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她是想借着睡觉来回避他,厉南衡也没说什么。
多休息是好事,毕竟还要飞上很久。
厉南衡只看了她一眼,见她盖着外套闭着眼睛不再动了,便以眼神示意小许和其他人先去另一边坐好。
厉南衡走过去,在封凌身旁的另一个沙发椅上坐下,转眸看着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的女人,看着她身上的外套,伸手帮她将外套向上提了提。
封凌最开始的确是不想跟他正面接触,只想借着睡觉来避一避。
但大概是红酒有助于睡眠,尤其是上好的红酒。
哪怕只是一杯,也只是那么简单的几小口,可她闭着眼睛就这么静坐了一会儿,倒也还是就这么直接睡着了。
……
直升机在纽约远郊的一处私人停机坪降落,外面有几辆车已经在等。
机舱里的基地成员在飞机落地后,非常利落迅速的走了出去,小许也在下飞机之前又看了厉南衡和封凌一眼。
封凌还在睡,老大也还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着急下飞机的意思。
“老大,纽约航空管制的太严,为免麻烦,所以先落在这里,开车送她回封家,我们是现在就送她回去,还是……”
“不急,等她睡醒再说。”厉南衡语气淡淡。
人都已经接回美国了,当然不急,无论是纽约还是洛杉矶,终究都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不再是英国。
见厉老大这是不舍得吵醒封凌,果然是百炼钢在封凌面前就化成了绕指柔。
小许也没再打扰,直接下了飞机。
封凌继续又睡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现在是上午七点多的时间。
见封凌还在睡,厉南衡到底还是俯身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抱起来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吵醒她。
直到将人抱下飞机,正要上车,小许走了过来:“老大,去前面那辆吧,其他车让基地的兄弟们先开走了,回头基地那边我去交代一句就行了。”
“嗯。”厉南衡淡应了声,继续抱着封凌走。
封凌的确是睡着了,没有人碰她的话她是睡的很沉,可厉南衡的怀抱再怎么稳,但也毕竟是从沙发上转向了其他地方。
小许跟在厉南衡身边小声说:“老大你抱着她去后边坐吧,我开车。”
“没事,我来开。”
“可是这样把她一个人放下的话,估计会吵醒她……”
“她已经醒了。”
小许:“……”
封凌:“……”
封凌直接睁开眼,看着早已经对她的一切都洞察彻底的男人。
见她睁眼了,厉南衡果然没有半点惊讶的勾了勾唇,看着她:“舍得睁开了?”
封凌借着男人将她抱上车的姿势,推了他一把,然后一个去了车最后边的位置坐,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小许看见这气氛,觉得自己也的确是不该在这里碍眼,也就没跟进去,转身去了另一辆车里。
厉南衡见封凌坐到最后边,也没说什么,打开副驾驶位的门,没一会儿功夫就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这辆车很大,他在前,她在后,两人中间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交流。
直到穿越了一条公路,开往纽约市区时,厉南衡才道:“你当初去英国之前,应该知道自己还有个外婆,你曾经见过她,不过那段时间她久病缠身,一直糊里糊涂的住在医院,后来清醒了知道所有事情,受不住打击,这两年一直身体状况都不太好,住在洛杉矶的疗养院,你人在纽约,以后如果能抽得出时间就回去看看她。”
封凌没说话。
关于外婆的事情她之前就有考虑过,也在电话里跟爷爷奶奶问过这件事,打算自己回美国后就将外婆也接到纽约去住。
她从小到大也没什么过多的亲情,但是对自己好的亲人也就剩下这么几个,但她们却又都是宠着她的,她心里有数。
尤其是她当初身上的那块玉佩,好像就是外婆戴给她的。
“嗯。”对于这件事,她没什么好多说的,淡淡的应了一声。
封凌很沉默,这种沉默与曾经她在基地里那种谨慎安静的沉默不同。
她是将他彻底隔绝在外的沉默。
厉南衡开车,透过后视镜去看她:“回纽约后有什么安排?”
封凌没理他,只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小八发信息过来问她人怎么不见了,她还在考虑要怎么回答自己一夜之间就从伦敦飞回了纽约的这件事。
季暖那边估计是已经收到了消息,目前还没有问她什么,小八这边……
她还在犹豫要怎么回复。
厉南衡忽然将车停在路边,封凌的手指正戳在手机屏幕上,因为他忽然停了车而抬起眼看他。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着封凌,四目相对,看了片刻后,到底也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开车继续向前走。
封凌却是看着男人开车的背影,径自沉默了一会儿,到底也还是没有说什么。
该说的,当初他将基地的除籍文件给她的时候,她就都说过了。
厉南衡自己也清楚当初他做的那个决定。
两个人各自心知肚明,所以这么久以来,他才会安分守己的没有再去见过她。
车里很安静,男人开车,女人低头看手机。
后视镜里的封凌,有阳光透过微敞开的车窗落进来,她脸上没有化任何的妆,长长的睫毛因为低头而微垂着,像是墨扇一样。
厉南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将她虏劫回洛杉矶去,而是将她送回了纽约。
这条路是他帮她选的,冒着她会愤怒会生气会跟他断交的风险硬生生的帮她选择了这条回家的路,也生生的劈断了她和基地之间的联系,现在这种时候如果不送她回纽约,而是将她带回洛杉矶,那他特么的才真的不是个人。
然而站在理智之外。
他压根就不想送她回纽约。
现在这样改变颇大的封凌是他所预想的,是他想看见的,但现在又怕看见的。
中间这条被她隔出来的距离,仿佛是前面两人恩怨纠葛的那八年都不一定能迈得过的一道沟渠,她在很努力的回避,即使没有过于喧嚣的愤怒表现出来,但是她无时无刻的都是在避着他,避的很明显。