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写的很细。
远辉出的方案被采用,就证明装修工程由东丰控股来掌握,酒店的管理权也落在了东丰控股手里,霍沉舟自然能分出400万预算的工程给远辉做。
如果没被采用,东丰控股输的一败涂地,这个合约就作废。
霍沉舟也够狠的,合同里注明,方案没有被采用,东丰控股连设计费都不用支付给远辉……夏晓兰心想,这是要彻底把远辉绑上东丰控股的战车,或者换个说法,是要让汤宏恩下死力气支持?
霍沉舟这人,倒不是草包。
夏晓兰仔细把条款看好了,包括几次结款的时间。.org
400万得分五次给,方案被采用后,先支付50万。
剩下的四次,则是工程开工50万,第一个月50万……先支付200万,剩下的200万,要等工程验收后给。
夏晓兰皱眉,“霍经理,压款也没有压这么多的。”
霍沉舟抬高眉毛,“夏小姐,你可能对我们公司有误会,以为我们找远辉合作图谋不轨,就像抓住远辉主动送钱,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认为这个尾款金额是合理的,远辉的口碑虽然不错,五星级酒店你们没接触过,最后到底装修成怎么样,我们就看验收效果吧。”
霍沉舟给了一个软刀子,算是回敬夏晓兰这几天的拖延。
正常情况下,远辉想要接触南海酒店这样的工程,别说尾款压200万,哪怕再多压几十万,刘勇和夏晓兰也要硬着头皮上。
东丰控股主动找上门来,夏晓兰的确警惕心很重。
霍沉舟这样小心眼,夏晓兰倒觉得这人有点烟火气了。她把合同递给刘勇,刘勇对外甥女再信任不过,提笔就签。
“霍经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霍沉舟还以为夏晓兰会讨价还价,夏晓兰却很爽快让刘勇签约了。他捉摸不透夏晓兰的想法,只觉她行事毫无章法,飘忽不定,让霍沉舟心烦气躁。
“夏小姐,你可曾看清楚合约上注明的5月17号,远辉就要拿出修改后的设计方案来……”
“这就不劳霍经理费心了,合同也签了,请把原本的设计方案交给我们吧。”
一个星期。
只有夏晓兰和龚洋,肯定不够。
夏晓兰可是找了个强有力的外援,有了宁彦凡,就有了宁彦凡手下那么多学生。
设计南海酒店的名头,夏晓兰情愿不要,心甘情愿让给宁彦凡,她资历浅,不用去争这名声。按照400万至少15%的利润来算,她能分到利润的一半,几个月时间就有30万到手,用的还是银行的钱去赚钱,还有啥不满的!
“霍经理,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咨询你,南海酒店的设计方案,你们花了多少钱请宁老出手的?”
“2万。”
“你说的是美元吧?”
霍沉舟的眼神仿佛看傻子,“当然是华币。”
真是抠门。
国外的建筑师事务所,出一个酒店的设计方案,不管是按南海酒店的总造价的百分比计算,还是后来国内流行的按建筑的面积来计费,也绝对不止2万美元。
国内的建筑师的薪酬实在太便宜。
2万块,图又不是宁彦凡一个人出的,分给帮忙的助手和学生后,宁老能拿多少?
当然,东丰控股要以国内的人均工资来看,说不定还觉得支付给宁彦凡的酬劳已经很多,2万块可是普通工人20年的工资!
出了东丰控股的大门,夏晓兰就问自己舅舅:
“东丰控股扒皮又喝血,倒是给了我们一个行业的标杆,请宁老出手的酒店方案,都只要2万……现在我们不去管,等我们以后开始涉足建筑这一块,还是稍微把价提一提吧。”
刘勇莫名其妙,“你说装修工程?”
“舅舅,您不会觉得,我让您去鹏城干装修,就一辈子都要干装修吧?做装修,是因为我们现在资本不够,国家也没开放政策,我们不能自己拿地修房子……”
刘勇听得目瞪口呆。
他想的是买房安家,夏晓兰想的是自己拿地盖房子。
刘勇感觉,夏晓兰说的,绝对不是像乡下那样盖个房子,而是修鹏城那种高楼。
“你学建筑——”
“当然是为了以后打算。”
刘勇心跳的像打鼓。
自己盖房子,卖给谁?
学刘天全盖住宅,然后卖给香港人?
还是卖给内地人。
刘勇想说,咱内地的老百姓还没那么富,陡然一顿。
基数众多的群众是还没富,可敢闯敢拼的,如今他身边认识的这些人,康伟、白珍珠、陈锡良等人,哪个又不是万元户?
几个万元户,都数不完大家的身家。
自己都在京城买了四合院,花了6万块。
白珍珠在鹏城买了当地人的破平房,花了不到2万。
发财了就要置业,是华国的老传统了,解放前那些财主是不断的买地。现在土地都属于国家了,国家又分配给农民,不能随便买卖,那地不能买,岂不是只有买房?
四合院和平房,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刘勇和白珍珠买这样的房子,是因为大家都没得选。
解放后的楼房都是国家修的,属于单位,私人不能买卖。能买卖的楼房,还是得像刘天全那样自己盖的。
刘勇来了兴趣:
“晓兰,你和老舅仔细讲讲,我脑子没你们年轻人转的快。”
夏晓兰摇头,“您心里有这个概念就行,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我们能在银行贷款,但想拿到地盖房子,在鹏城还是太扎眼了。”
不能把汤宏恩架到火上烤。
刘天全当初修的商品房,也是打擦边球。
但刘天全是香港人,属于外资在鹏城的投资,比夏晓兰这边有优势。夏晓兰还是想先累积资本,看形势变化,再进军房地产行业。
第二天是周六,夏晓兰带着龚洋,拖着装有设计图的大箱子,还有现金,到了宁家。
龚洋腿肚子都发软,夏晓兰一掌拍在他背心:
“你慌什么,我们又不是来踢馆的!”
龚洋抖的更凶了。
不是来踢馆的吗?
当着宁彦凡的面,修改对方的设计,龚洋觉得这就是踢馆。他没加入远辉前,也只是商大美术系的学生,转行搞了室内设计,挽起袖子就要改行业大师的设计……龚洋怕自己下笔时,会丢人到手打颤。
夏晓兰不管他,自己拖着箱子进了大门。
甄文秀迎面走来,眼睛里藏着一把把的小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