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对方马车之上,甚至是人身上都绑着一种极厉害的暗器,只需以火引燃,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别云间肯定就是这样被炸塌了一段围墙的。这一路之上,对方一旦走投无路,便会引爆身上的这种暗器,与敌偕亡。”周玉对身边的将令道,“让士兵用箭射,用投矛,先将人杀了再靠近!”
“是,周大人!”那将领听了周玉的话,倒抽一口凉气,向士兵下达完命令,又转身对周玉道:“周大人,这是什么东西,您老闯荡江湖多年,应该有所耳闻吧?”
周玉阴沉着脸摇摇头,“从来没有见过,上一次我听钟大人说过,尚海波在回程的路上便是遭到了这种东西的袭击,以袁方之能,尚且两人双双负伤,惶论他人,这是定州刚刚弄出来的新武器。”
说话之间,前面的马车已被箭雨和掷矛所覆盖,拉车的马给射成了刺猥一般,倒在地下,马车也给掀翻,但包括周玉在内的所有人却都离马车远远的,静静地注视着马车。
马车内响起了歌声,歌声低沉,但却激昂,隐隐有金戈铁马之音。
“这是定州军歌!”军官小声地为周玉解释道。
一曲军歌唱完,车箱内传来一阵阵的狂笑之声,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衣人艰难地从车箱内钻了出来,昂然站在车箱之上,蔑视地看着远处的追兵,“宁州小崽子们,怎么啦,害怕啦,不敢上来啦,来啊,有种来给爷爷一刀啊!”
宁州兵一片寂静,虽然目中喷火,但却无一人上前。
黑衣人仰天狂笑,“这样一群怂货,也敢与我定州为敌,主公迟早将你们杀得干干净净。”
一名宁州军官实在忍不得这种侮辱,两腿一夹马腹,便欲上前,周玉一把拉住他,“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来人,用箭送他上路。”
两边立即有数张弓抬了起来,嗖嗖数声,几支长箭凌空飞出,正中那黑衣人胸腹,将黑衣人的狂笑之声打断,他仰天便倒。倒下的同时,整个马车又是轰的一声炸裂开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手持盾牌将自己挡得严实,但军阵之中仍是传来阵阵惊呼。
很显然,那人在从车箱内爬出来时便已点燃了那件东西。
“走吧,这辆马车也是假的,真的不在这儿!”周玉有些丧气。
这一夜,宁州城里的百姓和官员们都是一夜难眠,纷乱的马蹄声,喊杀声,还有震天的雷声,不时便在城中响起,几乎闹腾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安静了下来。周玉率领的狼穴人马以及闻讯而来的城卫军将他们能见到的马车统统都追上了,但无一例外,这些马车以及马车上的人都在最后关头采取了同样的手段,一个活口也没有给他们留下。
“真正好手段!”钟子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乐,对垂头丧气的下属也没有过多责怪,“如此手段,如此周密的安排,如此悍不畏死的攻击,看来那头狐狸亲自到了宁州城,很好,周玉,丢了一个李宗华无所谓,反正他对于我们而言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犹如鸡胁。要是能抓到那条狐狸的尾巴,那才是大赚,给我穷搜宁州城,挖地三尺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
周玉吃了一惊,“大人,宁州城中数十万百姓,加上流动人口,起码上百万,如何查?”
钟子期森然道:“这还要我教你么?重点便是这些流动人口,还有近五六年到宁州城安居乐户的人家。让宁州那些牛鬼蛇神都滚出来帮忙,找到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找不到,说不得要拿他们来顶罪,给宁州百姓一个说法了。”
会意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大人。”
钟子期蹲在一辆被摧毁的马车前,仔细地端祥着被摧毁的马车,伸出手指拨弄着地上被炸得零零碎碎的尸体,“好厉害的暗器!”他喃喃地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钟子期回头望了一眼,站了起来,他认得那人是宁王眼前的侍卫,看来宁王是生气了。
那侍卫飞奔而来,在钟子期身前数步翻身下马,抱拳一揖道:“钟大人,宁王殿下有请!”
宁王的心情极度恶劣,昨天晚上,隔上一段时便轰隆隆地响上一阵,街上纷乱的马蹄声,震天的喊杀声,任谁都知道宁州城里出了大乱子了。
宁王觉得自己的面子在昨天丢得一干二净。因为这几天,正是宁王召集吕逢春,曾逸凡其及麾下一些重要将领商议出击卫州的问题,在各地重臣云集宁州的这当口之上,居然让敌人杀上门来,还闹得如此天翻地覆,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让他难堪到了极点,今儿个一大早,吕曾等人一出现,便是问这件事情,更是让他脸热。
宁州可是自己的老巢啊,居然让对手出入如无人之境,闹腾了半夜,还没有擒获敌人的消息传来,肯定是一无所获了。
看到钟子期走进来,宁王脸色沉得如同要滴下水来,“子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子期先向宁王行了一礼,这才道:“定州监察院将李宗华劫走了。”
宁王的两道眉发骤地竖了起来,“李宗华被劫走了?他不是被关在狼穴里么?”
