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远,当年的抗击蛮族第一线,如今已是定州的军工重镇,定州第一兵工厂这些年来不断地扩张,规模愈来愈大,兵工厂的急速扩张,使他在人员的管理,出产的效率之上,已是不如从前,为了让兵工厂能够集中精力研发技术,保持定州在兵工产业之上优势地位,除了一些关键的核心技术,李清将兵工厂的一些辅助器材外包出去,允许民间资产插足其间.军工生产一向是块香饽饽,以前口子一直很紧,外间人再有钱,也无法涉足其间,现在一旦放开,大量的民间资本立时之间忽啦啦便一拥而上,无数的商人涌向抚远,一马车一马车的银子拖向抚远,为的就是一件事,买地,建房,开厂,招工.兵工厂开放的一些设备技术成本不高,很容易就能生产,只要有地有房有人,便能干开了.如此一来,抚远地价飞速标升,从当初的一亩地十两银子,到最后一亩地一百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主要是因为抚远县县衙门手里的公里处理完之后,已无地可卖了,而民间私田根据定州律法,又是严禁私自买卖的.百姓即便眼红这银子,也无法自行卖掉.得知这一情况的李清,在第一时间便与内阁商议,虽然内阁所有人都不同意李清打开这个口子,但李清利用自己的威权,力排众议,内阁发文,特批抚远县土地可以自由买卖.虽然内阁担心如此一来,容易造成新一轮的土地兼并,重新走上大楚朝的老路,但在这一点上,李清有着自己的想法,抚远如今的土地买卖与大楚朝的土地兼并情况大不相同,暂时勿需担心,高昂的土地价格足以使失地农民另外去做一些小本生意,而且那些商人在购卖土地建厂之后,也需要大量的产业工人,这也为失地农民找到了另外一条生存之道.何况现在只是特许抚远一县,其它地方还是会严控土地买卖的.抚远土地的放开,使抚远一县掀起了又一轮的土地买卖热潮,整个抚远县几乎变身为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开工建设,各种各样的厂房拔地而起.定州第一兵工厂并没有指定承包商,而是采用了招标制,谁的价格更低,谁的质量更好,便采购谁的产品,合同一年一签,一年过后,便又重新招标,这一个新机制使抚远的各商家虽然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但竞皱却也更为残酷,经过一年多的优胜劣汰,一大批商家无奈退出,也有人为此而赔得倾家荡产.抛开这些负面效应不谈,对于定州而言,买卖土地聚敛了一笔银钱,同时激烈的竞争又使各商家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旦质量下降,下一年便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一面要赚钱,一面还要保质保量,压低成本,迫使各商家不断地花钱研发新技术,新工艺,倒使这些设备曰新月异,生产成本比之当初第一兵工厂有了很大的降低.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走一走歪门斜道的,通过贿赂第一兵工厂的采购人员从而使兵工厂能够采用自己厂的产品,但定州监察院内情司可不是吃素的,当受贿官员被五花大绑地囚在笼车之中,从商家云集的抚远新城中,然后人头被高高挂在兵工厂大门外的旗杆上之后,当行贿的商家被逐出抚远,并严禁其此生永不得涉足此行业之后,所有怀有这个心思的商家立刻便老实了,将心思都用在了如何提高工艺,降低成本之上.同时,定州特许除了与敏感技术相关的匠师之外,其余的匠师允许自由流动,可以离开第一兵工厂自谋职业,这一命令又使抚远各商家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抢人**,大量的定州第一兵工厂的匠师走出兵工厂,成了这些民营资本之中的技术中坚力量.这两年来,抚远比起当初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田愈来愈少,工厂越来越多,城镇愈扩愈大,已经隐隐成为定州城之外的定州辖区内第二大城市.大量的人口流向抚远,使那里的服务行业也随之开始扩张,其繁华已经不输于定州城.而抚远以一县之地,上缴给中央财政的赋税几乎与一州等同.如果说定州城是定州的政治文化中心,那抚远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了定州辖下的经济中心.马车走在抚远延绵数十里的街道之上,路一鸣虽然早就从文字简报之上得知抚远的盛况,但真正身临其境,还是赞叹不已,惊讶不已.李清却是见怪不怪,懒洋洋地躺在马车之上,笑道:"一鸣,这马车怎么样?"路一鸣赞道:"的确不错,主公,这比您那辆马走起来还要平稳啊,而且没有了以前那种吱吱喀喀的的声音."