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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留山脉绵延青、云二州,横跨诸府,山多林密,瘴气丛生,沿着这条山脉,不知多少以山而生的村落、乡镇、甚至于县城。
呼!
气流漫卷间,白鹤俯冲落地。
“自去山中打些野食。”
杨狱翻身而落,下得鹤背,一摆手,示意白鹤自去长留山中觅食。..org
赤眸白鹤是猛禽,丹药并不足以满足其日常所需,对于血肉的渴望,也是极强,尤其是经由自己改易命数后,尤其如此。
呜呜~
大黑狗疯狂摇着尾巴想跟着,却被拒绝。
这狗的鼻子是他规避危险的利器。
随着他换血大成,他的感知在老母想尔服气录的加持下,早已到了一个超乎常人想象的地步了。
但比之这狗鼻子,却又远远不及了。
这狗一次呼吸,能将方圆二十里之内人与物的气息都记住,但凡出现不同寻常的,立刻就会发现!
非但如此,四象弓也留下,让活死人留着。
他始终戒备着朝廷可能到来的追杀,但凡自己去一处,必以白鹤承托着活死人飞于高天警戒。
经由镇邪印,他足可洞彻方圆数十里。
但凡有不同寻常的高手出现,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进可攻,退可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留山绵延不知多少里,其中险峰如林,更不知藏有多少鸟兽、矿产、药材。
以此为生者多,杨狱目光所及的远处,就有一座颇为不小的县城,虽是县城,比黑山县却还是要大出几倍去了。
卧牛县,分属木林,但距离顺德府可远比木林府要近许多,很是偏僻了,偏僻到连杨狱的通缉令都没有。
自他击杀聂文洞之后,青州七府、乃至于云州各地都有着他的通缉令,甚至于路上他还打发了好几批抓自己归案的武林中人。
“卧牛县。”
随手取了几枚铜板交付入城费,缓步而进,杨狱心中则浮现出得自怜生教的情报。
裕凤仙追杀余灵仙足有大半年,一口气拔掉了怜生教在青州的大半据点,而老爷子就是在某次瞅准机会,逃出了魔掌。
而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躲藏行踪,最后一次现身,却是在两个月前,就在这卧牛县。
再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是老爷子气息有变?还是他早已离去?还是说……”
轻柔眉心,杨狱暗暗皱眉。
达摩伏龙幻境中的半年静修,他精神有着长足的长进,千里锁魂虽还达不到大宗师那般境地,可也比之前强了很多。
覆盖这座小县城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惜,他先后催发三次,也没寻到那熟悉的身影。
呼!
杨狱心不在焉,但他的感知极为敏感,听得有风声传来,立即就避了开来。
余光一扫,却是个蓬头垢面,身材佝偻的乞丐,他从巷子里猛然扑出来,没碰到杨狱,却砸翻了附近的摊位。
顿时,招来大片破口大骂声。
更有一小贩抬手拿起竹竿就要打下去,杨狱抬手架住,丢给那摊贩一块碎银,就望向那呜咽嚎啕的乞丐。
他的记忆力很好,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公羊京?”
虽形象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气息也从当年旺盛变的好似风中残烛,但杨狱还是认出此人。
就是当年他押送犯人去青州,路过南山之时,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
他得到的那个精金甲胄,就是他押的镖物……
“呜呜!”
听见杨狱认出自己,公羊京忍不住伏地大哭,可却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他太虚弱,气息好似风中烛火,杨狱刚将他搀起,已整个昏厥了过去。
“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
那得了碎银的摊贩小心环顾四周,低声劝了一句。
“哦?”
杨狱的感知何其敏锐。
他扶起公羊京的瞬间,一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变了好几次,其中不乏叹息之声。
但他也没说什么,搀起公羊京,转身进了这小城最大的酒楼,店伙计本来满脸笑意迎上来,瞧见公羊京,面色一变。
噗!
杨狱脚下发力,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你……”
那伙计吓了一跳,仔细看了杨狱一眼,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祸事来了……’
“怎么,到处是空座,还要赶人离开?”
杨狱扫了他一眼,拍下银钱。
“不敢,不敢。”
那店伙计额头见汗,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要求,等到杨狱要了一桌酒菜,正要离去。
就又被唤住。
“噗通!”
