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呢?”李清有些震惊地看着有些激愤的女孩,“为了你,她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累,你知道吗?霁月,你长大了,你应当学会去理解她,为她多想一想,她真得很苦,不仅身体苦,心里也很苦。”
霁月默默垂泪,张了张嘴,终于把清风要逼她嫁给某一位很有前途的将军的事情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张嘴,大帅肯定便会知道姐姐说的那个人是谁,她不知道这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祸事,霁月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一个任事不懂的小女孩。
伤心不已的霁月泪水啪啪地掉落在桌面上,很快汇成一团水渍,李清不由有些心软,自觉刚刚有些话说得太重了,霁月必竟还很小,从怀里掏出手帕,想要替霁月擦擦泪水,伸到半途,却又停了下来,自己的这块手帕已经有些分辩不出本来的颜色了。看到上面白一块,黑一块的斑,李清不由咧咧嘴,一脸的不好意思。将手帕冲霁月晃晃,尴尬地一笑,又收了起来。
看到李清的举动,霁月不由破啼为笑,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猛地绽现出笑意,让李清眼前不由一亮。
看着霁月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擦拭泪痕,李清问道:“霁月,你在祟县住得久了,想必有了感情,陡然离开,一时之间的确有些适应不来,这里的人你都熟了,而在定州,你连几个讲话的人恐怕也难寻到,慢慢来吧,你终是要去定州住的,老是呆在这里,也是给这里的官员百姓添麻烦啊。毕竟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恐怕你不知道,在你的周围,不知有多少人在悄悄地保护你呢,对了,霁月,你从定州回来后,在祟县都做些什么呢,不会天天都做这些鞋子吧?”
霁月一张小脸瞬间变得通红,神色也变得有些忸昵不安,两手用力绞着手帕,小声道“大帅,我回来后,每天还是教那些孩子们念书识字,只是在闲暇之余才…才做这些针线活的。”
李清有些头痛,从看到那些绣有云想衣裳花想容的鞋子,再联系霁月见到自己的一些反常举止,他便明白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将一缕情愫系在自己身上,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直以来,霁月在他的眼中,都是一个小女孩,更多的时候,在自己脑海中的概念是清风最为钟受,最为宠惜的妹妹,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尚带着泪迹,却又精致的像个瓷娃娃的姑娘,忽地觉得自己便要往这方面想一想都有一种罪恶的感觉。
“霁月,嗯,是这样啊,以后啊,你别我什么大帅啦,听着怪生分的,虽然我与你姐姐没有名份,但在我内心里,还是以你姐夫自居的,你啊,可以叫我姐夫,或者大哥也行啊!”李清绕了一个弯子,较为隐诲地点明了自己的想法,心知眼前这个聪明的女孩应当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霁月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有些苍白,微微楞怔了一会,却又笑了起来,“行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好不好?”
“行,行!”李清高兴地道,心中以为霁月已经想明白了,“霁月,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啊?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让你的愿往实现。”
霁月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悠然神往地道:“大哥,我的愿望啊,真得是很简单,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与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在他有闲的时候,能和他一起在树间花下,喝喝茶,讲讲话,能和他一起吃晚饭,一起赏月,能为他弹琴跳舞,能让他穿着我为他亲手缝制的衣裳鞋袜,在他忙于公事,驰骋沙场的时候,能为他焚上一柱香,默默地为他祈祷,让他得胜归来,当他一身疲惫归来的时候,能亲手为他解下带血的征袍。当然,我也希望他能爱我,疼我,惜我,想我。我还想与将来的他有一堆娃娃,我们陪着孩子一起游戏,一起读书,看着他们慢慢长大,而让我们一起一天天变老。大哥,你说我的愿望将来有一天能实现吗?”
李清的头又开始痛起来,霁月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脸庞有些潮红,鼻翕紧张地微微起伏,两手死死地抠住桌子的边缘,身体颤抖,以致于桌子都微微地震动起来。
面对着霁月大胆的,几乎是很露骨的表白,李清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霁月,你还小,你还小呢,现在不用想这些事,还过几年吧,过几年再说。”一个转身,逃跑般地向外大步离去。
“大哥,我不小了,我快十八了!”霁月站起来,在李清的背后大声叫道,李清跑得更快了。一个勇敢起来的女人真得比敌人更可怕,至少李清认为,不管是再凶恨的敌人,也不会让自己逃得这么快,感到如此的狼狈。
这一夜,李清失眠了。
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止,竟然难得地在出现了阳光,看着厚厚的积雪,尚海波高兴地道:“瑞雪兆丰年,大帅,今年如此大雪,预示着明年我们定州又是一场大丰收啊!”