钟子期点点头,“本来他们是无法走脱的,在狼穴之中,他们已经被缠住了,但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是弄塌了狼穴的围墙,然后从那里走脱的。殿下,定州手里拥有一件可怕的利器,根本是人力无法阻挡的。”
宁王神色慢慢凝重起来,相比李宗华被劫走,他更重视钟子期最后的一句话。
“那是什么东西,昨天晚上犹如霹雳之声的就是你说的那种利器么?”
“是!”钟子期点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根据周玉所说,是以火引燃,便发出巨响,其力道之道,骇人听闻。”
“遍索全城,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批定州刺客,拷问出这件东西的来历。”宁王双手握紧。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钟子期道:“根据这一次出手的痕迹,还有定州使用了如此利器,应当是那只狐狸到了。其它人应当没有如此大的权限。”
宁王叹了一口气,“抓了李宗华,现在看来是得不偿失啊,这只狐狸比李宗华难对付多了。”
钟子期不由有些面热心跳,一时无语。
宁州驿馆,曾逸凡,吕逢春及其麾下一批大将都聚集于此,昨夜一夜闹腾,他们都是一夜无眠,早上得到消息,定州监察院竟然硬生生地从对手防卫森严的狼穴之中劫走了李宗华,而后在逃亡的过程中居然还杀伤了大量的宁州士兵,定州如此肆无忌惮,让他们两人更是心生忧虑,这一次宁王将他们召来的目的便是要在卫州集聚大军,一举打垮盘踞在卫州的定州田丰集团军。眼下,李清专心用后兵于中原,洛阳牵扯了李清麾下数个军团近二十万人马,这使卫州的田丰显得势单力薄,因为得不到支援而成为宁王眼中的一块肥肉。
曾逸凡,吕逢春两军相加,便超过十万人,更有蓝山统率的两万南军精锐,在兵力上远远超过了田丰集团,本来众人都是信心满满,宁王将他们召来,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便是要想法弥合两军之间的裂痕,能在今后的作战中互相照应,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各自为战,甚至坐山观虎斗,幸灾乐祸,而吕曾两人也认识到,再不拧成一股绳,强大的定州军迟早会把他们一一吃年掉,可以说,宁王的这一次会议是成功的,达到了他预想的目的,但昨夜这一闹,使众人对定州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曾逸凡忧心忡忡,看着几员心腹大将,道:“已经打探清楚了,昨天定州使用了一种新型武器,只是数十人,便将宁州闹得天翻地覆,将关在狼穴之中的李宗华抢走了。”
“少帅,抢走李宗华不关我等事,但如果定州已将这种武器普及到全军的话,我们将毫无胜算。卫州之战,少帅还需慎重其事啊!”一名将军道。
曾逸凡嘿地一声,“定州但凡有了新武器,总是先在统计司中试用,然后才普及全军,现在统计司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应当是才研发出来,离普及全军还要相当一段时间,各位,愈是如此,卫州之战便越是刻不容缓。如果等到这种武器大规模运用到全军之后,那才是我们的末曰,所以,与李清的决战,便在这一两年之间,一两年内不击败李清的定州军,我们的末曰就要到了。”
“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做宁王的马前卒!”另外一人低声道。
砰的一声,曾逸凡一掌拍在桌子上,瞪视着那人,道:“错了,现在我们不是做谁的马前卒,而是为我们的生存而战,大家不要忘了,辽沈之战,正是我们的临阵倒戈,才是李清损失惨重,沱江之畔,宁州军数万士兵埋骨于此,我们与定州的血海深仇除了用血来清洗外,没有什么其它的路子。所以接下来的卫州战事,我们必须与吕军,南军同舟共济,打垮田丰,然后自芦州长驱直入,直捣李清老巢,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你们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几员将领凛然道。
“郭全,你听到了么?”曾逸凡怒吼着看向角落里一个正在用小刀专心致志地刮着脸上胡须的将军。
郭全手一抖,锋利的小刀顿时将脸上刮开一道血口子,疼得嘶的一声,猛地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大声道:“唯少帅马首是瞻,少帅是我打谁,我就打谁!”
曾逸凡脸色稍霁,看着郭全,道:“郭全,我知道你与吕军有血海深仇,但大局为重,要是你再出现上一次那样的情况,不用别人动手,我先剐了你!”
“不敢,再也不敢了!”郭全嬉皮笑脸地道:“少帅,那一顿板子老郭可是记忆犹新,今后一定与吕军齐心合力。”
“这样最好,我们后天便要走了,今明两天,大伙可以放松一下,等我与宁王,吕逢春就细节问题再商议一下之后,便要回去准备作战了。”
“是!”听到曾逸凡的话,众人都喜笑颜开,宁州的繁华可不是辽沈能比的,有两天的时间,足够大家好好乐呵乐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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