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印,完成!】
“终于……”
感受着源自魂灵的脉动,纵是杨狱,心中也是有着波澜。
冬日去,秋日返,又是将近一年过去,地魁星的拓印,终是完成了。
只是,一如当年天魁星,地魁星的拓印,仍是失败了。
当年他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如今却隐隐可以猜测到,这是道果未回法则之海。
道果不灭,但神通主一旦身死,道果则会消失,而其消失的过程,纵然是天眼通幽都无法捕捉。
但其所去,必是法则之海,传说中,一切道果皆源自法则之海,入灭,亦归海。
极道魁星位阶图的所谓拓印,其实就是依靠一体同源,将其自法则之海中引渡过来,而非是无中生有。
可若其不在法则之海,那拓印则必然失败……
“地魁星,又有主了吗?”
念头闪过,杨狱已不在意,他本就不需要地魁星道果,他之所求,已是到手。
【吐气成兵:一口本源气,可演千万兵!】
嗡~
点点寒凉自暴食之鼎中流溢而出,向着四肢百骸,乃至于更为深处蔓延。
随之而来的,还有关于这门神种的些微记载,与命图之上,关于地魁星的神通对应,杨狱心中不由得升起明悟。
这是一门纯粹的杀伐神通!
这门神通之根本,在于一口本源气,这口本源气,可受诸炁温养,
以此气,可化天下千万兵。
这个兵,不止是兵刃的意思,更蕴含世间一切杀伐术!
且,这口气温养越久,则其威能越强,到得精深处,这一口气演化的杀伐术,甚至能发挥出超过原主的威能来!
而其威能与存续时间,也皆在于温养……
呼!
窗前,杨狱阖眸静立,任由神通流散。
不同于撼地的暴烈,整个过程犹如初春之雨,润物无声,没有丝毫的痛楚,神种已是入魂。
至此,极道位阶所能拥有的六大神通位,已彻底饱和。
嗡!
几乎是神通入魂之刹那,暴食之鼎内响起一声悠长的轰鸣。
魁星位阶图,在久久的沉寂之后,再度焕发了色彩,其颤鸣之间,三大道果也随之而起,彼此流转,交织成片。
杨狱明白,此刻,他晋升极道十都的所有条件,都已经具备。
若非他先成武圣,此刻就可着手突破十都,真正的踏足仙佛之路,且可以触及到极道魁星位阶图中的大神通术……..org
【大神通术,融兵炼体!】
【融兵炼体:以身为炉,以炁为根,熔炼诸世神兵之长于一身……………】
【晋升十都,或可得之……】
“或可得之吗……”
心中点点涟漪泛起,杨狱阖眸静观己身,只见丝丝缕缕的气机自魂灵流溢而出。
他心念转动之间,那丝丝缕缕的气息,就自在他的指引下,于胃中汇聚。
吐气成兵,需于体内留有本根,此盘踞之地,可选周身任何一处,可选穴窍,自也可选择脏腑。
“呼!”
“吸!”
微凉的气流自口鼻流入,杨狱凝神细观,只觉那丝丝缕缕的气流流转交织,似如漩涡一般,吸纳着诸般气机。
他有心尝试,驱动血气、真气靠近,瞬间就被吸入其中,原本无色的漩涡,也随之渡上赤金二色。
“汲其气,化其形,难怪有一炁演兵之能,温养越久,则威能越强,这倒是有些类似法宝了……”
杨狱心中微动。
暴食之鼎上,旋即有新的进度条出现;
【演兵之炁:(1/???)】
“此炁只怕没有温养上限,但其吸纳的气机太多,我的脏腑却必然受不住……”
略微尝试了一二,杨狱就自收敛心思,任由漩涡自转,汲取气血真气温养。
此炁的温养,本就是個漫长的水磨功夫。
相比于这门神通,他更为在意的,是所有条件都已具备之后……
“十都的晋升……”
杨狱心中自语。
对于如何晋升十都,摒弃武圣先成的影响,他已思量了数年之久,只是……
强自压下心中的悸动,杨狱起身,出得聚缘阁。
此时,夜幕退去,大日东升,灿灿金光已至天边而来,一夜沉寂后的西北城,又自变得热闹了起来。
“王爷!”
