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江城大学发生的事,龚洋已经讲给刘芬听了。
此刻听周诚提起来,刘芬欲言又止。
但她也没吱声。
亲疏远近刘芬是能分清的。
不帮着自己闺女,难道帮聂卫国说话吗?
聂卫国仗着资历比晓兰老,专门盯着晓兰欺负,刘芬心里也恼的很。
传单她也瞅见了,如果聂卫国真干了传单上那些事,被晓兰揭露了也活该。别和刘芬讲道理,她就和别的父母一样,不是博爱,她的爱狭隘的很,就算闺女干坏事第一个想的都是包庇,良心会受谴责,那是刘芬自己的事,让她把夏晓兰主动交出去肯定不行。甚至当父母的会忍不住替孩子顶罪……
所以刘芬什么也没问。
鸵鸟大法,不问就是不知道,公安要问她啥,她也不会说错话!
夏晓兰要知道刘芬的想法,肯定会吃惊。
老实人的人生智慧也不容小觑啊。
周诚说不用管聂卫国的事,夏晓兰就真的高高兴兴出去吃饭。
江城的美食,除了像热干面、面窝等小吃,还有非常有名的“武昌鱼”。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
一句词句,让武昌鱼声名在外。
油焖、红烧、花酿和清蒸,做法多种多样。
龚洋开始还不好意思动筷子,很快就忘乎所以,吃的嘴角流油。
龚洋同志又找到了个在远辉干下去的动力,全国各地有太多好吃的,填饱肚子是第一追求,在满足这个追求后,他还可以带自己家人出来见见世面。
吃好玩好,这目标不难实现,就是得多赚钱!
……
周诚对着未来丈母娘大献殷勤,吃个武昌鱼都能把丈母娘和媳妇哄高兴,连龚洋都放开了拘束。
在省建筑设计院的家属楼里,聂卫国却食不下咽。
聂卫国真的要疯了。
茅康山说得对,岂止是江城大学,整个江城的大街小巷都在发同一份传单。
瞧那规模,怕不是有几万份!
现在的印刷制品不便宜啊,印几万份传单得花多少钱,花了这么大功夫整他,只怕是要整死他的。
比以前他给人贴大字报还厉害。
大字报就贴在单位里,传单却是满江城都散。
聂卫国自己没法把传单收回,当下就报了案,他大小也算个领导,在江城还是有些熟人的,何况这种大规模的“造谣”,派出所于情于理都要管。
结果派出所抓了两个发传单的人,两个人的口径都很统一:
“别人给我们钱让我们发,我们又不认字,不知道传单上写什么啊!”https://
都是不认字的。
一天给20块钱工钱,就站在路口发传单,这个活儿有的是人抢着干。
再问给钱的人长啥样?
那还真说不好,“戴个帽子,把脸都遮了大半,太阳那么大,谁看的清啊?”
派出所都头疼,只能把这俩人先关起来。
还关不了太久,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大字不识的也意识不到这是犯法的,关两天批评教育一番,还得放人。关两天他们也没意见,工钱早就挣了,派出所关两天还得管他们吃饭,挺好的。
聂卫国在家里暴跳如雷。
“一定是那个夏晓兰,是她在整我,你们把她抓起来问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聂院长,你这没有证据,我们不可能乱抓人的。她又不是什么胆小的女工,拿话吓几句,就像倒豆子一样全交待清楚,她是华清大学的学生,抓错人会很麻烦。”
名校大学生,是很麻烦。
动谁都别动学生,除非有确切的证据。
还有那么多人看着,第一次没把夏晓兰带走,第二次就更难了。
聂卫国脸色涨紫:
“就她是华清学生?谁不是华清毕业的,我也是!”
唉,您都毕业多少年了,还能扯着学生身份唬人呢?
也不知道聂院长为何这样激动,一说起这话题,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派出所的人理解不了聂卫国敏感的自尊心。
聂卫国呼呼喘着粗气,“她来参加研讨会,身边跟着的男人一直在会场,你们不是说又冒出个对象吗?说不定印传单、拿钱请人发传单的,就是她对象!”
派出所的公安面面相觑。
聂院长这思维,简直能去写小说。
对方是个年轻的营长,反正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营长,这大好的前程别人放着不要,跑来干这种无聊的事?
没有证据,随随便便抓周诚,得捅出多大的乱子。
“聂院长,您还是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们那边会继续查下去,希望您能提供帮助我们破案的线索,您不能单凭想象就胡乱怀疑人啊!”
几万份传单,到底在江城哪里印刷的,总会有痕迹呢,这需要时间排查。
事情干得利落干净,公安觉得是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做的,聂卫国得罪的不是简单人,要是只为泄愤,不会做的这样缜密。
会是夏晓兰吗?
现在高考竞争这么激烈,不是以前工农兵学员靠推荐的年代了,能考上华清大学的脑子肯定不笨。
如果说是夏晓兰策划,倒也有可能。
然而还是那句话,现在没有证据。
夏晓兰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她在招待所打过的电话,的确是打去鹏城的,公安也查过。
退一步说,有人花了这么多钱要整聂卫国……多大的怨恨啊。派出所的人其实怀疑这是蓄谋已久的报复,忍耐了很久才等到研讨会在江城召开,让聂卫国在业内同行面前声名扫地。
聂卫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
得罪了谁?
会是设计院的小崔?
不,小崔要结婚了,日子图个安稳,哪有这胆子。
会不会是那个小张,当年一直不服气,叫嚣着要让他好看。
也不可能啊,小张都变成老张了,这几年也被自己整治的服服帖帖,再说哪有这人力和财力,设计院不受待见的人,干得活多拿的钱少,老张兜里有几个钱,聂卫国这个副院长再清楚不过。
叮铃铃——
聂卫国家的电话响了。
“喂!哪……不好意思,没听出来您的声音,是是是,出了点麻烦,您也听说了?没问题的,绝对可以解决,您说影响不好,事情解决了我也升不了,暂时不要联系?您听我解释——”
嘟嘟嘟。
听筒里一阵忙音。
聂卫国捏着话筒,大热天的一阵冷一阵热,浑身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