出了名堂,柯一雄听人说白珍珠在鹏城做着很大的生意,心情也有点复杂。逞凶斗狠,好像不怎么吃香了,老大要是拿不出钱来,手底下的兄弟会越混越少……柯一雄现在还弹压的住,但连曹六都在想新的财路,足以证明情况不太乐观。
“六子,我不是怀疑你,我知道你是为弟兄们着想。你想要和杜老板扯上关系,想开辟一条新的财路,其实也不是不行。这样,你先让人去打听下好。”
曹六一心为柯一雄着想,柯一雄还是妥协了。
要打听杜老板身边的人并不容易,但上次有人在机场路上伏击杜老板,杜兆辉悬赏100万缉凶,羊城这边道上对那晚的伏击知道的不少。杜兆辉的司机当场就死了,有个保镖把杜老板救出去,保镖受了重伤……公安是做过笔录的,保镖姓夏。
“香港的大老板就是阔气,保镖受了重伤,这边医院说可能要瘫痪,还把人送回香港治,不知道现在治的怎么样了。”
说的人是说八卦,听者有心,曹六确定杜老板身边真有个姓夏的。
“老大,这个姓夏的,在杜老板身边还挺受信任。”
那就可以敲一笔钱了。
柯一雄挥挥手:“先把他们送到买家手里,吩咐一下别动那个年轻的,别人要给钱的,我们就要把原装货送去。”
至于老的怎么办?
先别丢乡下去,就往羊城其他区一丢,平时让两人看着,确保老的不会被饿死就行。
他们要想靠上杜老板,就不能以绑匪的身份出现。
把夏家人交出去时,他们只能是帮忙的。
柯一雄特意吩咐了不能动夏红霞,那些人为了叫手上的女人听话,都会先把女人睡过,再狠狠打几顿,使劲饿几天,贞洁烈女都会变得老老实实。娼门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屡禁不绝,华国刚建立的那会儿曾经狠狠打击过,改革开放几年后,又有人借着小发廊的掩护做皮肉生意。
柯一雄不是专门做这个,但顺手卖几个年轻女人,他也不会反对。
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那还真成了开善堂的了。
“老大,我一定让他们老老实实的。”
又不是多漂亮个女人,忍忍还是行的,敲诈也要讲究行规,得把原装货还给别人。
柯一雄和曹六达成了共识,准备做局。
另一边,被药昏了的夏家四口人,分别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因为曹六和柯一雄之前意见有分歧,耽误了时间,四个人被送到地方后没多久就醒了。王金桂和夏红兵被送到了两个小砖厂,夏红霞是在小发廊醒来,夏老太则是躺在垃圾桶旁边呼呼大睡,被早上出门来打扫卫生的环卫工就叫醒的。
“大娘,你怎么在这里睡?”
是啊,她咋靠着臭熏熏的垃圾桶睡觉!
夏老太下意识去摸缝在衣服里的钱,自然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收获。
“钱、我的钱……”
儿子、儿媳妇和孙女都丢了她不急,第一个惦记的还是身上的钱。
环卫工看她鼻涕眼泪齐飞,有点可怜她,然而一个说粤语,一个说豫南话,根本没法交流。
好不容易等到个会说普通话的路人,一听夏老太絮絮叨叨的讲了自己的经历,那人就知道了:“这年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端端的把你们请回家好吃好喝,连介绍信都拿走了,大娘,你们是遇到人贩子了!”
羊城火车站整天都在上演类似的事。
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跟着陌生人去偏僻地方,不贪小便宜,能减小上当受骗的几率。
像夏老太这样一家四口被骗的,剩下的三个肯定是年轻力壮能卖钱的,老太太没人要,才被扔到了垃圾桶旁边。
夏老太听说夏红兵他们被卖了,也顾不上心疼她的钱,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羊城人咋这样坏!”
路人瞧着大娘可怜,也没计较她说话不中听,去早餐点买了两个馒头给夏老太。
“唉,等你吃完了,我陪你去派出所报案吧。”
这又是个好心人,夏老太刚刚被好心人骗过,捏着馒头不肯说话,路人指着环卫工,“大娘你放心,还有别人陪着去。”
环卫工穿着统一的衣服,瞧着不像是坏人。
夏老太也实在没有啥好被骗的,只能跟着去派出所。
火车站那地方,每天被骗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像夏老太这么大年纪的人很少出远门,歪嘴斜眼的来报案,不知道她有多可恶的公安,还有点同情她。https://
向夏老太保证会尽力把夏家三口找回来,但此前,夏老太身无分文,又该怎么安顿?
“大娘,您来羊城寻亲,知道亲人的工作单位和地址吗?”
“不是羊城,是鹏城,我们要去鹏城,办不到证……我记得,记得,我儿子在香港老板身边做事,他叫夏大军,说是什么集团公司。”
夏老太摸了摸身上的另一个口袋,介绍信和钱都没了,这个字条还在。
公安接过来一看:琤荣集团,夏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