林景匆匆而来,神情激动中带着羞惭:
“属下无能,祁头,祁头,他,他又走了……”
“意料之中。”
林景心中有些忐忑,杨狱也叹了口气:
“祁头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拦不住,也只有随他去了……”
正如没人知晓世间有多少种道果神通,也无人知晓诸般位阶是何等的千奇百怪。
祁罡的位阶来自于聂文洞之女,名为青女,实为旱魃,乃魔类极道位阶,十分之可怖。
时至如今,他若在一地停留日久,则此地必然大灾大旱……
为了旱魃,聂文洞不惜以德阳府百万民众作为牺牲品,若其得此道果,自不在乎是否会引来天灾大旱。
可祁罡不同,这些年,他从未在一地停留太久,二十多年里,始终游荡在发生天灾之地,以洪涝、风雪对抗着旱魃的反噬。
因而,祁罡的离去,他并不意外,只是心中有些怅然。
“祁头他,太苦了……”
林景几乎落泪。
曾经的青州锦衣卫副指挥使,如今却成了个不伦不类,似人似魔的怪物。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吩咐监察司、斩妖司主,若欲祁头,无论如何,都要照拂一二。”
杨狱沉声道。
“是。”
林景心中感激,也不耽误,匆匆而去。
杨狱却明白,这不过聊胜于无。
以祁罡如今之修持,加之旱魃神通,除却武圣绝巅之辈出手,否则绝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为人王,不易。
纵然建制之后,杨狱几乎将大权尽放,只抓官吏任免,但诸般琐事,还是极多。
自聚缘阁到西北王府,不过十数里地,前后就足有七波人寻过来。
林景、监察司、斩妖司、天工院、西北军、秦厉虎等等方面。
而他前脚走进王府,后脚齐文生也已是匆匆而来。
“王爷。”
书房里,齐文生躬身施礼,同时奉上卷宗:
“月余之前,神都大乱,这是前兵部尚书许经暗中联络,传递来的情报……”
“神都大乱?”
杨狱心中一动。
许经,乃是徐文纪被贬斥之后的兵部尚书,为官数十年,名望也是颇高。
龙渊三杰乃至于边关诸将之所以没有被调离,除却张玄霸的影响之外,也有此人的功劳。
据说,此人还掌握着神通‘撒豆成兵’……
心中一动,杨狱翻开卷宗,字迹老辣,显然是齐文生亲自誊写的。
“……薛地龙拥新皇继位后,已是大权在握,他先是肃清朝堂,屠戮宗室,
其后就开始镇压平西、岭南、江南,先后十年间,动兵超过一百二十余万,声势可谓浩大……”
杨狱翻阅卷宗之时,齐文生也自沉声汇报。
乾亨帝被掠后的十年间,朝堂的动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着许经在内一批老臣子或死或抓,已是大权在握。
而之后,薛地龙就开始镇压诸道的叛乱,战火甚至烧到了麟龙王的头上。
朝廷的底蕴,实非寻常藩王可比,纵然大乱之后,镇压诸道也是稳占上风。
“薛地龙的道术出神入化,其身在神都,居然可以通过军中设立的道台对抗宋天刀、关七在内的几路武圣……”
薛地龙深耕朝堂多年,乾亨帝被掠之后,几乎不费多大力气,就整合了整座朝堂,其后多次用兵,四路反王几乎都被压制到了极点。
若无意外,他未必不能平定四道,只可惜,意外,仍是发生了……
“太子,不,新皇继位之后,明面上一切顺从,实则不甘于大权旁落,尤其是近年来,薛地龙性情大变,越发的嚣狂乖戾,数次人前折辱新皇……”
话至此处,齐文生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
“新皇与反王联手诛杀权臣,若非亲历,谁能相信……”
翻阅卷宗,杨狱沉吟不语。
卷宗的前半部分,可以看出,薛地龙无心染指皇位,与新皇也算相合,因此,才能弹压诸路反王,甚至一度兵锋直指东越道……
然后后面,君臣两人的关系就每况日下,到得后来,几乎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不住了。
而这一切,许经用了四个字来表达,即,性情大变。
“薛地龙是积年的大宗师,于道术上的修持一度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突然性情大变,只怕有着内因……”
杨狱有着猜测。
他很怀疑,薛地龙是否如那东阳道韩龙,在晋升十都的关键时刻,成为潜藏道鬼借体重生的庐舍……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他的注意力,就被卷宗最后的记载所吸引。
【……是夜,岭南宋天刀并迷天教关七,先后闯入神都之中,两人联手,欲杀薛地龙,同时,皇城大乱……】
记录至此,还在杨狱的意料之中,无论那新皇如何与几路反王联络,最后终归是要做上一场。
其后,也如他所预料,薛地龙纵然道术天下无双,可在道台被新皇破掉,且自身十都未成之时,也终是不敌关、宋这两大武圣。
然而……
【……是夜,有血色之光弥漫神都,遮蔽天日,厮杀哀嚎之声一夜不绝……】
【翌日天亮,皇城几被血水浸泡,神都之内,几成废墟,死伤数以百万计……
关、宋二人大败亏输,几乎身死其间,后被乾坤洞主救走……】
【薛地龙,功成十都,于众目睽睽之下,凌迟皇帝,另立新君……】
……
“这是,血祭?”
字里行间,杨狱好似窥见了滔天的血腥气,眉头不由拧起:
“可知乾坤洞主何在?”
“那夜之后,无人见过他。不过,前日里,他以圆光镜联络到了齐院主,给王爷稍来口信……”
齐文生微微一顿,磕磕绊绊的说着并不熟练的道文:
“血狱冥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