李清有些心不在焉,嗯嗯两声,却不说话,一行人策马缓缓离开参将府,此时,学堂那边忽地传来一个女子与一群孩子的歌唱声,“蒹葭萋萋,白露未霜。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徊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李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向学堂方向,唐虎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马上迎来了李清警告的目光,当即闭紧嘴巴,一声不吭了,而尚海波与霁月并不熟,倒也没有注意去听这些,反而兴致勃勃地与李清谈起大雪对定州是好兆头,但对于草原,如此大雪就意味着是一场灾难了,如果今天还来几场这样的大雪,对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踏雪来到鸡鸣泽,鸡鸣泽经过定州这二年来的大力经营,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兵营,成千上万的预备役在这里接受训练,参加屯田,愈来愈多的荒山被改造成良田,而鸡鸣湖的面积也越来越大,这几天的寒风让鸡鸣泽迅速封冻,平滑如镜的冰面上反射着冬曰难得一见的阳光,晃得人眯缝起了眼睛。
一队队的士兵赤着胳膊,十几个人合力将合抱粗的一根根大圆木抬下山来,结实的肌肉上汗珠滚滚,虽然有阳光,但天气仍是十分寒冷,但这些人的身上却冒着腾腾的热气,看着这些肌肉贲张,显得孔武有力的汉子,李清高兴地道:“好,看到这些未来的士兵,我对于打败蛮族,信心是更足了。”
预务役的士兵没有甲,而是统一着定州兵那种青色的粗布衣裳,脚上蹬着用兽皮加工的马靴,虽然会让士兵的大脚奇臭无比,但却胜在轻捷,却不易损坏,。冬天,除在砍树这个工种之外,预备役士兵们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便只剩下了单纯的军事训练,无数队士兵正在果长的带领下喊着号子,或排成整齐的四路纵队沿着鸡鸣奔跑,或手持木制长枪,大刀苦练基本功,而训练得稍长时间的士兵则在高一级军官的带领下演练着小组配合阵形。虽是冬天,但这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尚海波得意地看着这一切,预备役训练营的开设虽是李清的注意,但李清却只是出了一个注意,具体的艹作却是他一手在经办,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训练营如今已传颇具规模,初见成效,由不得他不感到骄傲。
“大帅,根据您的意思,我们在这些士兵预备役中还开设了识字班,请了先生来教士兵们认字,每天都要上二个时辰的识字课,现在很多士兵已自己能写家书了。”尚海波道。
“这事作得好,尚先生,可以说,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李清道:“我们定州识字的人愈多愈好,这是开启民智的大事,识了字,才能让我们的百姓更能知荣辱,明兴衰,才能更快地吸收新和知识,学到新的技能,才能让他们为我定州创造更多的财富,尚先生,不要怕百姓聪明起来,更不要怕普通百姓富起,藏富于民,才是真正地强国强兵之道。尚先生,我们以后还要兴办更多的学堂,印刷更多的书藉,要让每个人都读得起书,而不再让读书识字成为一种特权。”
尚海波笑道:“大帅深谋远虑,目光所虑之处,海波远远不及,只能附之翼尾,将大帅交办的事情一件件落到实处,大帅,我相信,不出十年,大楚数十大州,将无一州能与我定州相提并论。
两人相视大笑之间,负责鸡鸣泽预备役训练营的军官们已一路小跑而来,而所有的预备役在一阵阵号角声中,正在迅速地集中,很快,一个个青色的方阵和肉色的赤膊方阵便在鸡鸣泽宽大无比的校场上集合完毕。
“预备役训练营总教官陈兴岳率全体军官恭迎大帅!大帅威武!”一个身材魁武的参将向李清向了一个军礼,大声道。
“大帅威武!”他身后军官齐声高呼。
“大帅威武!”更后面的一个个方阵齐声高呼,声震云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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