店伙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倒在地,接连三个响头,满面惊慌:“大爷,饶了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却像是知晓杨狱想问什么。
“呵~”
杨狱摆摆手任他离去,眉头却是皱起。
也没上楼,随意寻了处座位坐下,一手捏其下颌,喂了他一粒伤药,再度催发内气,为其疗伤。
公羊京的伤势极重,筋骨断裂十多处,周身经络更好似被人以重手法击断,血气、内息堆集成疾。
若非他也是换血有成的武者,早就毙命了。
饶是如此,也足足一盏茶后,才缓缓醒来,睁开眼,还未发声,两行热泪已是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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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哭。”
杨狱微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复其心境,示意他多少吃些东西,慢慢说。
渐渐地,公羊京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却原来,押送精金甲胄之后,他父亲知晓此事太大,第一时间就遣散了镖局,带着家人逃到了这处偏僻的小城。
却不想,还是被追到了。
“七玄门?还是,金刀门?”
杨狱伸手为其渡气,平复其激动的心情。
“是金刀门门主‘蒋明冬’!”
公羊京浑身发抖,恨到了极处:
“我家做的就是押镖的买卖,镖物丢了,第一时间就散尽家财去偿还。那蒋明冬明里接受,可等到我父亲遣散镖头时,却又埋伏暗中……”
说到此处,他痛到极点:
“杀了我平安镖局一百二十三位镖头,连妻儿老小也都不放过,我父亲也被其所杀……”
“据我所知,金刀门不是被押去了龙渊道?”
杨狱皱眉。
事关精金甲胄,金刀门自然是整个被锦衣卫端掉,先是下了大狱,没几天就被押去了龙渊道。
当时他还曾询问过,这伙人基本都是斩立决。
“不,不知道。”
公羊京脸色惨白,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某一刻,他猛然跪倒在地,不等杨狱阻拦,就重重磕在了地板上。
直磕的鲜血直流:
“杨,杨大人!我知你嫉恶如仇,侠肝义胆,我求你为我平安镖局满门七百二十条性命报仇!”
“总镖头何必?”
杨狱将其搀起,神色肃然:“不要说此事与我有关,即便没甚干系,今日遇到,也不会不管。”
听得杨狱的允诺,公羊京又要磕头,被止住后千恩万谢。
“据我所知,那什么金刀门主,换血似也不过五六次?凭你的武功,即便不敌,也不至于被其杀的大败亏输吧?”
杨狱有些疑惑。
青州的武林凋零到其他州武林人士都不忍直视的程度,这金刀门名头倒是不小,可事实上,也就那么几只大小猫。
气血如虎的,除却蒋霸之外,似乎也只那么一人而已。
相比之下,平安镖局起码有两三个,若不然,也走不得镖。
“他……”
公羊京正要说什么,杨狱却似有所觉,不必回头,已听到了长街外快速而来的一干人的沉重脚步声。
“气血如虎的一人,气血如牛的五个……”
杨狱举杯喝了杯酒润喉,道:
“外面六个,就是公羊兄的仇人吗?”
“哈哈哈!”
人未到,笑声已是传来:
“不知是哪位朋友驾到,蒋某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须发张扬好似雄狮的老者已跨步而来,一众酒客闻风而散,远远避开,看着。
“蒋老狗!”
瞧见来人,公羊京顿时红了眼。
“呵呵~”
蒋明冬丝毫不理他,眼神不离杨狱的背影:
“阁下是?”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逃出的龙渊道大狱,亦或者……”
酒杯落桌,杨狱折身而望:
“路上有人私放?”
轰!
似有雷球砸在了脸上!
“啊!”
见到杨狱的瞬间,蒋明冬只觉满身毛发都立了起来,粗犷的声音变得尖细、失真、惊恐至极:
“杨,杨,杨……”
这一下受到的惊吓太过巨大,蒋明冬几乎口不能言,而他身后的五个换血武者,更好似见了鬼,尖叫着就要落荒而逃。
“杨狱啊!”
蒋明冬几乎被吓破了胆,一声尖叫就倒退,但猛然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
但他的动作在杨狱眼中慢到了极点,随意一伸手,就将其怀中之物拿在手中,同时轻轻一拍。
轰!
杨狱仅是随手一拍,可蒋明冬却是双眼暴凸,几乎就要掉出来,吭都没吭一声,就被打的离地而起。
炮弹也似将身后要逃的五人全都砸翻在地,骨断筋折!
“金刚符?”
看着怀中的符箓,杨狱的神色已然不能说是古怪了。
蒋明冬的武功于常人中来说已是极强,放眼一县、数县都可称霸,但他连同整个金刀门加起来,都不及这张符箓十分之一。
要知道,杨狱自己也就见过半张金刚符而已,此人何德何能?
“啊!”
杨狱微一失神,公羊京早已上前,疯也似的劈打着六人,可惜他重伤未愈,直打的自己吐血,也没打死那几人。
“总镖头稍歇,待我问句话。”
待到公羊京发泄的差不多,杨狱方才起身,也不在意四周无数敬畏的目光注视。
视线落在被他一拍就卸掉了筋骨、关节的蒋明冬身上:
“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