李清笑了笑,"这种马车的速度比起以往的马车,要快了一倍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路一鸣惊道.李清从身后摸出一个玩意,递给路一鸣,"就是这玩意儿!喏,你瞧瞧,这是一个专门造马车的商家弄出来的,他就凭着这个小玩意,便几乎垄断了整个定州辖下的马车生意,如今已是富得流油了."路一鸣接过李清手中的那个轮子模样的东西,仔细端详,内外两个圈,内里打着凹糟,里面镶嵌着一颗一颗的小铁丸子,用手拿着里面那个圈,用力一转,外面的铁圈便呼啦啦地旋转起来,声音极小,转速极快."呀,真是好东西,这里面油呼呼的一层是油脂吧?"路一鸣饶有兴趣地不断地转着手里的铁圈."是啊,是油脂,可惜啊,要是这油脂能进一步改进就好了,但现在,能做成这样,也就了不起了."李清摇头叹息,"任何事情总归是不能一蹴而就的,慢慢来,慢慢来,一鸣,你知道吗,这小东西原来是用生铁做的,虽然不错,但极易损坏,要说这个商人也是个角色,居然花大价钱从兵工厂购买精钢来生产这玩意,有魄力啊!""精刚是管制产品,不过这东西在军工之上也大有用武之地."路一鸣点头道."卖给他一点也无妨."李清大笑,"老路啊老路,任如清这些年当工部尚书也当出些意思来了,眼界宽阔了许多,他才不要钱,他拿这种精钢入股,这商人想提高这滚轴的质量,必须有用精钢,而精钢又只有定州第一兵厂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任如清便仗着这一点,以定州兵工厂提供精钢,在这家马车厂家占了三成股份.坐地分红.""三成?这么高,那商人也干?""怎么不干?"李清笑道:"别以为这商人吃亏了,他有了第一兵工厂的入股,脑袋上那可就戴上了帽子,那是红顶商人了.称一句官商也不为过分.""歼商啊!"路一鸣摇头叹息."当真是算计不过他们."李清微笑不语,要说起算计,又有谁能算计得过要权者?别看官商很威风,但当权者要收拾你的时候,那可更加的容易.说起歼,说起诈,那还得得自己这些当权者吧.当然这话,他可不会说给路一鸣听了.看着路一鸣眼光闪烁,也不知在打些什么注意."这小玩意虽然小,但却意义重大啊,这代表着我们定州商人们开始在走自己的路了."李清道:"其实不止是滚轴,像这样的技术革新在如今的抚远可谓是寸出不穷!"李清掀开车帘,指着外面迭比鳞次的厂房,"看到了吗,现在还能矗立在这里的,或多或少都拥有一项足以立足此间的新技术,而那些不思进取的商人,已经被淘汰了,而现在这些商人,如果就此驻足不前的话,他们很快也会被后起之秀取代.自由竞争永远是前进的永动力.所以不要怕那些商人们追逐财富,我们只要引导他们追逐财富的方式方法就行了.你看这一次随着卫之华准备去海外淘金的那些人,大部分人就出自这里,他们如今有钱啊!"路一鸣也是感叹道:"是啊是啊,我们水师淘汰下来的旧船,被人一扫而空,新船订单甚至已经下到了十年之后,当时看到简报,我简直是惊呆了,这么庞大的船队,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啊!""龙四海,祈玉一次姓就各自购买了十条淘汰下来的旧式军舰,他们有钱也有门路,而其它的人没有他们这么雄厚的资金,但数人合股,也各自购船下海,你知道吗?监察院甚至来报,我们的商人们买船都买到定州勃州登州去了."李清笑道."这些情报我也看了."路一鸣却有些担心,"主公,允许这些商船聘请退役军人,而且允许他们武装船只,这,会不会对定州造成威胁啊?这么一支庞大的商队,不,应该说是庞大的水师,足以撼动国本了!"李清大笑,"无妨无妨,不要怕,他们的根在我们这儿,再说了,他们的商船武装还停留在过去的一些装备之上,与我们的水师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去海外嘛,还是可以耀武扬威,但在我们本土,不堪一击,再说了,他们也只能附着在我们这条大船之上,才不会有翻船之虞,如果真有谁想不开,我也愿意杀鸡给猴看,再说了,这支庞大的商船以龙四海和祈玉为首,有这两人压阵,你还怕他们有什么歪心思吗?"路一鸣捻须道:"那倒是.说起来龙四海这人倒是眼光极佳,胆子也大,啸天比起他老子来,可就逊色了.""啸天担任全州知州,也是尽心尽力,颇有成绩的."李清道:"第一代打江山,第二代坐江山,龙啸天能有如今的本领和成就,想必龙四海已是老怀欣慰了.这也是他敢于在年近花甲之时,还扬帆出海的原因啊,后继有人啊!"听李清一幅老气横秋的口气,路一鸣知道李清是有所感,当下笑道:"主公春秋正盛,而几位公子更是聪颖过人,有几十年的培养教育,将来成就岂是龙啸天所能比拟的,主公这感慨可是让一鸣不敢苟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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